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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就知道,除了夏玉,谁能那么清晰地看得出少煊的心思!少煊对她的在乎,夏玉心里清楚!而她想要少煊坐稳皇位的心思,夏玉也清楚!
那些话,也只有他教的,兴平公主才能说得出来。
蓦地,又记起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夏玉那无奈的话。
果真是,身不由已啊……
她想笑,却是一丝一毫都笑不出来了……
【宫闱血】42
略垂下眸光,落在手中湖水色的帕子上,闻得兴平公主开口道:“夏大人说,你为了帮皇上得到皇位当年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璇玑,值得么?”她将茶水推过来。
璇玑没有去接,樱唇微动,轻声道:“若是不值得,也就不会做了。”少煊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你对他半分好,他会用十分开回报你。这么些年,她难道还不明白么?
兴平公主低低应着,明眸略过面前女子的眉目,那面纱下的脸,她是再熟悉不过。轻呷了一口茶,她才又道:“所以……”
“所以少煊做皇上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接过她的话,这一刻,却是抬眸,目光直直地落在兴平公主娇美的脸庞上,继续道,“公主想怎么样,大可以直接开口。”四年前,她差点赔上性命才帮他夺下这天下,四年后,她一样不会放手。
见她异常坚定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兴平公主似是怔住了。
直到外头的风吹得半开的窗户发出“啪”的一声响,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抿唇一笑,开口:“你可比皇上爽快多了。”她忽而起了身,行至窗口,伸手将窗户拉上。她却是没有转身,目光,定定地瞧着朱红色的窗沿,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迟疑良久,才听她道,“那时候,是你说可以帮我救清宁的。可是最后,他为何还是死了?”话出口,纤长的十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窗沿,薄薄的染屑嵌入指甲里,眼前闪过那张熟悉且温柔的脸,她的眼底到底泛起了一抹氤氲。
那一夜的血光,在之后几百个日夜,总会出现在璇玑的脑海里。
此刻听她突然问及,璇玑不由得心头一震,夏清宁的事,她始终觉得很对不起。双眸微阖,启唇道:“夏公子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尽力了。我以为可以……”
“你以为?”兴平公主猛地转身,眼底是满满的愠色,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椅子上的女子,咬着牙道,“现在看看,是你的‘以为’害死了他!璇玑,既然学不像,为何要去见那些人!”她去见那些人一旦被认出来,就是兴平公主行刺失败的证据啊,那些人,还会留着清宁那颗没用的棋子作何?每次想到这个,她心里就会特别特别的恨!
“公主……”璇玑迎上她悲痛的双眸,是,那件事的确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她以为她了解薄奚珩,可是她却忘了,她却不了解兴平公主!
面前的女子忽而浅浅地笑起来,继而开口:“后来我想通了,他们叫你去你就去,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清宁的生死。呵,他是你的谁,你怎么会在乎他的生死?你不用解释,也不必解释。事实就是清宁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璇玑,你觉得你现在幸福么?你快活么?”
璇玑吃惊地看着她,她幸福,她快活。可也不幸福,也不快活。
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罪人,她每天都很珍惜她仅有的幸福时光,却又每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就怕在手中的幸福又会突然流走,就像现在这样。
她知道了,兴平公主为何来西凉。
因为夏清宁死了,她却很快活,兴平公主在替夏清宁不值。
“所以……”她抬眸。
面前的女子瞧着她,淡声开口:“所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要后位,我只要你,无名无份。璇玑,你不配幸福。”无名无份,活得像个傀儡,活着就是个替身。
那句不配幸福,听得璇玑的耳里,到底是心头钝痛。曾经无数次,她也在心里说过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可是,真的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十二年前,她成为薄奚珩在掖庭的细作开始,她这辈子就做了太多的错事了。再后来,卓年的死,夏清宁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璇玑啊璇玑,还要因为你掀起西凉平静了四年之久的面纱么?
扶着桌沿起了身,她深吸了口气开口:“我知道了。”
抬步,欲出门,听得兴平公主又在她身后开口:“孩子,要在宫中抚养么?如果是,璇玑,那就是贵妃的孩子。”
璇玑的心头一颤,不自觉地伸手扶住了桌沿,却是浅浅一笑:“这个,就不劳公主费心了!”孩子是她和少煊的,不会让给任何人!
门,被悄然打开。
外头思昀忙跑着上前来,一把扶住了璇玑:“小姐还好么?”急声问着,又不免上下打量着璇玑。
她勉强一笑:“我没事,我们回去。”
思昀忙点着头,是该回宫了,在这里,她总觉得心里不安似的。
少煊闻得璇玑回宫,匆匆自御书房赶来,见她果真安好,整颗心都才放下来。遣退了众人上前,在她的身侧坐了,握着她的手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璇玑蓦地一笑:“还不就是那些话,她要的,不过是我离开你的身边。”其实这些,她去之前就猜到了,也没有什么。她不过是想去确认此事究竟与夏玉有没有关系罢了。
“璇儿。”他的音色嘶哑,在方才在御书房,他满脑子想的也是这件事。
璇玑黯然叹息:“夏清宁的死,她终究是怪我的。少煊,其实她错了,无名无份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彼此相爱,这就够了。
这辈子,她要的不多。只是一份安宁的生活,无关乎荣华富贵。
“璇儿……”
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认真地凝视他:“很快孩子就要出世了,我只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出世,少煊,我不想因为此事去折腾。”重要的是,她的孩子经不起折腾。
少煊心头一阵绞痛,这件事他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想,没有速成的法子,不能册后,兴平公主定是要璇玑离开,他是皇帝,可以让她留下,可是她的位份此刻定压不过兴平公主,诚如璇玑说的,她经不起折腾了,他忍心么?
私下召见太医的时候,太医也嘱咐着他,说贵妃身子弱,生产前都要好好调理,否则日后生孩子也会很辛苦。太医只说辛苦,可少煊心里明白,他不想璇玑有危险的。
也许,他真的该放璇玑避一避,至少,等他们的孩子出世。
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子,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心里的想法,却又不忍说出来。他是想时刻陪在他们母子身边的,一刻都不想离开。
璇玑抬眸瞧着他黯淡的神色,小声道:“我想过了,原本是想回卫家去,那里好歹还有我爹和我娘,只是我现在,怕是赶不了那么远的路。”
少煊的眉头一拧,去显国的卫家……那么远的地方,他又怎么舍得?
“不然,你让我去秦先生府上?”她知道他舍不得她都得太远。
其实方才她说要安心待产的时候,他也早就想过秦沛的府上,他的府邸与孟府近,孟长夜派人守卫也比较方便。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少煊心里泛起点点的不安。为了这个孩子,她吃了不少苦,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有多希望孩子可以平安地降生。她此刻,确实不适合留在宫里,每次她出去散步,他也要担心着,急急地寻来。若兴平公主再入宫来……他想都不敢去想。
看他不说话,璇玑忽而又道:“今日,公主问我快活么?其实,她不懂快活是什么。”不是两个人不顾一切地长相厮守在一起就是快活。于她来说,那个秘密此生不要揭开,就是一种快活。西凉年年安定,那也是一种快活。
他不答,她自顾又道:“日后去秦先生家里,我也不会无聊。秦先生懂得那么多,我也正好讨教讨教,等着依旧全教给我们的孩子。少煊,你说呢?”
他才似猛地回神,勉强一笑:“何必那么麻烦,日后,让先生做孩子的太傅就好了。”
她轻笑着看他:“不是你说秦先生年纪大了,要他好好颐养天年的么?如何又要他出来做太傅了?”
他怔了怔,似是有些浑噩,连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依旧只淡淡地笑着,抬手将她额前几缕散落的青丝挑至耳后,柔声道:“那就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好。”
璇玑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指尖一阵冰凉,脸上的笑容里,终究是透着点滴的沉痛。她心底一叹,开口道:“少煊,不要这样。你这样,岂不叫我心里难受?”他有什么都放在心里,一直自责,也从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