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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笑了:“怎么会。”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云儿在他面前,剩下的只有温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不会说“不”,也从来不说“不”。可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在他的面前有着自己的思想,她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她可以在他的事业上帮他,却不能让他很好地掌控。
那么,他更喜欢哪一个?
也许,依旧是两年前的云心吧。
低叹一声,只可惜,她的身份不适合他。
他是西凉的皇上,不会,也不可能要一个先皇后的宫女做他的皇后。
外头,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佟寅的声音随之传来:“皇上,到了。”
楚成峰的脚下,马车是上不去的,需要步行。车帘被佟寅掀起,薄奚珩抱了璇玑出去,侍卫们井然有序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段时间到处奔波劳累,又加上中了毒,让璇玑的身子越发地消瘦。薄奚珩抱着她,竟仿佛是轻得有些不像话。
周围的景致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地往后退去,璇玑略闭了眼睛靠在他的怀中。
那时候,他还说等一切都平定了,就带她来楚成峰看日出,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打趣地说那么高,她爬不动。他说,他会背她。
此刻在心里回想着这些话,璇玑并不觉得有多悲哀,只是越发地觉得可笑。如今来了,却不是来看日出的,也不止他们两个人。
太阳渐渐地被云朵挡住,整片大地仿佛是一下子敛起了光芒,连着偶尔吹过来的风都有些微微的寒意。
胸口有些难受,她本能地侧了脸。片刻,听得男子低唤了一声“兴平”,她应了声,略睁开眼来:“皇上累了么?放我下来休息下。”
他笑道:“不是,朕怕你睡了。”
她摇头,怎么可能睡了?这一场好戏,不过刚刚开始呢。
……
一脚,踏上楚成峰的最高点,他的呼吸已有些沉重。身后的侍卫们都退在下面没有上去,佟寅也没有跟着往前。
寻了块青石,放璇玑坐上去,皇帝坐在她的身侧,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璇玑的目光巡视了一遍,瞭望远处,是郢京最繁华之处,远远地,还能瞧见奢华的西凉皇宫。她却略抬了眸子,手撑在青石上欲起身。
皇帝似是吃了一惊,凝视着她,只听她低声道:“这里,看不见日落呢。”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光,随即起身扶她过另一边坐了:“为何要看日落?”
“因为……也许会很美。”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
薄奚珩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此时的太阳依旧被云朵挡着,底下是大片的阴影,谁也不知最后到底会不会看得见日落。
一侧,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橙色的,紫色的,淡蓝的……脚边,长着长长的狗尾巴草,毛柔柔的尾巴在风中微微摇曳着,蹭着她的腿边。
她笑了下,伸手将它摘下,蹭在脸上,带着微刺的感觉,有点痒。
皇帝怔怔地看着她,此刻的璇玑在他眼底,与一个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她像是还没有长大。他从她的身上,再看不见那种锋芒与智慧,却无端端地,竟又让他觉得可亲近起来。他不习惯女子比他聪明,不习惯她们试图想要去看透他半分。
伸手,将她的身躯揽过来。
璇玑心头一怔,却是没有挣脱,手上依旧把玩着那根狗尾巴草,小声问:“兴平若是死了,皇上可会记得我?”
“你不会死的。”
“皇上会记得么?”
他低头看了看她:“会。”
她又道:“就像惠妃娘娘一样么?可兴平,还不是皇上的人,就算死了,师父也会把我带回鄢姜去。”
他的神色似是严肃起来,带她回鄢姜……那么夏玉会乱说话么?
他悄然安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有一缕光线洒下来,落在眼前的小花上,似乎还能瞧见点点的闪光。璇玑略抬了眸,瞧见太阳终归从那云朵里跳了出来。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阳光也不再猛烈,渐渐地柔和了下去。远处的天边已经不知不觉被染红了一片,美丽的晚霞将半边天空都仿佛染成了一幅画。远处一掠而过的飞鸟,划出好看的弧度,凝神,似还能听见那清脆的鸟叫声。
太阳开始缓缓地落下去……
璇玑微微覆下眼睑,将脸稍稍侧过去一些,靠北的方向,她看不见那边的景象,可是有烟随着风朝这里飘来。
隔得远,看着没有一丝的味道,可是她知道,那是炊烟。
是驻扎着的暗卫营的炊烟。
一口行军锅可供百十人吃饭,她只需细细地瞧上几眼,大抵心中便明了了。
卓年常年在宫中带着,就算能打探到郢京各禁卫军的守卫,也未必能打探到这里的。看来襄桓王也不过是打探了具体的位子,亦是不能叫人轻易地靠近。
她深吸了口气,怔怔地看着身侧这张熟悉的脸庞,她忽而想要笑,当年,他骗她上西壁崖,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将自己推下崖底。
这个,是他欠了她的。
他迟早都是要还的。
今日,她要他亲自将她带上楚成峰,亲手将自己夺来的皇位推向末路!
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与他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久的将来,这一切都将会永远的结束了。
…………
天色渐暗,夏玉起先还安静地在房内待着,此刻到底是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推开了房门,外头恰巧好进来的思昀狠狠地吓了一跳,那次沈太医从这里冲出来的经常她还记忆犹新呢。
夏玉见思昀站在外头,怔了怔,思昀忙开口:“夏大人,奴婢是来送您的药。”
他只问:“公主回来了不曾?”
“没有呢。”她摇着头,已经入内,将手中的药碗搁在桌上,回身的时候见夏玉抬步要出去。她一惊,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大人还是先喝药吧,公主和皇上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夏玉的脸色微变,正是因为和薄奚珩在一起他才不放心!
思昀是极少见他不笑的,此刻瞧见他的样子倒是不免一愣,拉着他衣袖的手却是没有松,只又劝着:“大人还是先吃药,一会儿公主回来,要是知道奴婢伺候不好,会怪罪的。”
“她还会因为这个怪罪你?”他像是自嘲一笑,心里又带着一丝的怒意。可是,他又生气什么?因为昨天的事?
他擅自与沈太医做了交易,而她要她的宫女搜查了他么?
思昀的脸色一白,这夏大人说话好生奇怪。
怔了怔,却见他已经抬步出去。
思昀这才反应过来:“哎,大人!您去那里,大人!”
夏玉一路走得飞快,行馆门口,见皇帝乘坐的那辆马车刚好回来,佟寅上前小心地拂开帘子。瞧见薄奚珩抱了璇玑下来,夏玉眉心一拧,疾步上前:“公主怎么了?”
薄奚珩没有回话,只大步进去,一面吩咐着:“让太医马上过公主房内候着。”
佟寅不敢怠慢,忙匆匆跑着进去。
思昀追着出来,见此情形,早把夏玉的事忘在脑后了,急急跟上来,一脸的紧张。将璇玑抱回房内,思昀忙小心拂开了绡帐任由皇帝将人放进去。
他们在楚成峰上坐了很久,他回眸之时才见身侧之人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刘太医进来时,瞧见满屋子的人就已经心慌不已了。上前给璇玑把脉,夏玉瞧见刘太医的脸色凝重,他的心亦是跟着沉了沉。此刻那么多人在场,他是不好上前查探的。
深吸了口气,他竟像是有些生气。
“如何?”皇帝的声音带着些许沉重的味道。
额角微微渗出了汗,刘太医没有抬手去擦,回身朝皇帝开口:“回皇上,公主身子虚弱,本不该出去的啊……”
“朕问你如何?”他只重复了一句。
刘太医大吃一惊,慌忙跪下了:“皇上恕罪,臣……臣定当竭尽所能!”
薄奚珩没有看他,只冷声道:“明日朕来时她的身子没有好转,你也不必伺候了。”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刘太医点头称“是”。
佟寅稍往前一步,小声道:“皇上,先回宫吧,宫里头,可还有事呢。”
他的目光,再次朝床上的女子瞧了眼,到底没有再逗留,转身出去。
思昀这才敢上前问刘太医:“公主怎么样了?”
刘太医的脸色极尽难看,此刻长叹一声,也不说如何,匆匆往药房走去。这几日,可真是悲喜交加啊,他暗暗咬牙,这鹤顶红的毒还真是怪异。可是方才皇上说了,明日……明日若是再没有起色,他的乌纱不保,连小命估计都难了。
里头之人可是鄢姜公主,皇上为了给鄢姜交代,他的命是决计要交出去的。
这般想着,再不敢怠慢,他家里,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