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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到底叫沈太医变了脸色,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听他悠悠道出一句:“那消息,你还真以为你们传出去了?”
…………
行馆公主寝室内,刘太医替璇玑仔细查探过,出来的时候,瞧见夏玉坐在外间,刘太医的神色有些凝重。
倒是思昀急着问:“刘大人,公主如何?”
刘太医悄然看了夏玉一眼,才低声道:“这……我自会尽力。”这毒虽被逼出了许多,可是他也不敢打包票,这鄢姜公主救不救得回来,也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见夏玉不说话,他忙道,“夏大人,我先下去配药。”
刘太医匆匆下去了,思昀急道:“夏大人,现在可如何是好?”
谁知夏玉竟的冷声道:“我又不是太医,你且进去照顾着公主便是,无事也别走开。任何人来都必须来禀报我。”
思昀怔了下,见他径直起身出去。
她叹了口气,入内,瞧见女子依旧昏睡在床上。她找了干净的衣服替她换了一身,默默地祈祷着她可以熬过这一关。
又隔半个时辰,璇玑才缓缓转醒。略动了身子,依旧觉得浑身无力,胸口像是还压着什么,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微微呻吟了一声,一侧的宫女马上探过脸来:“公主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见她似是要起身,思昀忙按住她的身子:“您可不能起来,太医说您体内余毒未清啊。”
眼前的景象慢慢地变了清晰,原来是思昀。璇玑的眸光微转,此处竟不像是芜烟居,却依旧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只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她也不再想了,嘘声问:“夏大人呢?”
听得她问夏大人,思昀的神色有些奇怪,她回头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人,才俯身下去,轻声道:“公主,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璇玑略皱了眉,听她又道:“奴婢将药端进去给您时,在外头,夏大人走过奴婢身侧,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很快很快的速度,奴婢像是瞧见夏大人的指尖碰到了公主的药。”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很离谱,只是那个夏大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刘太医的神色连她都看得出,公主怕是不太好,而那夏大人倒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璇玑心下一惊,慌忙翻身欲起来,思昀吓得不轻。听她低声问:“这事你还告诉谁了?”
“没……没,奴婢谁也没说,奴婢……不敢说。”宫女惊慌地看着她,“公主——”她没扶住她,看着她倒在软枕上。
璇玑微喘着气,半晌,才低低开口:“你看错了,夏大人对本宫忠心耿耿……”
“是。”思昀忙低了头。
“这里是……”
“哦,是行馆。”
璇玑吃了一惊,才想起这果然就是她在行馆住过的房间。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怎的就来了行馆了?
“夏大人呢?”她又问了一句。
“在房里。”思昀答着,听外头有人送了药进来,她端过去,吹凉了喂给她喝。她却别开脸,只说着:“叫他来见本宫。”
“公主还是先吃药吧,吃了药再说。”
她不吃:“叫他来。”出宫一事,夏玉事先根本没与她商量过,真好,趁着她不省人事,他都可以自作主张了!
思昀出去不久便进来,与她一道入内的,自然还有夏玉。
思昀上前又劝着璇玑吃药,听得夏玉出声让她出去,她迟疑了下,终归还是告退了。
夏玉上前,却是将一侧的药甩手倒进了一侧的盆景中,低言着:“是不必吃,也没用,吃了,又要叫苦。”
璇玑心中有气,瞪着他,他却恰到好处地移开了目光。她强撑着起来,夏玉去扶她,只听她冷声道:“谁允许你把我带出宫来?”
他怔了怔,半伸出的手有些僵。
璇玑的体力不支,手没撑住,一下子扑倒下去。夏玉吃了一惊,忙接住了她,又是极快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浅声道:“还是躺着吧,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顿了下,他又道,“带你出宫是我的主意,只是觉得西凉皇帝看你的样子不老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地窜起来,他有点惊慌。
末了,他竟有补上一句:“我必须确定在我离开之前,你都安然无恙。”
胸口的那股不适缓缓地散去了,璇玑才回神瞧着面前的男子。关于薄奚珩,她没有过多的言语。略阖了双眸,她才问:“用了什么毒?”
“鹤顶红。”
到底是吃惊的,她知道他会用剧毒,却是不想他竟选了这个?略吸了口气,早已经没有方才在芜烟居时的那种剧痛和难受了。夏玉真叫她吃惊啊,睁眼凝视着他:“莫不是偷偷研制了解药么?”
他终于笑了笑:“没有,我用内力逼的。”
“师父……”
他温声道:“不能让西凉皇上知道我会医术,否则,他会怀疑你。”顿了顿,他才道,“我先回去,待得久了总归不好。半夜,我再来。”
动了唇,到底没有叫住他。
璇玑轻浅地舒了口气,仰面躺着。夏玉说是用内力逼的,那一定是当着薄奚珩的面。那么他呢?有没有想过要救她?
他也许,只想过要帮她宣太医。
轻轻地笑着,她并没有觉得很失望,谁在他心里,都不过尔尔。
思昀进来,瞧见一侧的药碗已经空了,她像是放心,又在一旁细细地说,刘太医的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她。
这些都不是璇玑所担心的,沈太医的事她也已经算计好。唤了思昀上前,思昀扶她起身,又软枕垫在她的身后,才在她床边坐下:“公主有什么要吩咐?”
她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本宫躺着难受,要你陪着说说话。”
宫女忙点了头。
璇玑又道:“前阵子,本宫听闻皇上还曾带惠妃娘娘去看韩将军操练御林军,可是真的?”
听她问这个,思昀很是吃惊,却依旧是点头:“当时可羡慕死了宫里的主子们,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
“此前,皇上该没有带惠妃娘娘去看过吧?”
思昀摇头:“没听说过啊,任何娘娘都没有去看过吧。不都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么?皇上又怎么会带了后宫的主子去看。”她说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公主您不会是想……想去看吧?”
璇玑淡淡地道了句“怎么会”,心思却是沉了下去。
她仿佛是理清了一些东西。
薄奚珩突然带卓年去看御林军的操练本就是不合时宜。此事,不管是他主动的,还是卓年主动地,都不可能会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察觉到了,也许不是惠妃的身份,而是惠妃这个身份之后的那个人。
他带卓年出去,不过是想引蛇出洞。卓年刻画在背上的东西,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郢京的兵力部署图!是不是全部她不知道,但是一定是那个,一定是!
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璇玑猛地抓紧了被衾。
卓年要将这个消息带出来,只有死。因为尸体才能安然无恙地出皇宫!
届时伺候他更衣之人必定会是岚儿,岚儿是沈太医的人,不会乱说话。事后岚儿的死,怕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所以卓年的陵墓才会被人闯入,来人拿走了他背上的东西后,怕日后会被人认出,是以才放了尸虫在哪里,任由它们啃噬他的尸体……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薄奚珩早就知道了,并且也是他安排了这一切。他还若无其事地追谥惠妃为皇贵妃,令所有人都相信他还不知道这个宠妃是别人的细作。璇玑不得不说,薄奚珩他确实很冷静,冷静得叫她觉得害怕。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些兵力部署应该不会是真实的。所有的,都不过是假象。是故意让卓年看到,故意让他放这个消息出去。
想到此,璇玑心头猛地一惊,她的脑海里猛地想起一个人。
襄桓王。
那时候在他的封地,她说要帮他觅得郢京的兵力部署,他却说不必麻烦,他只需要一处暗卫的部署。她当时还吃惊于他在郢京的密探竟如此厉害。如今想来,这一切不都对起来了么?
沈太医是襄桓王的人!
只可惜卓年到最后都怕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帮谁做事!
是沈太医逼死他的,一定是沈太医!
璇玑有些悔恨,她当时愤然离京,完全没有考虑到卓年会有危险。当时的情况,她要他怎么办?跟谁求救?
也许沈太医还会拿自己的事威胁卓年,他完全没有任何退路……
“公主。”思昀见她的脸色很难看,以为是她不舒服,担忧地看着她。
璇玑这才回了神,沈太医背后之人若真是襄桓王,她的消息没有传过去之前,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而薄奚珩,则是迫切地等到着他动吧?也许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