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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彤的疑问像连珠炮弹般袭来,而且有一股很浓的戏谑味道,颜署阳无语凝咽,“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公公的模范丈夫形象大打折扣,莫晓彤同时也替婆婆感到不值,估计还蒙在鼓里呢。连颜署阳都怀疑了,看来是十有**了。莫晓彤感叹道,“还是我爸我妈好,恩恩爱爱一辈子。”
“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哪有。”莫晓彤一脸无辜,“你妈妈知道吗?他该多伤心。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私生子了。”
“……”
莫晓彤彻底无言,惊诧的表情让颜署阳忍俊不禁,在一边笑个不停,指着她的脑袋骂她,“真是个笨脑袋。”
莫晓彤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地捶他的手臂,“你太过分了,居然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我明天告诉你爸,看他怎么收拾你。”
颜署阳不屑:“我爸肯定会说你不知体统,招摇生事。”
“我让你造谣生事……”
莫晓彤用力地揪住他的耳朵,一副悍妇的样子,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两人闹了一会儿,颜署阳侧身抱住她,下颚抵着她柔软的头发,亲昵地道,“一些工作上的事,让我爸给些建议。别生气了。”
这个解释太牵强了,莫晓彤自然是不信的,“那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别胡思乱想。”
“骗人。”
“信不信由你。”
稀松平常的口吻,颜署阳表现出了难得的好脾气;而莫晓彤也不再铢锱必较。糊里糊涂未必不是好事。
今天颜署阳和他父亲谈的的确和工作有关,当然也可以说是前尘往事,关于叶齐祖,关于父母。
他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信任的,对于父母的感情也是肯定的,他们一直扮演着恩爱的夫妻,偶尔也争吵,但大部分时间都相安无事,相濡以沫,平平淡淡地过了一辈子。
叶齐祖在他办公室说过的那番咄咄逼人的话,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这些都事出有因。他调查过叶齐祖的身世,没有父亲,单亲母亲抚养长大,母亲一直独居。这样的背景让颜署阳疑惑了,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父亲背叛了母亲,而他也和苏槿彦一样,扮演着相同的角色——嫡出的长子。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内心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这不仅仅是对母亲的背叛,也是对家庭和他的背叛。父母一直是他的典范。父爱从来都是他独享,虽然父亲对他非常严厉,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也许过去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父亲也如此对待过另外一个孩子,或许更加慈爱,这是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伤害。于此想起刚刚过去的“私生子门”,对莫晓彤的歇斯底里和离家出走有了更深的认识和理解。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对这件事知道多少,至少在平时的生活里没有露出一丝痕迹。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一种臆测,并无真凭实据。
他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觉得不如直接问父亲来得简单干脆。关上书房门时,他是有点忐忑的,儿子质问老子这种事多少有些难堪,而且老爷子血压高。拐弯抹角地问颜父,“爸爸,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叶齐祖的年轻人?”
颜父的神色并无异常,只是纳闷,“这是谁?”
“公司的一个同事,已经离职了。他说认识您。”颜署阳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清风。
“认识我?”颜父一脸惊讶,“姓叶?多大了?”
“比我小几岁吧,很能干。”
颜父陷入了沉思,这对颜署阳无疑是一种打击,他状着胆子调侃,“爸爸,您不会在年轻时做过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现在人家来认亲了吧?”
“混账!”颜父音量陡高,拐杖敲着地面,咚咚直响,“我一生坦荡荡,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从来没做过什么有愧自己的事,更不要说你妈妈了!”
“爸,您生什么气,我不过是开玩笑问问。”
“有你这么问老子的吗?”
见颜父如此认真和愤怒,颜署阳松了口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颜父气得直咳嗽,颜署阳一边安慰他一边偷笑。
事实上是颜父与当年叶齐祖的父亲叶锦荣是合伙人。两人艰难创业,一起吃苦,最终却因利益分配不均反目,一度闹上法庭,叶家败诉,当庭上诉。失意的叶锦荣常常酒醉不归,最后死在了车轮之下。叶齐祖是遗腹子,叶母对颜家一直怀着仇恨,她至今还认为是颜家害死了她的丈夫,让她的儿子没有父亲。叶齐祖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他的父亲是死于非命,凶手却逍遥法外,抢了他家的财产和幸福,留给他的是破碎的童年和孤独的母亲。
但凡有点志气的男人都会想要复仇。叶齐祖的策划无疑是成功的,他把颜家闹得鸡犬不宁,离间了那对年轻的夫妇,他们差一点因此分手。差一点而已,多可惜。怪只怪他的对手颜署阳心思过于慎密和狡诈,而他自己却过于年轻和天真,自不量力。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颜父已经不想去说。他也悔恨过,当初不该对合作伙伴如此不近人情。可倘若心不狠,后来死在车轮之下的恐怕就是他了。他去看过那对母子,想给他们一些经济上的援助,但被叶妻严词拒绝,没多久就带着襁褓中的婴儿离开了A市,不知所踪。
金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颜父回忆起那段往事,唏嘘不已。他一直认为,那场官司即使是他败诉,他也能够重新再站起来,同样可以取得今天的成就。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心态。失衡的心态,脆弱的承受能力,注定了人生的悲剧。心态决定一切。
半夜,睡不着的颜署阳轻手轻脚地起床,写了一封简单的邮件。
“凡事都有两面,希望我们都能够客观地看。家父期待着有机会能邀请你与令堂大人来家一叙,希望届时能够解开彼此心中多年的心结。敬候佳音。”
他看了又看,最后点了发送。也许很快就能得到回复,也许永远不会。
第五十八章
春节的A城街道突然比平时宽敞了,无论你什么时间段出门都不会塞车。大约是心情的缘故,和铭萱记忆中的春节比,稍显得有些冷清。
铭萱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国内过春节了。国外的华人街区过年也甚是热闹,踩高跷、舞狮子、龙灯,有时候还有国内的慰问演出团。年味很浓。而孩子又小,所以她和简意轩都不想来回折腾。
那个时候是一家三口。每次出门,孩子总骑在她爸爸的肩膀上,父女两个有说有笑,倒也觉得温暖。生活宁静富足,虽然平淡如水。
今天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天气阴冷,寒风凛冽。很多铺面关了门,门上贴着春联,门口铺满了鞭炮屑。耳边充斥着“新年好”这样的问候语,散漫的行人正和偶遇的朋友们打着招呼,热络地聊着什么。时而有调皮的小孩从她身边窜过去,“噼啪”地放着小鞭炮。这种小鞭炮不同于他们小时候玩的男孩子们放出来吓人的鞭炮。时代变迁,就连鞭炮也造得更加科学,似乎也失去了一些乐趣。或许等她身边的这些孩子长大,也会有和她一样的感觉。其实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是心境。
孩子去了她的爷爷奶奶家里。昨晚颜署阳给她打了个拜年电话,请她去他家吃饭,也许只是顺口这么一说,但她应允了。她本就该去一趟,给二老拜年,顺道看看好久不见的晓彤。
和简意轩的事一直拖着,抚养权谁也不肯放,毫不妥协。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比彼此的耐力,煎熬着。情况对她不利,因为她没有身边没有可以照顾孩子的人。但只要有一分希望,她绝不罢手。
早前署阳和她聊过这个问题,他的意思是由他出面和简意轩谈谈看,实在不行找几个人揍他一顿,解解恨也好。她笑着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个愣头青。他还是那个样子,看上去老成,在很要好的朋友面前就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以前他们也很要好过,有过一段很纯真的时光,也很美好。看上去像情侣,实则是姐弟。而颜署阳一直自诩是个大男人,不肯承认自己比她小。
那个时候程立还在,那个时候署阳的腿还没有毛病,简意轩还没有出现。一切都很好。每个人都揣怀着梦想,憧憬着未来。
程立——那个永远在她心里的男人,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的男人。她最近常常在幻想,如果程立还在,她现在一定是个幸福的女人。有温良相爱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她的丈夫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要做的不过是累了靠在他怀里撒撒娇而已。
如今她也成了一个会幻想的女性。
到达颜署阳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