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言罢起身要走,靳云鹤却死拽着不肯,坚持道:“就只听你嘴里说出来的。”
薛文锡有些无奈,但此时心底却并不反感,仍保持着那暧昧的笑容,哄他道:“行了宝贝儿,我的床就让你一个人睡。我走了。”
靳云鹤这才放了手,巴巴地看着薛文锡关上门离去了。
又是一觉睡到三竿。
睡醒后靳云鹤又想起了薛文锡的往事,心中不免惆怅起来,因此转念又回忆起小时候,师傅暗自关照他的事。
以前看多了师兄弟动辄被打被骂,已经成了习惯,如今才知道,那时的师傅偏袒自己,大多也因为薛老爷的缘故吧。那个自己从小便认作是唯一亲人的师傅,偷偷给自己留馒头,盖被子的师傅,其实早就把自己卖了啊。
靳云鹤此时已没有痛心,更没有怨恨,只觉得自己如同海上小舟,在这不长的人生洪流中艰难挣扎,却不可能去往自己希望的方向。身边陆陆续续有许多风景,有许多船舶,都与自己无关,小舟如今拴上了一个大船,再不会迷失,能这样漂到老,他也知足了。
靳云鹤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一个正打水拖着地面的下人不小心踩到拖把头摔了个狗吃屎,此刻正狼狈地爬起来。
嗤嗤笑两声,他转了头不再看。
小时候的事情,他以前不爱细想,因为觉得很窝囊,很艰苦,只现在因为发现薛文锡几乎已经卷入他的全部人生,他才开始细细回想起从前来,尤其留意与薛家有关的任何事。
后来靳云鹤终于想了起来,其实薛文锡与自己的初遇还要早得多,早在他第一次上台入戏之时,下面乌泱泱的众多脑袋里就有他的一个。
如果再早一些时间,他一定想不通,像那时薛文锡那样的人,怎么会混在人群里听他唱戏?
原来。原来。
原来世间种种,百般事由,都是有因果的。
小戏子很满足,笑得很开心。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要的少一点。这样到死的时候,也能笑着走。
于是心里满足了,靳云鹤便在床上翻了个身,滚了几圈,停下来后懒懒躺着,突然想起了薛覃霈。
此时的薛覃霈从家外归来,虽是一夜未睡,然而满面红光,惊天动地跑进了薛文锡的房间,在楼道里留下一串彭彭回音,而后一屁股坐上了薛文锡的床。
薛文锡走的早,他是知道的,因此物尽其用得也十分彻底。
“哟,今天起得挺早啊。”薛覃霈笑嘻嘻地看着靳云鹤,“已经下床了?”
“哟,薛少爷今天挺高兴啊,没有倒头就睡?”靳云鹤模仿着薛覃霈的语气反击,同时也不妨碍他狠瞪一眼。
“是啊,少爷我今儿个确实很开心。”薛覃霈也学着靳云鹤在床上滚了两圈,伸了个懒腰,拖着长声说道,“刚把余绅送回家,这个好学生可是头一次通宵没睡陪着我——”
靳云鹤扑哧笑了一声,虽然自己并没发现任何可笑之处,心中带酸,嘴上却也听不出来:“瞧你乐成这样,我还以为把他拐上床了。”
薛覃霈瞬间收住笑容:“话不能乱说,我心里可没存过这个打算。”
靳云鹤挑眉:“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薛覃霈鼻孔出气,表示出他的不屑:“想过和打算怎么能放在一块儿扯,我想要他那是身体上的自然反应,不打算要他是实打实地由内而发,我尊重他,别说得我跟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靳云鹤轻柔地哼了一声,假装笑着不再说话。
然而薛覃霈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继续不长脸色地问道:“哎,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余绅的?”
他不说都忘了,薛覃霈意识到那份喜欢,也得多亏靳云鹤的提点才对。
靳云鹤兀自拨弄床单,垂眸没有看他,嘟嘟囔囔道:“你睡觉的时候叫他名字,醒过来把我床单都给弄脏了,我他妈连这都看不出来你当我是干什么的?”
薛覃霈闻言似乎突然知道了不好意思,红着脸噤了声,没有再问。
靳云鹤见状则是得意地挑一挑眉,宣胜一般。
原来以前要大不大的时候,两个人也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尤其是薛文锡不在的时候,两个人会偷偷摸摸地跑到他那张大床上睡,舒服。
然而薛覃霈从未对靳云鹤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虽然靳云鹤如今这副模样已然能算作尤物,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目睹他和自己父亲之间那层床笫关系,连薛覃霈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深远的影响已经留在他的心里,可能以后也会一直长久地作用下去。
他确实无法喜欢女人。
也不知这是遗传还是真的上天注定。
长叹一口气,薛覃霈心里却并未觉得有何真正的困扰,虽然他已经活了足够年纪,但是命运在他这里似乎总是要平顺一些,这不长不短的十几年,放在他人眼里,是求也求不来的。他生活在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又正是逢上她连连遭遇噩梦的时候,不知多久方能醒来;唇亡齿寒,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又哪能逃脱呢?幸好余绅遇上了自己,否则他都无法想象要放任余绅在这世间独自挣扎,他怎么可以?
靳云鹤见薛覃霈想得出了神,呆呆看了一会,并没有被注意到,因此便自觉地低下头,也不去打扰他。
第24章 贰拾肆 怀玉
那厢薛文锡却是已经到了警署。虽然昨夜并没有睡得一夜好觉,但多年的心结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释怀不少,这让他自己也很是惊讶。这时他正缓步走到那张大靠椅前,拿出小钥匙打开抽屉,而后眼前出现了被自己收在里面的黑色围巾。
薛文锡皱着眉凝滞了一会儿,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耿森平!”
耿森平是他手下的缉查队长,闻声立即前来听从调遣。
缉查队长平时是不忙的,薛文锡吩咐他,他吩咐小队长,因此在只隔了几步路的办公室里,耿森平来得及其迅速。此时他正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走进屋,想要转身关门——动作是连续的,看起来却不像,因为太过一板一眼。
薛文锡对此已十分习惯,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淡淡把那条黑色围巾扔过去说道:“给我处理了,扔了还是怎么着随你便。”
耿森平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这样的表现在薛文锡面前是并不算没有礼貌的,因为薛文锡不跟他计较。
“哦对,你下星期可以搬到二楼,黄永祥死了,以后你就替他,其他事自己准备准备,我就不多说了。”
“是,谢四爷。”耿森平浓黑英挺的眉毛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一挑,然后很快地回归原位,他朝薛文锡鞠了一躬,臂上挂着那条围巾,转身出去了。
耿森平在没外人的时候一直是叫薛文锡四爷,因为从前也一直是薛家的人,这也是薛文锡信任他器重他的原因之一。这么说起来,那个前几天死去的黄永祥也曾是薛家的心腹,从前他一家人都是在薛老爷子手下直接做事的,只他虽然在薛家长大,却并不是个老实人,也并未见对薛家有何感情,得了一点权势就纵得没边没型,最后自食恶果,得罪日本人,被打得在医院里苟延残喘一个多月,终于还是死了。
其实薛文锡倒是早知道他会死,一口气吊着也是受罪,因此希望他越早死越好,前两日终于来了消息,还替他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耿森平便愈发得到薛文锡器重。
那耿森平心里也是如同明镜一般,压在他上头的一座大山已经崩塌了,从此快活不消说,黄永祥那些手下虽然无能,却也因此更容易收为己用,从今以后,他也是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他一边想一边走,双腿迈得生风,心里愈发得意起来,然而待他面无表情经过长廊,终于步入那个无人的办公室,关了门拉了窗帘时,才悄悄地勾起嘴角,十分静默地笑了。
他一朝翻身,得意之余想起了自己的老相好,嘴里便不自觉哼起了调子来,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符小玉此刻在家里无所事事,搓了一宿麻将正欲倒头大睡,楼下电话却突然响了。那电话铃声很是恼人,叮铃铃地响个没完,他本想叫个丫头去摁了那通电话,无奈丫头在楼下,他已经困得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因此只能拖沓着步子,骂骂咧咧了两句,睡眼惺忪地走下楼去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他不敢不接,因为打来的可能会是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