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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礼传家,世代忠烈。纵然你我心心相印,不忘婚盟,我母亲也不会依允。郡主,你忘了我吧!一切留待来生。我……该走啦。”
魏银屏猛地又投入武凤楼的怀抱,低声泣道:“造化害了你我!夫复何言!我今生虽不能事君,但我必助你度过难关。这有我叔父一封密函,我无暇看它,请君拆开一观。”
武凤楼从侯国英口中已知大概,但为了更进一步弄明白事实,他还是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只见在一张素笺上写着,五皇子不日离京,着令迅即选五千精兵驰赴凤阳,限三月初十前到达,与祖大寿配合。一切听国英调遣。
武凤楼看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感激魏银屏把这个谋害五皇子的铁证让自己看见,更佩服她处事果断,大义灭亲。看罢以后,重新将密函折好,递还魏银屏。
魏银屏脸色惨白,幽幽说道:“魏氏家门不幸,二叔专权误国,势必祸延九族。此是证据,你可设法交给五皇子。覆巢之日我……我只求落个全尸而殁。”说罢,悲愤欲绝。
武凤楼心中一惨,走近一步,宽慰她道:“郡主,请你放心。只此一条,你就是大功一件。到那时,我愿以自己的性命保你无事。三月初十是清明节,看样子他们是赶在清明那一天行刺。我一定得赶在前头,方能保五皇子无事。只是……”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的老母仍然陷身监牢,语音顿时抖颤了起来。
魏银屏心细如发,知他必是心悬老娘,忙接上说道:“母亲的事你可以放心,我一定想法把她老人家救出监狱。”
武凤楼陡然转过身去,泪如泉涌般飞泄而出。这就叫:“丈夫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想起魏银屏对自己的一片苦心,他怎能不涕泪交流!为了不让魏银屏看见,所以才背过身去。
突然,一只玉掌轻轻地又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的肩头,接着传来了魏银屏带着哭声的倾诉:“我虽然自恨薄命,不能做她老人家的儿媳,但她总归是我名义上的婆母。事不宜迟,你速去准备,三月初三是侯国英的生日。定更后,我叫心腹女婢送老人家出城,你可在城北十里桥接应。”
武凤楼握住了她搭在肩上的一只玉手,摇了摇头道:“郡主,我不能再拖累你了!那样一来,你二叔和侯国英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凭这口销魂刀斩尽群魔,救出我的母亲。”
魏银屏惨然一笑说:“你错啦!你认为不救母亲,就不拖累我了?亏你十二岁时就考中童子试的案首,难道不懂得‘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含义?实话告诉你,你早已拖累上我了。不过,那并不要紧。俗话说得好,除死无大事,我连命都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定了,三月初三定更后十里桥接应,不见不散。”
说罢,一狠心推武凤楼快走。武凤楼被推得跟随了几步,快到门口时,突然一个“银龙转身”,面对魏银屏,一屈双膝说道:“大恩难言谢。我母子不会忘了你。”说罢,开门走去。
武凤楼离开水陆提督府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星月无光,四周黑洞洞的,他的心也是空洞洞的。由于全城寂静,四无人迹,他轻点巧纵,一阵风似地闻出了杭州城。刚到钱塘门外,猛见一条黑影斜刺里蹿出,低呼一声:“大哥!”
武凤楼一听声音,知是缺德十八手李鸣,忙拿桩站稳,叫了一声:“鸣弟!我师父他们呢?”
李鸣叹了一口气说:“好个阴险毒辣的女魔王!她让一个女婢扮成她的摸样,在巡抚衙内签押房看书,诓我们陷入理伏。然后,一声梆子响,乱箭齐发。房上有弓箭手,房下有长枪手,张下了天罗地网。亏得白二叔轻功绝顶,拨散了弓箭,才撤了出来。所有的人除我以外全部受创。特别白二叔,身中五箭,已被我师父护往佟家庄佟元超处医治去了。”
武凤楼一听之下,几乎急晕了过去,不由得身躯摇晃了两下。李鸣忙上前扶住,从肩头上取下一个包袱,叫武凤楼换了一身衣服,省得大白天里衣衫不整还是满身血迹,惊动外人耳目。
武凤楼无声地换好了衣服。李鸣把换下来的衣帽包了一块石头,沉入钱塘江中,然后对武凤楼道:“白二叔临走之际让我传话给你,六和塔已不能藏身,叫大哥去灵隐寺找老方丈瑞雪,求其护身。”
武凤楼不敢有违师命,但窦觉和位方二位老侠为了自己惨死杭州,尸首尚未收殓,他岂能不闻不问?和李鸣一说,李鸣也是为难。但为了武凤楼的安全,他坚持要武凤楼先去灵隐寺,自己冒险改扮入城,打探一下情况,顺便料理一下位方与师伯窦大侠的后事。
武凤楼拗他不过,又知李鸣机警异常,不得已只好安排李鸣多加小心,看着李鸣向杭州城方向走去,他才调转身来奔了灵隐寺。为了怕惊动寺内僧众,他从庙后蹿上了院墙,刚想飘身落下,忽然从一棵树帽子上“啪啪啪”打出三支管箭。
武凤楼两指一钳,夹住了射向咽喉的第一支;身躯微侧,避开了奔往胸前的第二支;右脚起处,踢飞了直插小腹的第三支。不等对方再发暗器,已飘身落入寺内,抱拳拱手说道:“请大师原谅,我有急事要面见方丈。”话一出口,听见对方“噫”了一声,一个和尚袈裟飘飘,从树上落在了武凤楼面前。
武凤楼一看,原来是监寺僧广亮,忙又躬身致意。广亮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从何而来?何事求见方丈?”
武凤楼知道广亮监寺乃藏经楼首座大师独臂如来瑞云和尚的徒侄,深得方丈信任,叹了下口气说道:“一言难尽。武某身遭危难,特求方丈帮助。”
广亮一听,知武凤楼必然事关重大,不好明言,又知销魂刀就是被他借去,方丈瑞雪大师很为器重此人,就忙着在前引路,踏着幽静的草径来到一座禅房门前。
广亮双手一合,用低低地声音说:“监事僧广亮,有要事启禀方丈。”
屋门一开,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悄声说道:“方丈晨课未完,请监寺稍候。”说罢,又关了门走入房去。武凤楼知瑞雪方丈乃得道高僧,哪敢打扰?只得和广亮站在门外恭候。
不料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小沙弥从外面慌乱惊惶地跑来说:“禀告监寺大师,寺院外面全被锦衣卫包围,并有一个年轻的相公指名要会方丈。”武凤楼一听,炸开当顶,走了一股凉气。
猛然想起,自己用销魂刀削断铁锁,劫牢反狱,并且削断了锦衣卫人马无数利器。侯国英已大兴问罪之师,找上了灵隐古刹。为了自己,必然给清静禅林带来无穷的灾难。
想到进里,忙拱手向监寺广亮说道:“蒙方丈恩借宝刀,已起祸患。理应由小可挺身而出,去会女魔侯国英,绝不牵连宝寺。”
话未落音,不料禅房门呀地一声,竟然大开,老方丈瑞雪大师神情漠然地走了出来。监寺广亮抢前上步,合十为礼,刚想禀知,老方丈已蚕眉颤抖,沉声说道:“刚才的话我已听清,不必再报。”
没等老方丈询问,武凤楼已虔诚地拜了下去。老方丈一手挽起,微笑说道:“小施主不要内疚。佛重因果,即使小施主不借销魂刀,也难保魏阉不派人加害,因为老衲拒绝选派高手进青阳宫为他效命,我知他早晚必来寻事,小施主不过适逢其会罢了。不过小施主一身关系太大,一来奉有武大人遗命,二来尚须匡扶五皇子锄奸。办大事者,不拘小节,请听老衲安排。”
说到这里,先吩咐监等广亮擂鼓撞钟,集合全寺僧众到大雄宝殿前听命。
广亮匆匆去后,老方文又吩咐两个小沙弥,一个去罗汉堂请罗汉堂首座瑞霭,一个去藏经楼去请独臂如来端云。两个沙弥如飞而去,老方丈携着武凤楼之手走向大雄宝殿。
进了大殿,老方丈叹了一口气说:“怪不得五岳三鸟垂青于你,小施主真是人中龙凤,先天禀赋异于常人。特别是天性善良,存心忠厚,乃至情至性之人。可惜生于显宦之家,不得不尽忠朝廷。如不然,则前景远大,绝非常人可比。老衲要求你善保自身,光大武林。今日之事,绝不允许你参加。”
说罢,用手一指如来金身,低声嘱道:“法像后有一小洞,常人绝难进入。你速用锁骨缩筋法藏入其中,以防不测。”说完,突然从武凤楼肩头摘下销魂刀。
面南而立,双手捧刀,朗声说道,“我佛虽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杀恶人也是善念。老衲代表全寺僧众赠此宝刀,希望施主伸张正义,铲除邪恶,造福生民。”
言罢,两眼目射精光,注视着武凤楼。武凤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