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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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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悻悻地从靳云鹤身边走开,竟然愁得连找乐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又过了几个月,靳云鹤终于是得偿所愿地阉了雪球儿。自此以后,雪球儿见了他就躲,却是更要往风间原太那里跑了。

    靳云鹤朝阮凤楼抱怨过几次,最终不了了之,索性也不再管它,就当它是丢了。

    于是雪球儿成了风间原太的猫。

    说起来,靳云鹤脸上的疤因为得到了良好治疗,所以已经淡去了很多,瞧着竟也不是那么可怖了。如果不过分强调细节,那么他曾经清秀的五官,如今也大概都显现了出来。

    只是医生发了话,说按照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想继续治下去,恐怕也难再有什么效果。于是靳云鹤便不再强求,更不再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他很安然,因为曾经其实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而如今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很知足。

    日子一天一天地好下去,他也一天一天地淡了要找到薛文锡的念想。他有时候难得思考一下,就猜测薛文锡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上海,或者死了。

    这种想法虽然只是猜测,却也时不时会叫他有点绝望。即便日子好了,有盼头了,他也能自己过下去了,可他还是绝望。

    曾经的日子不是白过的,那也是他的童年。他的童年与天河园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的童年都在薛家。

    “哎。”想到这里靳云鹤又叹口气,试图把那个强行闯入脑海的薛覃霈赶出去。

    正在这时,风间原太就很合时宜地来了,靳云鹤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把目光转向风间原太。

    风间原太穿着散漫,风格混搭。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和服,踩着皮鞋,怀中还藏着个什么,满面春风地就来到了靳云鹤的院子。他似乎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然而给靳云鹤的感觉就是丝毫不要脸。

    这个丝毫不要脸的风间原太神神秘秘地走到靳云鹤跟前,把怀里藏着的那个东西捧了出来——竟然是一只小狗。

    靳云鹤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给我一只狗干什么?”

    “我把你的猫抢走了,所以特地来还给你一只狗。”风间原太很认真地答道,“听说狗会忠心一点,你把它养大了,它就不会跑。”

    靳云鹤哭笑不得点点头,无奈接过那只狗:“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靳云鹤理解不了他话里的逻辑,但因为刚刚接受了一只狗,所以也没办法直接拒绝。因此犹犹豫豫地点了个头,他拉长了声音答应道:“好……吧。”

    风间原太得到了这么个肯定,笑成了一个得意忘形的靳云鹤,快快乐乐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多…越写越多…

    

    第66章 陆拾陆 南下

    

    又是一年入秋时节,薛文锡把自己的师带到了河南,在一个叫做太县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1937年,日本军明刀明枪打进中国的那一年。太县这个地方不仅逢上战乱,还历经了一场大旱。此时距离大旱不过多久,太县仍是个人丁稀少、遍地荒凉的模样。因此当薛文锡的人马到达这里的时候,它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县,反倒像个大面积的荒冢。

    薛文锡不喜欢往这种地方跑,即便是打仗,他也喜欢在上海那种地方打。

    可惜他的不喜欢并没有什么作用。军部开了个会,他不跑也得跑地就被调到了这个地方。

    临走的时候他愁得都没睡好觉,只觉得此行一去,是非常地令人为难。

    他们这支军队,虽然装备还比较精良,但却不是来打日军的。他们要打的,是叛军,是带领着国民党一整个师归顺日本人的乐云山!

    想到这里薛文锡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就骂骂咧咧起来:“乐云山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他反什么呀他反。”

    闻言薛承福挠挠耳朵,不予回答。他正与薛文锡并排骑马前行,面目表情十分平静,同时心里默想:我操你大爷的乐云山。你反什么反!

    而后数着数,他等待着薛文锡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地安静了一会儿。薛文锡又开始了他的叹气。

    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地就是叹这个,最终也没叹出个所以然来。而薛承福在他旁边,简直是备受煎熬。

    一开始他是同情的,时不时地还出言宽慰两句。后来他就变着法儿地出言不逊,打算有力地噎回薛文锡千篇一律的嘟囔。

    可惜的是,薛文锡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同他对话,所以他的反驳几乎没有杀伤力。薛文锡还是每天目中无人地,进行着自己的感叹。

    而他终于学会了充耳不闻。

    不久后两人坐在马上,远远地就瞧见了太县。薛文锡这回缓过神来,翻身下马,还不忘搀住薛承福,以免他腿脚不便又给摔伤了。

    薛承福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个微笑,若有若无身子一歪,而后狠狠地踩在了薛文锡脚上。

    “哎呦我操。”薛文锡双手是四平八稳地没有撼动,两条长眉却是纠缠着拧在了一起,“你怎么下个马还跟打仗似的,疼死我了。”

    “哎呀哈哈那可真是对不住了。”薛承福狠瞪他一眼,“原来你他娘的还知道疼?”

    “哎……”薛文锡闻言一愣,不知所以地看他,“你这是怎么了?”

    薛承福不理会他,一瘸一拐地扬长而去了。

    薛文锡只得快跑几步追上,同时回头疾呼几声,叫他的副官们跟上来。

    太县实在是太穷了。

    走到太县之后,整个薛师上上下下都是一愣。这里的人,好嘛,穷得连衣服都没得穿。虽说目所能及处都是田地,都能种,可荒芜的却占了大半部分。野草在其中肆虐疯长,比人都高。

    屋子倒是能看出来原先曾经完好的模样,也有街道,依稀是个县的样子。然而住人的屋子不多,大部分都快要闲得长出荒草。

    薛文锡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瞪大了眼睛,把才舒展开的眉毛又拧了回去。

    一众军士唉声叹气地在这里驻扎下来,这下连薛承福都愁得忘了置气的事儿了。

    薛文锡愁苦之余,则吩咐了自己的副官去县里找人问问情况,顺便下令叫士兵把这里的荒草给除一除。

    小兵们很快就给他们的师长支起了一个帐篷,薛文锡进去坐定了,开始坐着发愁。

    这场仗,打得不会容易。

    好的地方是——日军的火力没有集中在河南,因此这里只有乐云山带领的一个师加上少量的日军小队,他就不太用担心自己的小命。而坏的地方么——除了好的地方剩下都是坏的。

    这地方没钱没粮,什么都没有。而人一穷一饿,估计没有办法了,就得吃良心。

    薛文锡思忖着,知道自己的队伍倒是带了不少的干粮,但这些也不够他们长久地吃下去的。他们要不能迅速解决了乐师,那可就麻烦了。

    越想越是担忧,薛文锡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

    这一边薛文锡在苦苦思索。那一边薛承福紧挨他坐着,漫无目的地拿手指扭自己的衣角,目光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与他紧挨着的薛文锡突然就发出一声叹息,很是后悔道:“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过来的。多危险啊!”

    薛承福闻言,先是沉默。而后他缓缓转过头去,就盯着薛文锡看,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你放心。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薛文锡当即惊得一挑眉毛,险些要跳起来:“你可别胡说!”

    “我没胡说。”薛承福便低头,又是沉默。沉默过后他仍是转过头去,很认真地注视着薛文锡,仿佛害怕他听不到般,一字一句道,“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他思考得很慢,可那些话要说出口,总是不会变的。

    薛文锡不傻。他听闻了薛承福的这一番话,只觉这样的表白心迹听起来总有些耳熟。可他来不及想这个,只在眉目中隐约露出一股哀而不伤的意味,也是一字一句缓缓道:“儿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薛承福便轻笑一声:“你又不傻,你当然知道我把你当成什么。我很依赖你,我的命都是你的。”

    一瞬间帐篷里安静了,二人都觉得自己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活得不够长。太短。

    薛文锡便抬起脸来,因为鼻子一酸:“儿子傻了,爸爸的命也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你自己留着去,我要那破烂玩意儿干什么?”薛承福又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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