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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啊夏玉,他也想给自己出一道难题!
…………
晋玄王府邸。
孟长夜才与秦沛说着京中的消息,秦沛的脸色有些沉重。楚灵犀小声问:“秦先生,此事要不要告诉王爷?”
孟长夜忙道:“自然不能说!”
楚灵犀噤了声,心下纠结着,万一不说,日后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找他们算账啊。
秦沛沉默了片刻,却是起身行至门边,想了想,到底是推门出去。却在开门的一瞬间,里头三人都怔住了。
门外,一身长袍的晋玄王正直直地站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外头站了多久,或者是听到了多少话。
楚灵犀上前了一步,本想说些什么,竟发现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孟长夜张了张口,到底也是缄默了。只秦沛依旧上前了一步,从容开口:“臣正想告诉王爷京中来的消息,王爷倒是正好来了。”这件事他本就不打算隐瞒,迟早是要知道的。
晋玄王跨步入内,转了身,却只问:“死了么?”不知为何,这般问出来,心口无端地一紧。也许死了,与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可是,真若死了,他又会觉得痛——
秦沛跟着转了身,忙道:“应该是没有,否则,郢京不会那么平静。”毕竟对方是鄢姜的公主。
衣袍下的手似是一松,他退身坐下,忽而沉默了下去。
鹤顶红……谁可以救?
宫里太医很多,他却不知他们会不会尽心。
蓦地,他像是想起一个人。
另三人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都只直直地站着,谁也不敢乱说话。良久良久,竟听得他痴痴地道了句:“先生可还记得那个人?”
他突然开口,说得秦沛一愣。他随即便想起来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他的音色淡了下去:“王爷,生死有命啊。有些事,不是您能管的。”
他却是嗤笑一声,反口问:“先生想说的,不是本王能管的,而是不该本王去管吧?”其实这也是个事实,他心里清楚。
秦沛惶恐地跪下了:“臣不敢。”
“王爷!”孟长夜也跟着一跪,“秦先生是为了您好!”
面前男子竟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本王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以为本王会坏了大事,以为本王是个废物么?”
“属下不敢!”孟长夜白了脸,忙低下头去。
他抬步冲了出去,其实心里是恨的,恨自己会有不忍心。亦是有那日,对着他,她什么都没有说。收住了步子,一手扶着廊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又转身去了书房。
一侧的架子后,隐蔽地放着一个盒子,打开了,里头两件东西。他都取了出来,怔怔地看了许久,指腹缓缓拂过的,正是那块鄢姜的令牌……
…………
这一夜,夏玉果然没有再来,璇玑却是迟迟睡不着。听闻沈太医没有逃脱追捕,被弓箭手射杀在城东的林子里。还听闻韩青的手下都受到了严厉的查处,不过相信薄奚珩依旧什么都查不到。
翌日,刘太医再来替璇玑把脉之时,发现她的脉象非但没有缓和下去,似还比昨日的更加虚弱了。这一发现把刘太医吓得不轻,慌乱中,擦了好几把汗,是他的药出了问题?应该不会啊,昨天喝的也是这个药方啊!
他才想着,忽听得床上女子轻轻一咳,鲜血喷洒在被衾之上。思昀惊叫一声,刘太医这才不敢再怠慢了,慌忙差了人去宫里禀报皇上。
“公主!”思昀吓得哭了,昨儿不是才好些了么?今天怎的又严重了?
皇帝很快来了,他这几天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方才听得兴平公主又不好了,他只觉得心头一沉,莫非真是熬不过去?
“兴平。”他坐在她床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璇玑睁开眼睛,瞧见是他,勉强笑了笑:“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父王……”
“别胡说。”他低叹。
她又道:“在我们鄢姜,有个传说,说站在很高的地方,可以够得到天上。”
“兴平……”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愿意带我去看看么?”
薄奚珩略迟疑了下,终是点头。她笑了笑,男子已经俯身将她抱起来,听她低言着:“就去郢京最高的那个地方……”
最高的地方,在郢京之北的楚成峰,璇玑都知道。
皇帝抱了她出门,恰见夏玉过来,他猛地吃了一惊:“皇上带我们公主去哪里?”
不带薄奚珩开口,璇玑便开口:“只是出去走走,师父就不必去了,留在行馆养伤吧。”
夏玉的脸色都变了,欲跟上去,听她又道:“我和皇上在一起,师父跟着,像什么样子……”
微微咬着牙,璇玑她究竟想干什么?他昨日在房内休息未曾替她逼毒,这个时候出去,她就不担心自己的身子么?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夏玉也再无理由跟着上前。
薄奚珩略瞧了他一眼,只见一脸的担忧,他低声道:“夏大人放心,朕一定将公主安然带回。”
外头,马车与侍卫们都已经准备好出发。
他抱了她上马车,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佟寅叫了启程,车行的速度不快,窗帘也只微微掀起一半,又很自然地落下去。
璇玑抬手,抚上他的胸口,忽而开了口:“我在宫中时,曾听闻一件事。”
“嗯?”他淡淡地哼了声,算是应了。
手指,绕着他胸前落下的缀玉红缨,她的声音很轻:“我听闻皇上宠爱惠妃娘娘,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略震,璇玑继续道,“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宫闱血】11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句话,从喉间甫出,其实璇玑要的,已经不是一个答案。
纤长的十指依旧轻轻缠着那缀玉红缨,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九月初的天气依旧带着薄薄的热,两人的衣衫都很单薄,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薄奚珩略低了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她的脸色苍白不堪,嘴唇却是带着一抹不自然的淡紫,他似是迟疑良久,才言:“嗯,一个故人。”
故人,真好的解释。
璇玑轻浅地笑着:“可我听说,还是皇上曾经喜欢的女子。据说,是在那一场宫变中丢了性命。是么?”
皇帝的神色到底有些变了,目光中夹杂着一抹犀利,薄唇微启,已是不悦:“你打听得还真多。”
她只“嗤”的一笑:“我父王说皇上是兴平日后的夫君,难道对着自己的夫君,兴平不能打探得清楚一些么?否则,我千辛万苦地混进宫来作何?”夏玉给她的这个身份,让她在此刻倒是变得越发地成稳起来,还有比这样的解释更好的解释么?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车轮像是撵到了一块石头,马车猛地一阵晃动。璇玑本能地皱了眉,低咳一声,嘴角已然见了血丝。
“兴平。”他皱了眉,“朕带你回宫医治。”
呵,夏玉死活逼着他将自己送去行馆,此刻夏玉不在,他倒是想把她带回宫去?璇玑却是摇头:“皇上,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回不回宫都是次要的,她还有事没有做完。
见她坚持,薄奚珩也没有下令返程,隔了会儿,又只“唔”了一声。
“那……她是怎么死的?”她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那一年的画面在脑子里缓缓地清晰起来,皇帝的脸色有些沉重,目光不自觉地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望出去,外头,是一片青翠的颜色。
璇玑有些疲惫地阖上双眸,依偎在他的身侧,男子的声音自上头传下来,不温不火:“兵荒马乱,朕也没有看到。”
“那皇上怎知她死了?”
“朕瞧见她的尸首了。”他的眉心浅浅的川纹,话语依旧清晰。
璇玑略睁开眼,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她却是笑起来。从头到尾,这个男子不都是在骗自己么?无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都一样会为了将那秘密永远地守住去灭她的口。
因为他不信她,不信她,这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手,无力地攀上他的颈项,她仰着小脸望着他:“皇上曾经爱过她么?”
覆下眼睑,凝望着底下之人,他浅浅说了句“爱过”。
璇玑亦是笑:“相信曾经的她,也爱皇上。”
但,也仅仅只是曾经。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滞,仿佛面前女子的话里,竟深有含义。他的大掌抬起来,轻抚过她的脸颊,还有那双眼睛,初见她的时候,也让他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意。
璇玑不惧地迎上他的眼眸,低声道:“皇上莫不是觉得兴平也像了她么?”
他这才笑了:“怎么会。”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云儿在他面前,剩下的只有温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不会说“不”,也从来不说“不”。可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