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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太医那后来的话,璇玑是不信的,他和苏妃之间有猫腻,所以,他说那情况不好,她不必全信。苏妃既敢下手害华妃,再陷害傅承徽,就一定能想到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路。
薄奚珩的目光透过面前落下的暖色绡帐直直瞧进去,来的路上,他心里始终的担忧的。方才沈太医的一番话,竟让他的心底升起一抹不舍。
是的,不舍。
他承认他第一眼见到她,是因为像,是以才会去注意。可是相处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到底还是在他心里占据了一隅之地。
往后略退了半步,扶着桌沿坐下,他的声音低低的:“她还有多久?”
沈太医低头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扶着桌沿的手指到底不自觉地收紧,他的心像是凉了一截。嘴角缓缓冷笑一声,他坐拥天下,想留一个在意的人在身侧就真的那么难么?
起了身,迟疑片刻,终是抬步。
修长的手指攥住了眼前的绡帐,略一抬手,女子苍白不堪的面容已映入眼帘,只胸口微弱的起伏在告诉他,她还活着。
步子,再往前了一些,岚儿跪身向他,动了唇,怕他俯身下去。却在此刻,眼前的男子猛地转了身,疾步朝外头冲出去……
“皇上!”沈太医急急唤了他一声,他仿若未闻,依旧步履飞快。
璇玑却是松了口气,想来此刻的他没有时间再管自己了。动了步子,身后传来岚儿的声音:“还要谢谢璇玑姑娘出手相救呢。”她的声音已没了方才薄奚珩在时的微颤,而是带了一抹寒意。
璇玑一怔,从岚儿的话里,她像是尝出了一丝不安的味道。回眸,见沈太医朝一侧的太医开口:“张大人还是先过太医院让人熬药,这里都我就行了。”
那太医也没有多想,点了头便出去。
岚儿又忙遣退了内室的宫女太监,宫门紧闭,摆在桌上的琉璃灯芯似是不安地窜起来。沈太医的脸色很是难看,朝岚儿看了一眼:“你说是她?”他顿了下,又补上一句,“她都看见了?”
璇玑心下一沉,她猜的没错,沈太医和苏妃是一伙儿的,他知道苏妃的秘密!
往后退了一步,终究还是她大意了,应该跟着薄奚珩一道出去的。岚儿点着头,低声问:“大人,您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顺势从一侧的银针带上抽出三根,夹在指缝间,步履如风,璇玑只觉得眼前的身影一晃,身子已经被抵在身后的墙壁上。沈太医根本不想和她废话,举起了手就要扎下来。
璇玑大骇,本能地伸手去挡。
“住手!”略带着飘渺的声音透过床前的绡帐传出来,随之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岚儿的脸色一变,到底是回身,伸手欲按着撑起身子的人,却被苏妃推开了手,
眼前之人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一年多的时间,习惯了她的病弱,习惯了她温和柔弱的样子,然而此刻那种眼神,却是岚儿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
分明依旧是虚弱的,却在冥冥之中,从她的眼底透出了一抹肃杀的味道。
她没有看岚儿,两道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将眼前层层的绡帐射穿,那一刻,竟让岚儿觉得骇人。握着绡帐的手不自觉地一颤,脚下的步子再动不了半分。
沈太医的停了手,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帐内女子的声音再次传出来:“放开她!”那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
沈太医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没有松开禁锢着璇玑的手,而是冷笑一声,开口:“娘娘是糊涂了么?这个宫女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如何能留她?”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浑身似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可是她还是硬撑着,勉强开口:“她是我的人。”
她说,是她的人。
璇玑没有过多的惊讶,那一次,她还自问自己究竟是不是苏妃的人。而如今,该是了吧?
沈太医的眉头一皱:“你的人?”眸光一转,落在岚儿的脸上。岚儿迟疑了下,到底是微微摇头。手中的银针微动,沈太医低声道,“娘娘还是好好养病吧!”
璇玑一震,见他的目光果然又再一次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一刻,也不知床上之人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站了起来!
岚儿轻呼了一声,伸手去扶她,她却依旧推开,她右手腕口缠着的白色纱布上又见了殷红之色渗透出来,与她此刻苍白得骇人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纤薄的身躯,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站不稳,几乎是本能地攥着一侧的绡帐,喘息着看着沈太医:“我说,放开她。”
她虚弱得几乎连目光都不能集中,可是,那眼底凝聚着是却分明不是空洞。那一刻,不知为何,璇玑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地泛起疼。
她又开了口,这回,到底成了威胁:“我若此刻死了,沈大人也不好交代。”
“你……”沈太医一阵愤怒,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璇玑感到那禁锢着她的手在迟疑,片刻之后,到底松了开去,随之面前劲风拂过,沈太医已经阔步离去。
岚儿想叫他,见他走得飞快,她动了动唇,继而转向苏妃,小声问:“小姐为什么要救她?她是华妃的人啊!”
她没有看她,稳住最后的一丝底气,吐出二字:“出去。”
“小姐……”
“出去!”略加重了语气,岚儿咬着唇,转身退下了。
宫女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外,苏妃再是坚持不住,身子一晃就倒下去。璇玑疾步跑上去,稳稳地接住了这飘零的单薄身躯,唇角微动,那声“娘娘”没有叫出来。
只是因为,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面前的女子。
不——
面前之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女子!
回想起在祥屏宫瞧见的那一幕,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怀中之人的胸口,璇玑的双手有些颤抖,胸腹间,不觉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很好地忍住了。
帷帐之下,她曾瞧见的,那令人作呕的胸部!胸部周围,甚至都想要渗出一圈圈的血水……心猛地收紧,璇玑不忍再去想,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怪物么?
那纤瘦的手颤抖地抚上她的脸庞,唇上的青紫因为毒素的减退而减淡了些许,两片薄唇忽而弯浅上扬,呈现出极好看的弧度。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咳嗽,血丝沿着嘴角流下来。
璇玑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用帕子去擦拭。
微弱的声音低低想起:“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是不是……吓到了你?咳——对不起璇玑,对不起……”拼命地道歉,只是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宫女觉得自己很可怕,只是不想让她误会。
璇玑震惊地睨视着面前之人,她不明白,她一点都不明白!
咬着牙将怀中人扶上床,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她可以很肯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苏妃,绝对不会是苏妃!
欲起身,手却被一把抓住,很轻柔的动作,却叫璇玑不禁一震。没有挣脱这种丝毫不用力的禁锢,那虚软无力的话语响起:“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谁知道……呵,因缘际会,说的就是这样么?荀尚宫……不记得我了?”
一句“荀尚宫”,令璇玑猛地撑大了眼睛,定定地瞧着床上之人,此刻那声音再没了女子该有的娇弱,虽亦不是男子有的阳刚,但足以令璇玑震惊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抚上自己的脸。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这怎么可能?
蓦地将手中其掌心抽出来,璇玑飞快地盘算着如今还知道她身份的人。
师父,只有师父!
可,师父根本不在宫里,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给面前的人知道啊。
乱了,她心底一片慌乱。
方才不让沈太医杀她,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么?可是,眼前的人,究竟什么身份?
动了唇,才要问,却被抢了先。那声音很弱,竟是透不尽的喜悦:“还记得那年御花园的牡丹么?还记得‘百花酿’么?还记得么?”
布满了紧张的眼底顷刻间被错愕所替代,璇玑怎么会不记得“百花酿”?那年御花园的牡丹……
是了,她第一次调香用的就是牡丹。据说那还是先帝的生母命人栽种下的贡品牡丹,在那一年开得特别灿烂。她记得有个人偷偷摘了,送给她作香料……
那一年,她不过刚入宫一年,才十一岁。
那是她入宫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后来,她去了未央宫伺候先皇后。而那个人则去了太医院当差。
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菱唇抖动着,璇玑不自禁地喊着那个她几乎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喊出的名字:“卓年……”她一手调香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只有他会那么清楚!
卓年艰难一笑,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