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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悄然滑过华妃的脸,见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璇玑才开口:“娘娘冤枉奴婢摘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动声色地将“摘花”二字略加重了语气,巧妙地将重心转到了花上。旁人不知,华妃不会不知,璇玑实则指的是凝香丸的事。后面的话,她不再往下说,那深意足够华妃自个儿去品尝了。
华妃虽还是未说话,眼底的愤怒已经再次聚集了不少。偏傅承徽还不知晓,依旧指着璇玑道:“华妃娘娘,您身边的宫女肯定和苏妃达成了什么共识了,想着要一个个地除掉后宫的姐妹们!娘娘,您不要上她们的当,那点心里的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啊!”
华妃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帮璇玑说话,傅承徽还以为她是听了她的话有所动摇,便拼命地在她耳畔替自己喊冤。
此时,有侍卫在门口与韩青耳语几句,只见韩青转身上前,将手中的木棍搁在桌上,开口道:“娘娘要的东西拿来了。”
华妃的目光这才从傅承徽的身上移开,她轻描淡写地扫了眼桌上的棍子,低声开口:“有劳韩将军了,本宫和傅承徽说会儿话,就请将军回避吧。”
此话一出,傅承徽的眼睛都发亮了,璇玑在她眼睛里读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希望。可是她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认识的华妃,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她的人。
韩青有些为难:“这……末将在此,可保护娘娘周全。”
华妃嘲讽一笑,她此刻确实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手刃仇人都不可能!吸了口气,道:“那就叫人将她绑在柱子上,如此,韩将军还担心本宫么?”
闻言,傅承徽立马变了脸色,才想要上前,韩青已经喊了人进来,将她绑在了一侧的柱子上,众人才退出去。屋子里,仿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华妃撑着椅子站起来,璇玑原本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她一怔,见女子朝前走了半步,一手扶上桌沿,低喘着气看着绑得严谨的傅承徽。话语,却是朝璇玑说的:“给本宫打!”
“娘娘!”傅承徽惊愕地叫了一声。
璇玑是知道她要动刑,但是却没想到她却要自己动手。迟疑了下,见华妃侧脸瞧了她一眼,声音骤冷:“怎么,她方才还在本宫面前冤枉你,此刻你还下不去手么?”
此话一出,傅承徽整张脸“唰”的一下白了下去,她的双唇颤抖着:“娘娘还是不信我……分明就是苏妃她……”
随着“啪”的一声,将傅承徽后面的话阻断了。刚才打了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华妃整个人都写站立不住,直直地退了两步才抵在身后的桌上,她笑得有些苍然:“信?本宫难道会信苏妃用自己的命来争宠么?”就算争到了,剩下一缕鬼魂来守着皇上不成么?可笑,简直是可笑!
刚才那一巴掌,华妃根本未着力,她实则的没有气力。可是傅承徽却被她打得说不出话来,缓缓地,缓缓地摇头,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
胸口起伏不定,到底是谁害她?
“璇玑还不动手?”华妃的话语越发地怒了。
只能取了棍子过去,璇玑略皱了眉,要说用棍子,难道不是打在臀部和脊背上么?如此捆绑在柱子上,叫她如何下手?
正在她犹豫之时,听得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傅承徽,后宫之中属你最会挑拨离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害本宫痛失孩子,害本宫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一切,你都是要还的!要还的!你以为饮下一杯毒酒就可以把什么都了结么?你休想!”胸口剧烈起伏着,华妃双目赤色,直勾勾地瞪着面前面露惊恐的女子。傅承徽的确被她一句“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吓呆了,可悲的是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种毒是什么毒!
华妃忽而发了狂似的一笑:“你害得本宫如此,你以为本宫会放你轻松去死么?本宫要你和本宫一样,永远做不了母亲!”
握着棍子的手猛地一颤,若不是反应得快,那根棍子差点就从手中滑落了。纤长的十指蓦地圈紧,璇玑才抬眸看向倚在桌边的女子。
要傅承徽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是一种什么刑法,璇玑又怎会不知?
傅承徽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华妃阴冷笑道:“怎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幽闭’么?”
“不——”
傅承徽凄厉地叫出声来,拼命地摇着头,整个人颤抖得话都说不全。
璇玑已经想到,此刻听得华妃说出来,忍不住仍然觉得惊悚。
所谓“男子去势,妇人幽闭”,幽闭是对女子实行的“宫刑”。璇玑有过耳闻,却并不曾真正瞧见过。只是听宫女的老人说过,前朝一位妃子,因为和侍卫通奸,被行过此刑。据说是用木槌猛击女子胸腹,即有一物坠而掩闭其牝户,使女子再不能受孕。
此刑法极为残忍。
面前女子的脸上满脸的泪,哀求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听她开了口:“娘娘饶了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原本对着傅承徽,璇玑从来没觉得她可怜过。只是这一刻,她竟也心软了几分。毕竟,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没有人比她还清楚。卓年妄想除掉华妃的时候会选择拉上傅承徽做垫背,就是为了帮她除掉处处针对她的人啊。
杀人,她不怕。可是“幽闭”……
她也是女人,知道那种痛苦和绝望。
华妃又下了命令:“璇玑,还不动手?傅承徽可多次也要置你于死地,本宫今日让你亲自报仇!”
心头一沉,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她,此刻倒是真正地迟疑了。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很难受。脚下竟是千斤重,连半步都抬不起来。若不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握着,那根棍子早就从她的手中滑落了。
傅承徽哭着开口:“璇玑,我对不起你,是我冤枉你,是我冤枉你!你替我跟娘娘求求情吧,求求你了!”她怕死,更怕在死前遭受这样的酷刑。
璇玑不忍去看她,略回转了身子看向华妃,小声道:“娘娘,奴婢只听过此种刑法,却不知道如何施刑。奴婢只怕,届时未得娘娘所想的样子,倒是……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探究地看着面前的宫女,见她的目光并未躲闪,也就信了几分。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万一直接打死了,皇上那边不好交代。可是,不动这个刑,她实在不心甘!
缄默片刻,她突然道:“去传浣衣局的刘嬷嬷,本宫听闻她是宫里最会施刑的嬷嬷了。”
刘嬷嬷……
璇玑快要想不起这个人的样子了,自从她从浣衣局出来后,也只一次在回廊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她躲自己就跟躲瘟神一样。
此刻在浣衣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手持着竹板儿,趾高气扬地教训犯了错的小宫女。嘴里还大叫着再不听话就要了她们的命之类的话。
璇玑立于她的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刘嬷嬷”。
面前那滚圆的身体狠狠一震,回眸时早已经堆起了笑:“哟,这不是璇玑姑娘吗?璇玑姑娘今儿怎么有空来这种下贱的地方?快快,里头请坐。看什么看,该死的小蹄子,还不给璇玑姑娘倒茶去!”她说的时候,还狠狠地推了那宫女一把。
一朝得势,果真下面人的嘴脸统统就换了。
不过今日,她也不是来叙旧的。刘嬷嬷见她站着不动,满脸的笑容里到底夹杂着丝丝的不安,搓着手上前来:“璇玑姑娘今日来是为了?”
没有时间和她废话,璇玑径直开口:“华妃娘娘找你有事。”
“华妃娘娘?”脸颊的横肉像是跳了跳,刘嬷嬷的眼底跳出的不知是探究还是欣喜。
直到刘嬷嬷面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傅承徽,她的老脸到底是变了。华妃只一句帮了这个忙就将她调至祥屏宫当差,刘嬷嬷忙欣然应允。浣衣局那种地方,能有机会离开,谁能不乐意?
璇玑退至一旁,一言不发。
傅承徽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房间内,期间夹杂着棍子抽打下去的声音。璇玑没有抬眸去看,竟仿佛是连着那种凄惨无比的画面一并映入眼帘。赫然阖上双目,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傅承徽落得如此下场,多多少少也与自己有关吧?
璇玑,同情么?不忍心么?
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地问: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可是为什么,始终无法真正做到释怀?
华妃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傅承徽的身上,看着女子痛苦万分的样子,想起自己痛失的孩子,她才觉得有丝丝的安慰。这种人,根本不必对她客气的!
这一场刑法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直到刘嬷嬷满头大汗地回来说可以了,璇玑才觉得漠然松了口气。傅承徽早已昏死过去,可是她一定不会死去,至少不是现在。
璇玑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