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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个时候,她对爱情的诠释就只是相濡以沫。
那样,跟着宋世文从大街上摆摊的小贬开始,夜里白天的在街头一角卖着小吃、水饺、面条,不管盛夏寒冬。凌晨的时候,街上没人了,他们才收摊,回家。
隔三叉五的,他会在她耳边说,“小兰,我想了。”
“想什么了?”她明明知道,却故意疑问,心里那样欢喜。
“想,干坏事。”
“不要……晚会儿,人还多呢,多卖两碗。”
“可是,就是想。”
……
于是,他们便早早地收了摊,回家嘿咻嘿咻去。第二天清晨,又天不见亮地出门摆摊,缠绵与赚钱两不误。
灶头前,她那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就是那腾腾的热气,散也散不开来。没有人知道她心里乐着什么,那样甜蜜宁和。
就那样,日复一日。
第一章迟来的洞房花烛(4)
当一个女人,把爱情诠释成,能与一个男人相濡以沫,执手到老,举案齐眉的时候,她所谓的爱情无非就那么几条路可走。
真的相濡以沫了,男人一直是她的。但她越发越觉得,烦琐的生活早已淹没了当初的激情、刺激、一并淹没她当初理想中的爱情,升华而成了亲情。
她为孩子,为老公,为老公的家人,渐渐从懵懂的姑娘成了所谓的“黄脸婆”。
老公不再那样色色地对她说,“我想了……”,不再迷离地看她,所有的事都要她去帮着料理,大到买房置业,小到家里的厕所纸没了。到最后,她成了他前行的拐杖,一直平淡如开水,到老。
这是大众女人的爱情路。还有呢?
还有命不好的,陪着那个男人走到了半路,自己成了黄脸婆了,别的女人就来睡她的男人,花她省吃俭用而来的钱,甚至连她的“妻子”身份也要一并夺走。
男人之所以忠诚,那是因为受的诱惑太少。
曾经有一位哲人做过一个实验:他问两个男人,“如果有人出100元买你们的爱妻,你们是否愿意?”
两人都摇头:“如果出100万呢?”
其中一个男人走向了不忠诚,“100亿呢?”
结果另一个人也点了头。
100元的价格上,两个男人都是忠诚的,100万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向了不忠诚,100亿的时候另一个也下了水。
这个世间太多的诱惑,有的时候男人在经受到色诱的时候,往往比财诱更把持不住自己。财是身外的,而色是本身的。
当然,会有命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他把她捧在手心说,“我爱人”,年老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说,“我扶你”。就像,像小贝那时对敦海藻的爱一样。
可是,这样的爱真的能直到老吗?相濡以沫到老,不受伤?
君歌不知道这样的爱在世间会有多少。但是,她没有。
受的伤,有轻有重。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有了宋世文的孩子时,他们还是街角摆摊的小贬。没有经济能力生下这个孩子。害喜的那段日子,她吐得不行了,一闻到灶头上的油烟味便没法工作,吃不下任何东西,连酸萝卜也抵不住心中的呕心。小摊上的生意不能没有她,宋世文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去生孩子了会少赚很多钱的。
要交房租,摊租,要给乡下父母寄生活费……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她只好把孩子流了。
明明说好要麻醉的。
当她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时,她却坚定地说,“医生,麻烦你呆会儿不要给我下麻醉药。”
“怎么能这会儿改变主意?”
“我没那么多钱。”
“你老公不是已经去交钱了吗?”
“他身上没那么多钱,真的,麻烦你了。”
她那样哀求,不管医生的不耐烦。因为是去的私人诊所,医生可没有那么负责,更不会同情你。这一天到晚,去做流产的人多了去了,管你痛与不痛。
那个时候,一只麻醉药得一百多块了,那是他们家十来天的收入了。
最后一次流产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保住。她不再有做母亲的权利,不再是个完整的女人。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
她十七岁跟的他,到二十五岁那一年,流产五次,三次人流,两次意外。
最后这一次,天踏地陷,一片黑暗。
三十岁的时候,日子好了,有了自家的小工厂,就是生产鲜水饺。开始,还只是一万多块钱买回来的一台自动包装机,销售范围也只是那个小镇。后来,市里,省外,渐渐地规模大了。
她三十八岁那年,因为运输不方便,他们去北方开了分厂。宋世文经营南方的生意,她独自去了北方。刚投入的那段时间,忙了好几个月。
一回南方,宋世文说,“小兰,原谅我。”
宋世文是个诚实的男人。他隐瞒不住心事,尤其是违心的事。
以往小别一段日子又重逢的时候,宋世文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闹腾一整晚,嘿咻嘿咻的。而今,他原本是激昂的,拥着她的身子滚烫得很。可是,他却不要。他低着头说,“小兰,我们相聚太远了,原谅我。”
一听,她便知道,出事了,大事。
她沉默了几秒,只那么几秒。他并没有说什么,她却感觉到噩运降临,她只差行尸走肉了,血和肉都从她的身体分离,不再由她掌握,抓狂地问,“那个女人是谁,是谁,是谁?”
是谁,
是谁?
她竟然毁了她一辈子的爱情。
她以为,她会是那个好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宋世文说,“我爱你”,年老的时候说,“我扶你”,一直,一直,他都是他的唯一。
而今,不是。
一幅又一幅肮脏的画面尤如浮云飘过。
第一章迟来的洞房花烛(5)
他和那个女人赤裸缠绵的,
那个女人年轻妖娆的,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
还有,那个时候,她正在车间里监督生产的,各个超市卖场走访查看的……
一幅又一幅,它们交织成一个黑暗的网,覆盖了她的整个天空,又慢慢地缩小,把她的身体网住,慢慢紧缩,直至她难受,她喘气不过,她窒息。
她是要冷静的,可是身不由己,她已经不是她了,只剩下抓狂。
三十八岁了,为他流产五次,连子 宫也割掉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他竟然……
她不敢想了,无力地拳头抛打过去。他挡也不挡,眼里的她撕心裂肺,没有当初的贤淑,温柔。
“小兰,别这样,我们都追求天长地久的爱情,又何必去承受这远隔千里的痛苦。远了,这寂寞便见缝插针,请原谅我的无法克服。”
他,这样的理直气壮,什么意思?
小兰安静了,很安静地看着宋世文,不让含在眼里的泪落下,就那样用晶莹的目光不明地看着他,渐渐地看他模糊,渐渐地看不清前方,硬是把泪给逼了回去,不让落下,“离婚吧。”
她连想也不用想了,不闹了,直接说,“离婚。”
事情,终究是闹大了,传到公司,自然而然的宋家父母知道了。
她说离婚的时候,他没有表态,一直。
宋家父母是乡下人,没有文化,却懂得最简单的道理。
那就是良心,做人要有良心。乡下人懂的不多,可良心是天生的。
小兰要走的时候,公公婆婆把她留了下来,那样语重心长地牵着她的手,“媳妇儿啊,我们宋家对不住你。但是那小子敢跟你离婚,我们老俩口便不认他了。”
“那小子没良心啊,这些年你都吃了些什么苦啊……”
那么简单的二字:“良心”,连乡下的老人也知道,他宋世文怎么能不知道呢?
远了,这寂寞便见缝插针?
按照这个理儿,她叶小兰是不是应该也跟个男人逢场做回戏?
她叶小兰不会,她只要相濡以沫,安安稳稳地爱他一辈子,一起摆摊,一起发展,一起孝敬父母,一起生儿育女。
虽然,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
宋世文认错了,跪在她身前,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儿。
她想,她是真的在想爱他一辈子的,否则,怎么会原谅?说离婚的时候,不过是想让他知道个好歹。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偶尔错一次只不过是身体寂寞了,心里却没有。
日子依旧如常,偶尔的,俩人会因为公事小别几日。可是,再重逢时,她怎么就觉得没有以前的气氛了呢?
就这样吧,好歹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不再闹了,安静了。她有什么力气去闹,都这个年纪了,女人的所有资本都没有了。
她老了,还想让他说那一声,“我扶你”呢。
算了。
然……
那个女人怀孕了。
是宋世文亲口对她说的。
公公婆婆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让那女人生下来,给她一笔钱,也算是对她的青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