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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施惠每日都打发夏至去韩姨妈的院子探听消息。
霍榷果然是言而有信,不但来提亲,还请来师娘为自己保媒。霍榷的恩师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于正。
于正学富五车,桃李遍天下,对霍榷这得意门生甚是为傲。
从二品大员夫人的忽然而至,让韩孟和韩姨妈都很是诧异。
韩孟本要回避,但于夫人却婉言劝留,虽有不妥可如今谁人不知,韩家不论内外皆是韩孟做主了。
当然于夫人也不是莽撞的人,一开始先攀扯些交情,拐了十八弯后原来两家还能算得上是表亲。
当然这一表到底几千里去了,此时没人关心。
有了关系,也不能张嘴便说亲事,于夫人很巧妙地旁敲侧击试探一番。
韩孟和韩姨妈总算是明白于夫人的来意,夫妻两就纳闷了,怎么他们家的女儿老招这二公子喜欢了?
不说韩孟对韩施惠的确是另有打算的,就算没有打算也不能把女儿给人做妾了。
韩孟婉转谢绝。
可于夫人并未放弃,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亦未能扭转韩孟决定用女儿攀附权贵的心。
而得了消息的韩施惠,便一路往韩姨妈院子的后院来。
新搬来,院子大了,下人一时不够分派的,后院和后房门都没人守着,韩施惠便径直进去了,绕过彩绣雨打芭蕉的屏风,隔扇里头便是上房的正堂了。
站在隔开扇后,就能将里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韩施惠来时正好听到韩孟拒绝于夫人,那语气无论怎么听韩施惠都觉着是没有回环的余地了。
“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怎么办?”韩施惠绝然把心一横。
忽然出现的韩施惠让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韩施惠冲出来,毫无预兆地跪下,“老爷,太太。”
“没规矩,你出来做什么?还快回你的院子去。”韩孟斥责道。
韩施惠不退反进,用膝盖一路爬近韩孟面前,重重地磕头,“老爷,女儿已和二公子立下誓约,此生非君不嫁。互换信物为证,请老爷,太太成全。”
韩施惠说得情真意切,可也抹不开私相授受这一条。
韩孟掐死韩施惠的心都有了,还有外人在呢,他们家的遮羞布可没那么大,盖不全。
虽说韩姨妈挺乐意见到庶出子女出丑的,可若是有外人在看就不是什么体面事了,唯有急急送了于夫人出去。
当然对于这事,于夫人回去是少不得规劝霍榷再三思的。
霍榷得知后是有些后悔,不过并非是后悔纳韩施惠为妾的决定,而是后悔未将自己的打算和韩施惠说清。
和袁瑶相处久了,让他误以为袁瑶身边的女子都是和她一般善解人意的,他只消说一,她便能接上二,再明白三。
不过这样也好,除了他,韩施惠不能够再许其他人了,只是为了韩施惠的名声,进门的日子得靠前了。
而袁瑶是绝对没想到会有这出意外的,因为她相信霍榷的为人,可当她做完晚课回到精舍,见韩施惠满面泪痕狼狈不堪的在等她时,知道事情棘手了。
细细问过韩施惠后,袁瑶都不由得说了韩施惠。
“你好糊涂啊!”袁瑶对韩施惠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有那户正经人家会将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的,不说姨父对你有没别的打算,为了韩家的声誉他也是不能够答应的。这些霍大人那里会不知,今日于夫人来提起不过是先礼,倘若我猜得不差这‘兵’便在礼后,逼姨父和姨妈不得不答应。”
袁瑶叹了口气,“霍家就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虽说太皇太后不在了,可始终还是皇亲国戚,镇远侯还在,不是小小的韩家能抗衡的。”
“虽说这样一来有了强娶之嫌,但谅韩家也不敢声张。你这般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进了镇远府,就算不是霍大人的妻室,可也是正经的贵妾,旁人都得称你一声二姨奶奶。可如今你却走了下流了,那个婆家能容得下你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手冷得发硬,半天敲不出一个字来,⊙﹏⊙b汗
正文 32第六回 结怨王姮(五)
听袁瑶这话,韩施惠哭得愈发的难止了,抽噎着,“我……我……当时……也……也是……没法子了,那……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袁瑶也无能为力了,道:“等吧,霍大人会有法子的。只是如今已这样了,为了你的名声,只能尽早让你进侯府了。”
闻言,韩施惠止住了哭泣,用手绢胡乱抹了一把,“你说的是真的?那太好了。”
袁瑶看韩施惠无知愚昧的神情,无奈道:“好?未娶妻先纳妾,霍大人会得何种名声?他是准备成亲的人了,这无疑是给正室一个耳光。他未婚妻过门后,你觉得你能落什么好?”
韩施惠一想又怕了,无措又无辜道:“她……她会为难我,让我立规矩吗?”
袁瑶却出人意料道:“那样正好,你才有出头之日。”
韩施惠不解,愣愣地看着袁瑶,“表姐这话怎么说的?”
袁瑶道:“倘若是个有城府的,便不会搭理你。”
“为何?”韩施惠傻傻地问道。
因为你以这样名声进的府,是没什么地位也上不了台面的,构不成威胁,把你晾在一旁她还得个好名声。
当然这话袁瑶不能直说出来戳韩施惠的痛处,便耐心解释道:“一进门便整治妾室,对她的名声不好。反之,倘若她是个浅薄的,进门便刁难你,她名声越不堪于你越有利。”
韩施惠还第一次明白,原来被人刁难还能有利可图,“所以我该忍着吗?”
袁瑶点头,“不但要忍,且得站得住理的忍。即便你被罚了,也不是因你有错处被罚的,这般一来才能突显她的无理取闹。”
韩施惠暗暗记在心里,“嗯,我忍,”自小她的生母张姨娘教给她的便是忍让和服从,应该是没什么为难的,“只要我先有了身孕,便是出头之日了。”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羞不臊地说出这话来,韩施惠自己不觉,反倒让袁瑶落了尴尬。
袁瑶轻咳嗽了几声提醒了下,“万万不可。似霍府这等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是万万容不得有庶长子,除非正室数年未孕。”
韩施惠难免有些失望,“那要是她是个有城府的,晾着我,我又该如何?”
袁瑶笑道:“那便容易了,妾室给正室立规矩是天经地义的,就算她免了规矩,你也要按足规矩来,谁也说不出你的错处来。”
就如袁瑶说的,韩孟最后只能妥协,韩施惠是在南山寺被直接抬走的。
什么嫁妆陪嫁一概没有,韩施惠就这般萧条而冷清地进了镇远府,可韩施惠却依然是欢天喜地的,因为她还想不明白,从此她将不会得娘家的扶持了。
霍家虽是非常低调地抬韩施惠进了门,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特别是南阳府,这无疑是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再加之王娥在旁的一番添油加醋,王姮更是怒不可恕,当时便去找南阳伯王諲,要他爹去找霍家理论。
可出乎王姮和王娥意料之外的是,王諲却隐忍了下来,还教训王姮说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气得王姮将自己房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惊得满屋子的丫头婆子哭声一片。
王娥跟在王姮身后作势劝她,实际上是躲到王姮身后别被东西砸到了,“妹妹,你砸自家的东西,那狐狸媚子又不会伤到半分,反倒是自己得小心着别被这些个东西给伤着了。”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哭,哭,就会哭。”王姮将最后的一只花瓶砸到跪门边的丫头身上。
那丫头是不敢动的,生生地受了这一砸,头破血流的。
“妹妹。”见终于没东西可砸了,王娥这才上去拉住王姮。
“还有你,”王姮调转炮火了,“不是让你去查那是哪家不要脸的东西吗?”
王娥一脸同仇敌忾地道:“还能有哪家,一个姐姐是不要脸的,连带着妹妹还能有好的?”
王姮怔,片刻又明白了,“又是韩家,他们家真是脸面都不顾了,那有上赶着给人做妾的。”
“妹妹,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了。”王娥神秘兮兮道。
“机会?”王姮气呼呼道:“什么机会?”
王娥正要给王姮出幺蛾子呢,外头传来声响了,“这是都做什么呢,真是造孽呀。”王夫人王宋氏来了。
见到母亲,王姮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扑进王宋氏的怀中,“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呀,我不要嫁霍榷那混蛋。”
王宋氏也是没法子的,搂着女儿先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这才跟女儿说:“姮儿,娘知道委屈你了,可你爹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谁让我们家被人拿捏着。”
王姮虽刁蛮跋扈,但也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