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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阿菲上演了那场宴会惊魂记之后,我的身份在杂志社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有了先前良好的群众基础,众人很是唏嘘惋惜了一阵之后,除了大大敲我一顿竹杠,还有偶尔调笑我几句之外,倒并没跟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还是乔楦说得好:“大家都是文化银。”
就连素来交好的黄姐,也只是皮笑肉不笑了一小下:“他,你还逃婚?”她戳戳我的脑袋,“小样,生下来的时候大脑皮层缺氧了吧?!”
我不吭声。
她没在意,拍拍我的肩:“还有,给你句忠告啊,”她看了看震动中的手机,接起来之前还不忘添上一句,“这年头全球气候变暖,桃花可开得旺!”
刚说完,人家就闪到一旁你侬我哝去了。
说实在的,我真佩服她,伤痛归伤痛,愣是拒绝吃回头草,现在跟一个外科医生甜甜蜜蜜在谈恋爱,对方细致幽默,很衬她。
据说老总最近喝高过无数次,还差点胃出血。
我表示理解,但绝不同情。
我一下楼,就看到这样一幅奇景:社里一帮丫头正叽叽喳喳簇拥在一辆紧闭门窗的车周围,阿菲手中的数码相机还对着车子猛拍个不停。
我挑挑眉,走了过去。我凭借车牌号已经认出是谁的车。
阿菲一把拽住我:“你怎么才下来?!”她变脸般,回头对紧闭车窗的车子展现出璀璨的笑脸,接着又回头对我恶狠狠地,百折不挠地,“喂,这次一定要让我拍到!”
我无奈,伸手敲敲车窗。
一张眉头紧蹙的脸出现了,他的表情非常不随和,几乎不看我们:“上车。”
我朝懊恼的阿菲抱歉地笑,用只有她听得懂的耳语:“一定。”
一个红灯口。
龙斐陌转身,暼了我一眼:“去哪?”
我想了想:“M大北门。”我念过书的地方。
他又暼了我一眼,一言不发重又开车。车里依旧回荡着悠扬的佛乐。很难想像,龙家两兄弟都喜欢听。
我闭目养神。
我带他进的是一家看上去十分简陋但生意十分红火的小餐馆,似乎每所大学都必不可少地被这样的餐馆包围,他无可无不可地坐下,打量着四周。
我轻车熟路地点了几样菜,当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之后,龙斐陌收回目光:“你以前经常来?”
我冲对我点头的老板娘微笑:“嗯。” 只不过那个时候,跟我一起来的,一开始是何言青,后来换成了乔楦。这个泼辣的老板娘,曾经亲眼见过我因为失恋的打击,跟心有戚戚焉的乔楦两人喝得酩酊抱头痛哭。
她后来对我说:“没想到两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倒是能哭得凶!害我丢了好几单生意!”
我将筷子递给龙斐陌:“全M大附近的川菜馆,没一家有它正宗。”
龙斐陌看着我,表情有点难以琢磨。
菜上来了。
我夹起来就吃,他却一直不动筷,我吃了几口,暼了他一眼:“要不要帮你把菜冰一下?”
他似乎愕了一下:“嗯?”
我又暼了他一眼:“你好像比较喜欢等菜凉了再吃。”
如果我没有眼花,他眉头跟唇角微挑。他举筷,吃了几口:“还不错。”
我不理会他,低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今天我点的菜,都是最辣的,痛快之至。
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很快我就喝完两瓶啤酒,我又满斟上一杯,朝他举了起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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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那棵老榕树下的。我只知道,等我清醒的时候,静静的篮球场,偌大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而我身旁坐着的那个人,身上的西装不翼而飞,正皱眉看着我。
一阵凉风吹来,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抱紧双臂,我扭头看他:“这是什么地方?”我的意识还不甚清醒。
“你哭着喊着一定要来的地方。”回答很简洁。
我“哦”了一声,转眼就瞥见那件西装,正盖在我身上。我活动了一下双脚,不太利索地想站起来,因为麻痹太久,竟然重重歪倒。他接住我:“你以前经常来?”我迷迷糊糊地:“这个问题你刚才好像问过了。”
他“唔”了一声,我恍惚听到他的声音没好气地:“原来你也有记性好的时候!”
一定是我听错了,我闭上眼,龙斐陌,那个冷酷的机器人,哪有这么人性化和幼稚的一面。
我好像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刚才你哭得像个疯子。”
“……”
“你喝掉了整整五瓶啤酒。”
“……”
“你对着空篮框乱喊乱叫一气,把值班保安全都招来了。”
“……”
“在餐馆里,你发酒疯爬上桌子,揪住我的衣领……” 他薄薄的唇一启一合,“……说……”
我不得已抬眼,原本还想打个什么哈哈挽回点面子,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我闭嘴了。
他看着我,眼里竟然有着一丝丝怜悯:“‘爸爸,我宁愿不做你的女儿。’”
我浑浑噩噩的神智就此清醒,原本强自抑制的羞恼也突然间消弭。我不看他,答非所问地:“谢谢。”
我已经收到方老师自英国发来的E-mail,他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替他安排当地最好的医生,会尽快手术。
我回信,等他回来。
龙斐陌仿佛明白我的意思般,转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为其他男人不必如此鞠躬尽瘁。”他又哼了一声,表情似乎很是不悦,“毕竟你的丈夫,是区区在下我。”
我沉默片刻:“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妈妈……”
他暼了我一眼:“不是现在这个。”
我点头,不惊讶,仿佛他早该知道:“二十岁那年,我爸爸认识从英国回来的梅若棠,一年后,梅若棠回英国。二十五岁,应爷爷要求,他跟门当户对的于凤梅订婚,准备结婚。后来梅若棠回来,再后来,有了我。”我轻轻地,“不幸,有了我。”
父亲就是这么说的。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神情,极其冷漠地:“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从那个时候开始!梅若棠背叛我,她背叛我,有了我的孩子她还是选择背叛我,她害得俞家元气大伤,害我一直被大哥压制,无所事事了那么多年……”父亲脸上有点扭曲,仿佛喝醉酒般,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一直看不起我,她根本看不起我,从来看不起我,如果,如果不是……不是因为何……她根本不会跟我……”突然间,他的眼睛一闪,“想当年,英国回来的梅若棠,高贵大方,温柔高挑,绘画功底一流,多少名门子弟喜欢她巴结她,就像罂粟花一样叫人欲罢不能,就连一贯不爱风月的何临甫都迷上了她,”他的语调竟然渐渐柔和,“我做梦都想不到,那天,那天……”
我深吸一口气,何伯伯?何言青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爸爸?我打断他:“她现在在哪儿?”
父亲茫然地重复道:“……在哪儿?”他回过神来,“在哪儿?!”他竟然笑了,笑得有些神秘,“她走了,她什么都不要,就连知道有你的当天,我跪在她面前,发誓立刻回去办手续她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他摇摇头,声音上扬,“你刚满月那天,她抛下你就走了!走得远远的!桑筱,她不要我,她更加不要你!”
现在的父亲,更像个穷途末路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
我强忍住心底的厌恶,一言不发。
隔了很久很久之后,父亲的脸上满是疲惫,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桑筱,” 他声音暗哑地,“帮帮俞氏,放俞氏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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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斐陌转身看我,轻轻一笑:“生路?”他一点一点,放开我的手,“路难道不是他们自己走绝的吗?”
“你看,夜色太美了,”只是片刻,他重又一把拉起我,“来,桑筱,陪我跳支舞。”
他一边执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偌大的篮球场里转圈,一边竟然吹起了低低的口哨。很美的曲子,That’s Why You Go Away。
that’s why you go
baby won’t you tell me why?
there is sadness in your eyes。
i don’t wanna say goodbey to you。
love is one big illusion!
l should try to forget。
but there is something left in my head。
you’re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