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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行只觉这仆妇指头无意间都按到了自己腕上,不由不喜,只觉朱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个个没有规矩。闷闷的一挣没挣脱,只好厉声道:“放手!”
龙妈妈讪讪的缩了手,站到一旁。
萧见行一手压了袖角,一手磨了几圈,龙妈妈再不敢啰嗦,闭着嘴跟个蚌壳似的,只是替他添了些水。
萧见行闷闷的提笔写了几个字:“拿去!”
龙妈妈再三谢过,用帕子包了墨锭收起,捧着这幅字退下了。
朱沅还在等她回话。
龙妈妈且交了任务:“是洪脉……”一番细述萧见行的脉像气色,两人定了用药。
朱沅只见龙妈妈臊得慌,不免安慰:“委屈妈妈了……”
龙妈妈摆了摆手:“无事,无事,横竖他也不认得婢子,往后也不必碰面,只是咱们老爷珍藏的这墨锭用动了,可如何是好?”
朱沅笑道:“怕什么,原样放回去,横竖只用了这么点,也看不出,就看出来,他也记不清是否自身用过。”
转头朱沅又写了封信给萧源,因怕萧见行不肯服汤剂,便指了刘记药堂相应的成品药丸令萧源去买。含素见了,巴巴儿将信重新誊抄一遍,生怕朱沅的信落到萧源手中,来日引出意外。朱沅感念她一份心意,也由她。
含素自去辗转托了外院小厮,再借了旁人名义将信纸送到萧家,此事便算揭过。
*
这头谦霞县主却下了帖子来,请朱沅过府说话。
柳氏喜不自禁,连声催促朱沅仔细梳洗打扮。
朱泖看着朱沅退了出去,才敢捏着帕子对柳氏嘟囔:“娘,不是说爹身上不好,不许外出么?”
柳氏戳了她额头一指:“谦霞县主相邀,不比寻常。且你爹并无大碍,养养便好的。娘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只是你姐姐好了,也能带契你,可别在一边酸了。”
朱泖目光一闪,摸了摸额头:“娘想到那里去了。”
柳氏笑了一笑,不放在心上。
朱沅自领了龙妈妈、含素、雀环三人,坐着小轿,随了谦霞县主派来的仆妇,往高阳王府去。
高阳王府座落在燕京东面。这一片云集的大多是王府、郡王府、国公府、候府等超品世家。
先帝的皇子,大多已经前往封地,今上的皇子里,年纪最长的当属太子,住在东宫,其余皇子年纪还小,尚未出宫建府。是以此处声势最显赫的,当属高阳王府,齐麟王府,和辅国公府。
朱沅自车帘内向外打量,虽道路宽敞平整,人烟却不阜盛,两侧皆是一眼难望尽头的粉壁,墙后林中偶露飞檐,便衬得此处别样的肃穆大气。
好容易走到一处,见临街朝南蹲着一对麒麟,三间兽头大门,朱沅见被引着往此处去,方知到了,抬眼一看,果然正门之上有块横匾“高阳王府”。凭她还不能走正门,被抬着从东边角门进去了。
一路到了垂花门落了轿,含素扶了朱沅下来,小厮退下。
谦霞县主使来的邢妈妈便道:“园中还劳烦朱姑娘步行。”
朱沅知道在王府当中,寻常身份都不许乘车马通行,这也是为着个避讳的意思,当下也不以为意:“妈妈那里话,正好赏一赏这景致。”
邢妈妈便露出笑意,一路引领,随着朱沅目光所落之处,将些有来历的翠嶂、奇石、桥、亭略略向朱沅低述一二,不是宫里头赏的,便是祖上征战带回,或是皇上题过字的。
邢妈妈见朱沅并未有局促惊讶之色,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正走到九曲桥上,便遥遥的看见来了一伙子人。这桥凌水而建,断没旁的岔道,避无可避。
邢妈妈虚眼一看,连忙避到一侧福□去:“是王爷!”
朱沅一众人便也学着她样,福身等待高阳王等人的走近。
顷刻高阳王领着人走近,因见旁边一个低眉敛目的少女看着眼生,不是自家亲戚,不由问邢妈妈:“你不服侍县主,却在此处做甚?”
邢妈妈道:“回王爷的话,县主今日命婢子请了朱家大姑娘来说话。”
高阳王哦了一声,来了兴趣。他生得十分高大,虽年过五旬,但仍然神采奕奕,立在人身前,便予人一种威压之感。
谦霞县主从未有过手帕交,略亲近的几个,也是自家亲戚中年纪相近的姑娘。这会子突然请了外人来说话,足见谦霞对其品性十分欣赏了。
他便和气的道:“起来罢,不必多礼。”
见朱沅起身,细看了她一眼,又道:“无事不急回去,多陪霞儿说话,中午本王吩咐膳房多添几道菜,你只管玩,莫拘束。”
朱沅便淡淡笑道:“朱沅谢过王爷厚爱。”
一听她说这话,高阳王身边便有一人转过脸来细看她。
朱沅并不好抬眼打量高阳王一行人,回过话,便由邢妈妈领着去了。
倒是高阳王笑着拍了拍身侧之人的肩:“秀正,如何作出这副模样?本王往日见你小小年纪便有如老夫子一般,今日倒显出几分年轻人心性!”
戚云淮收回目光,笑而不语。
原来她就是朱沅,朱沅就是她。
并不是只束手无力的小绵羊,却是朵浸满毒汁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欢欢喜喜,翡翠荆棘,微微安三位给扔的雷。
今天更晚了,过渡感觉还难写一点耶
还有,我的真爱鱼鱼已经跑了,怎么真爱金陵七月也不见冒泡了?不会吧?!全抛弃我了?!
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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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邢妈妈领着朱沅等人一路到了谦霞县主的叠秀馆,进门便见几丛一人高的阔叶芭蕉挡在面前;后头庭院半遮半现;意境之雅,不同寻常人家。
谦霞县主正等着朱沅。
朱沅入室内一看,临窗的大炕上铺着由方寸大小的薄玉片串成的凉席,横设一张炕桌;上头堆着些书藉和针线筐;靠西边壁上设着个套着细白竹丝织花面的引枕;四角都放着冰盆;也不见香炉;却满室都充盈着幽沉的香味。
谦霞正倚在引枕上,手中握卷书在闲看。
听到来人禀报:“朱大姑娘来了。”
谦霞连忙将书放在炕桌上,起身下来,露了抹生涩的笑意迎了上来,在离朱沅三步时站定。
朱沅见礼:“朱沅见过谦霞县主。”
谦霞嗔道:“怎的这般多礼,好容易将你盼来了。”
说着让朱沅上炕与自己隔着炕桌对坐了,婢女们忙奉上茶来,朱沅接着吃了,搁下杯子,从侍立在一边的含素手中拿了《外感杂症论》来:“多谢县主抬爱,特地将这书送来给我,只是看过之后,方知其十分珍贵,不敢真个占了,于是誊抄了一本,今日将原本奉还。”
谦霞听说她已抄得了,便也不再客气推拒,令邢妈妈接了:“你也太小心了些。”
一时一个身穿青绸短襦的婢女又奉上了用个白水晶碟子盛着的荔枝,当中还有方寸大小的冰块镇着。
这婢女看来在谦霞面前是极有体面的,当下一边将碟子安置在炕桌上,一边笑着道:“这是南边快马运来入贡的稀奇果儿,名叫‘荔枝’,便是咱们家也只得了一小蒌子,县主知道朱姑娘要来,特地命人开了冰库,取出备用呢!”
谦霞指尖隔着帕子向朱沅的方向推了推碟子:“你别理紫黛这丫头的闲话,不过这荔枝味儿倒真是不错。”
朱沅含笑剥了粒吃了,果觉入口甘甜中带点微酸,浓厚水润,别有一番滋味。
她却只吃了一粒就擦了擦手,笑着道:“其实早于书中得知,含日才尝其滋味。美则美矣,县主却不可多食。”
谦霞咦了一声:“这是为何?”
朱沅道:“荔枝性热,不可多食。”
谦霞捂了嘴:“我说怎的嘴里起了个泡,身边婆子寻不出个理来,原来是应在这里。”
朱沅看她捂着嘴的样子十分天真可爱,笑着道:“也不妨事,多喝些凉茶便是。”
因又说到凉茶:“观县主气色必有内热,可令大夫用菊花、金银花配成方子冲茶去火,且要少用些冰,不宜敞睡在这玉席上,莫贪凉才是。”
谦霞听了忙道:“也不必大夫了,竟是你替我开个方子来得便宜!”
朱沅应了。
紫黛便在一边道:“阿弥陀佛,这些话,婢子和嬷嬷们那天不叮嘱个一遍两遍的,是朱姑娘说了县主才听得入耳。”
朱沅一本正经道:“外来和尚好念经么。”
惹得众人笑了一回。
朱沅和谦霞两个就着近日书局新出的书议论了一番,谦霞见朱沅读书,每每归结得新颖,不似旁人酸腐,越发喜欢。
到末了又与她下棋,两人棋力相当,难解难分。
谦霞将朱沅留了又留,直到用过晚膳,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