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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鹤一把握住魏银屏的玉腕,道:“小妹多谢。”右腕一翻,一口长仅七寸、闪泛蓝蘑的柳叶刀,紧紧抵住魏银屏的当门穴。
当门穴又名血穴,乃人身九大死穴之一,指点都能追魂夺命,何况是把淬过毒的七寸柳叶刀,马上震住了武凤楼和血溅红。
江中鹤乘机点了魏银屏的三处穴道。护徒情切的血溅红,寒森森地冷笑道:“如今真是日头改从西方出,竟然有人胆敢不怕我血溅红。快报出你的出身门派和万儿。”
江中鹤嫣然一笑,道:“前辈既是明白人,说话能否客气点?”
血溅红冰冷冷地吐出一句:“老身从来不会说什么客气话。”
江中鹤冷然一晒,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前辈最好客气点。”
血溅红:“世上大概没人不怕死。”
江中鹤:“可惜先死的不死我。”
武凤楼突然前跨半步,冷笑说:“武某现在总算悟出姑娘是谁了。”
江中鹤的剪水双瞳一亮,眸光一转,娇笑道:“快请说出我听听。”
武凤楼道:“江者水也,鹤荷同音,荷能生莲。姑娘就是龙宫之王水东流的千金水中莲,也是郭云亮未过门的儿媳妇。”
化名江中鹤的水中莲,对武凤楼凝神注目许久,道:“武掌门真不愧是仁厚君子。冲你肯用郭云亮未过门的儿媳妇,来代替那句采花淫贼郭小亮之妻这一点,我真想马上放开魏银屏。”
武凤楼接口道:“姑娘愿不愿意回答武某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水中莲说:“可以!”
武凤楼道:“姑娘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置诸武凤楼于死地。”
水中莲说:“不错!”
武凤楼奇问:“但不知姑娘因何轻放武某而改制我的妻子?”
水中莲说:“正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武凤楼道:“请说明白点。”
水中莲道:“事情明摆着,谁都知武掌门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舍身取义的当代奇男子,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血溅红突然插口,说:“难道你能吃准我徒儿会受你的威胁?”
水中莲:“同样也不会。”
血溅红:“说你为什么弃此而就彼?”
水中莲:“武凤楼决不忍心牺牲妻子。”
血溅红:“怎见得?”
水中莲语转苦涩:“武凤楼刀快如电,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救下魏银屏。因为他刻骨铭心爱护妻子,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话说得魏银屏心头一酸,眼圈一红,若不是穴道被点,势非将自己娇躯硬撞水中莲的七寸尖刀不可。如今,只好闭上双目。
武凤楼单刀直入地说出一句:“还是请姑娘开出你的条件来。”
水中莲说:“实不相瞒,由于家父的一念之贪,收下那幅红、蓝、黑三色宝石串成的百寿图,代为囚禁了冉伯常公子。”
事情既已挑明,武凤楼立即说:“姑娘既然知晓厉害,何不退还百寿图,放出冉公子,既能免祸,也可获得全宫平安。”
水中莲摇了一下螓首,道:“郭虹裳刺杀两位副主考,龙宫内囚禁着万岁的姑表弟,身犯弥天大罪,祸当株连全族,为我水氏全家……”
武凤楼问:“姑娘意欲如何?”
水中莲冷声说:“小女子想请武掌门前行三步,自点血阻、紫宫和两臂上的曲池穴,我马上就放魏银屏。”
心悬魏银屏生死安危的武凤楼,毫不迟疑地向前跨出三大步。
不料那位容颜绝代、弱不禁风的花丽云,胆敢借抚拢秀发之机,暗拔头上紫风钗,抢在武凤楼出指点穴前,翻腕用钗尖死死抵在水中莲肩后的灵台死穴上,形成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之势。
蜂美人怒叱一声:“贱婢找死!”
花丽云毫不在乎,道:“奴婢死过一次了。”
除去血溅红和魏银屏师徒外,在场众人谁都清楚花丽云说的啥。
水中莲垂头丧气,说:“本姑娘一向待你们不薄,想不到,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花丽云反而出卖了我,我水中莲认输了。”
随着最后一字,右手一松,七寸柳叶刀落地,自动将魏银屏推给相距不远的武凤楼。
这正是水中莲的聪明和狡诈。
花丽云一是缺乏江湖历练,二是极怕水中莲,她之所以敢如此,纯系感激和报答武凤楼。一见被作为人质的魏银屏脱险,武凤楼也不会再自点穴道而受制,她反倒没了主意,呆了一呆。
水中莲只要她这一呆够了,何况她早在借推魏银屏之机,就将穴道错开了。
随即陡伸玉足,闪电般挑起地上那把淬过毒的七寸柳叶刀。
水口莲的这一连串动作,虽统统没有逃脱血溅红和武凤楼的眼睛,可惜花丽云的反应太慢了,慢到武凤楼扑上扣实水中莲的双肩井,她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被挑起的柳叶刀划破了肤肌。
双肩落入人手,随时都会丧命和废除武功的水中莲,不仅面无俱色,反趁和武凤楼面对面贴近相偎的时机,先是款款娇笑,然后风情万种地说:“武掌门,江湖险诈,谁的心不黑谁吃亏。”
说到这里,扭头瞥了血溅红一眼,道:“如论真实功力,水中莲跟你老和武掌门相差何止三五倍,自不能不偷打一点鬼主意。”
血溅红冷冰冰地说:“这些鬼把戏,老身三十年前就玩腻了。”
水中莲笑得像朵花,道:“谢老前辈在给武夫人解穴时,可曾发现令徒身上多了一个血点子?几乎让肉眼很难发现的小血点?”
血溅红的声音更冷更硬了,冷硬得简直好像冰茬子,道:“老身的两眼再花,还没花到睁眼瞎的地步。我不光看清你留给我徒儿的那个小血点,在她左上胸的天池穴上,也知你袖中藏有火云针。”
武凤楼再切齿痛恨水中莲,也不肯在她毫无抵抗能力之下伤残她;又恨她假借和血溅红对话,多次用她的粉面磨擦自己的脸腮,一气松手后退了。
气得血溅红冲武凤楼一连说出三个“你”。
恢复自由的水中莲,笑得比刚才更甜了,说:“谢前辈,只有这次你错了,你老准认为我是在玩君子可欺以其方的鬼把戏,促使武掌门松开我。按常理说,不论谁的双肩落入人手,生死悬于一发时,都不会真有投怀送抱的柔情。其实不然,我是故意让武掌门抓住的。如不这样,以武掌门那样坐怀不乱的当代柳下惠,绝不肯和我脸儿互相偎,躯体紧相靠。谢前靠,你说对不对?”
血溅红蓦地心惊了,她不仅心惊水中莲狡诈多智,心计探沉,还暗暗心惊水中莲明显露有痴爱武凤楼之意,怎不令她惊凛!气得武凤楼脱口一句:“我真恨自己刚才没下狠心废了你。”
水中莲格格娇笑,说:“小女子恳求武掌门千万别生气,谨防气大伤肝。说真的,我就再次偎送你的怀前,你也不会伤残我。”
血溅红恨声道:“说出你的条件。”
水中莲:“我只求带走武掌门。”
始终没说话的魏银屏,突然开口问:“你有把握带走我丈夫?”
水中莲:“有!”
魏银屏:“为什么?”
水中莲:“凭你武夫人中了我的火云针,而我的火云针上又淬有苗疆的火云蛇毒。这种火云蛇,长只三四寸,通体如血,剧毒无比。非我的独门解药,无法救活。武夫人请想,武掌门不跟我走行吗?”
魏银屏说:“你非武郎三合之将,制住了你,还愁没有解药!”
水中莲道:“夫人说得固然不错,可惜武掌门不知解药在哪里。更可惜的是,在你丈夫的眼里,我这条命远远不及你的命值钱。”
魏银屏问:“怎么说?”
水中莲笑道:“不瞒夫人说,现在就让武掌门的那口神兵利器——五凤朝阳宝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拿出解药!”
魏银屏奇道:“你真不怕死?”
水中莲道:“自古艰难唯一死,水中莲哪会例外!我之所以敢这样,就是因为我的命没有你的命值钱,杀了我,你的命岂不也完了。”
魏银屏咬牙道:“只要我有三寸气,绝不让燕儿的父亲跟你走!”
水中莲暂不和他争论,眸光顿默,涩声说:“夫人的武功不如我,夫人的智计更不如我,夫人的容貌也不见得胜过我。偏能独占武掌门,嫉妒死了我水中莲。刚才你那先称丈夫再喊武郎,最后呼他为燕儿的父亲,我真想堵住耳朵不听。魏银屏,你真好有福气!”
武凤楼先从血溅红的眼神中取得了同意,然后探手抽出衣底的尺二短刀,抛扎在水中莲的身前,道:“武某情愿跟你走!”
达到愿望的水中莲,反倒不像刚才那样笑口常开了。
娇艳如花的俏脸上,隐隐罩上淡淡的愁容,探腕拔起短刀,挽着武凤楼走了。
温柔贤淑的魏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