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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舒心一笑,原来她并不那么孤独,还是得了一个真心待她之人。
伸手掀起了被衾,思昀吃了一惊,忙欲拦着她,却听她道:“好久不曾下床了,怕都快走不了路。”思昀见她自己站了起来,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的步子不稳,身子竟是消瘦得像是连思昀都可以一把将她抱起来。
扶着她开口:“那可要去院子里走走?”
“不必,叫外头的人瞧去了,多狼狈。”她低低一笑,缓缓地超前迈出了一步。
……
这两日,楚灵犀也来芜烟居看过她,穆妁是每天都会来,有时候陪她说会儿话,有时候静静地陪她坐着。
晚上,嫣儿照旧来伺候她喝药。
这日,外头总会传来些许的声响,嫣儿解释说,明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今儿宫里头都已经焕然一新了,这新年不好过,西凉此刻才算是有一件令人高兴的大事呢。
思昀捧了暖手炉进来,听嫣儿在她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全是七王爷要登基的事,她悄悄地推了她几把,说公主累了,好歇息了。她虽不知道王爷和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想,也许公主并不想听到王爷的事。
嫣儿这才悻悻地下去了,思昀上前,将暖手炉塞入被衾下,又取下了玉带钩上的绡帐,小声道:“公主早些休息,明日,怕是一早就会有响动,会早早地被吵醒。”
璇玑“唔”了一声,也不说话。
此时的乾承宫内,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忙做了一团,楚灵犀端了茶进来时,见晋玄王还坐在桌边,她忙皱眉道:“王爷皱的不试试明日登基大典好穿的衣袍?看看还有哪里不合身的,此刻连夜改,也还来得及。”
他嗤声道:“也不是没有试过。”
楚灵犀忙又道:“那不一样,明日是大事,准备得充分点总归是好的啊。来人,还不把龙袍拿过来?”
宫人们应声,忙进得内室来。
楚灵犀过去扶他起身,笑着道:“王爷别成天皱着眉,可该笑一笑的。”
他笑不出来,瞧着她,倒是开口:“本王看着快点让长夜把你娶回去,日后给长夜封个将军,赐了府邸给他,你就去安安心心地做个将军夫人,也省的在本王面前晃荡。”
楚灵犀被他说得一张俏脸猛地红了个透,急着辩解:“师兄可不要做什么将军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跟在王爷的身边。”
“跟在本王身边作何?”
“御前侍卫啊。”
将龙袍替他套上,听他低语着:“御前侍卫可都是男的,长夜就凑合了,你就算了。”
“王爷!”楚灵犀的眉头拧起来,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小声道,“我是一定要跟在师兄身边的,万一一刻不看着他,他被别的女子迷惑走了可怎么办?”
他到底笑了出来,究竟不过是个小丫头,非要跟在孟长夜身边,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瞧见他笑了,楚灵犀才松了口气,她哪里是真的担心孟长夜,她不过就是想逗他笑笑。替他将玉带系上,楚灵犀才又道:“王爷笑了,可就算是答应了。君无戏言呢,规矩也是人定的,御前侍卫素来都只征收男子,那如今,就从您开始。”
他也不打算扫她的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这衣服脱了吧。”
才刚穿上呢,又要脱。
楚灵犀抬眸,见他自个儿解开了扣子,她有些无奈只能伸手过去。重新又套上那身常服,他抬步出去,见身后的女子跟上来,他才道:“不必跟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的忙。”
“可是王爷您……”
“本王在屋里子烦闷,出去透透气。”又朝身后的宫人们也开口道,“都不必跟了。”
众人都应了声,见男子已抬步朝前面走去。
宫里早已布置得一派喜庆,可看在他的眼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漫无目的地走了一路,竟瞧见了眼前的芜烟居,心头一颤,多少个日夜,他不曾再来过这里。很多时候,也都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今日,竟好端端地走来了这里。
负于身后的手微微握了拳,在芜烟居的门口站了好久好久。
思昀在里头走过的时候,像是看到有谁在门口站着。不觉有退回来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吓得不轻,那不是王爷么?思昀本能地回头朝里面看了眼,又看着晋玄王,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她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是来看公主的么?
可是,既是来了,却又为何不进来?
公主是不准她去找王爷来的,她很听话,没有去。可是现在,既是王爷自个来了,那也不关她的事了吧?这样想着,她忙迎了出去:“奴婢给王爷请安!”规矩地行了礼。
晋玄王似是微微一惊,回眸之时,才看清楚面前的宫女。
他有些尴尬,听思昀道:“王爷是来看公主么?您为何不进来?”
他的目光,越过宫女的肩膀朝里头看了一眼,他也想进去,是怕她不想见他。略吸了口气,他只问:“公主好么?”虽然每日都会派人来打探她的情况,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思昀点头:“公主的身子渐渐地好了,很快就会痊愈的。”
听得“痊愈”二字,在放心的同时,却又揪心起来。他时时刻刻都盼望着她能早点好,可是她好了,就会离开他。每次想到这个,他心里都矛盾得不行。
“王爷您里面请吧。”思昀见他站着,到底是鼓起了勇气请他进去。
他也不知怎的,就真的鬼使神差地进去了。见宫女要去推拿房门,他却又急急地拦下了。思昀吃了一惊,见他的眉心紧蹙着,脸色也不大好,终究是不敢说话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璇玑其实一直未睡着,在床上翻了好几次,明日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她心里是真的替他高兴的。可是究竟为什么睡不着,她却又像是模糊起来。
翻身坐起来,余光瞥见后窗上映照着一个人影。
她吃了一惊,警觉地问:“谁在外面?”
晋玄王原本不过是在这里静静地站一会,思昀说她睡下了,此刻听她问谁,他竟是有些惊慌,像是个做错了事被逮了正着的孩子。
璇玑见外头之人不答话,也不走,心下奇怪,披上了外衣起身,扶着墙壁过去。手,在将要触及那窗户之时,听得外头的人低声开口:“是我。”
一句“是我”,叫璇玑的指尖猛地一颤,她顿住了,似在庆幸没有推开眼前的窗户。愣愣地站着,她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有那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撩起轻微的响动。
他像是解释着:“只是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知道你不愿见我,我也不知原来你竟还未睡。我……我这就走了。”垂下眼睑,他回转了身子,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忙回头,开口道,“明日登基大典,你会来么?”哪怕,只是远远地一眼,他也希望她去看看啊。
里面,依旧是静谧的一片。隔了良久,才有女子的声音幽幽传出:“我就不去了。”
预料中的答复,他倒是没有更多的失落,苦涩一笑,淡淡应了声,又朝那窗户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听得那脚步声渐渐地远了,璇玑轻推开窗户,见那抹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远。她略闭上眼睛,重新拉上了窗户。
这一夜,竟又是睡不着。
翌日大早,宫人入内伺候新帝起身。新帝登基须得祭天,祭天时辰为日出前七刻,是以这前前后后的宫人几乎是半夜就起来准备了。秦沛等人早早地后在乾承宫外,见众人拥簇着新帝出来,忙迎上去行了礼。
孟长夜上前禀报:“王爷,外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师兄!”楚灵犀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孟长夜怔了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她低了声道,“再乱说话,细心皇上罚你!”
经她一提醒,孟长夜才恍然大悟:“属下知错,请皇上降罪!”上前便要跪。
新帝伸手拦住了他,轻声道:“无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今日,辛苦了。”
众人都惶恐不已,才说着,便见丞相自外头来,行礼道:“皇上,众大臣都已经在外等候,您请吧,可不要误了吉时。”
正值冬日里,此刻的天空还有着微亮的月光,宫里头却再不是一片沉寂。瞧见新帝随着丞相的步子出去,秦沛抬头略吐了一口气,这新的一天,也将是整个西凉全新的一天。
楚灵犀也早已换上了戎装,她今日是要与孙连正一起保护新帝登基的。
回头,她忍不住瞪了孟长夜一眼:“我原是要和你一起留下守着皇宫的嘛,偏要我和孙将军一道出去!”
孟长夜尴尬地开口:“你心比较细,还是你在皇上身边比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