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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就喜欢这样和人说话。”
孟王后豪爽的笑了起来。
“想要就该大大方方地表明出来,你也是蒙逊的儿子,就算想要做世子,想要为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以前最讨厌你的就是你明明想要,却一直缩着表现出不要,最后还要想尽办法得到的那种憋屈!北凉这烂摊子有什么好的?你们父子都跟个宝一样捧着,如今我不爱玩了,你们谁要拿谁拿去!”
“是!”
沮渠牧犍热情地望着孟王后。
后者点了点头。
“菩提会作为替罪羊去平息魏国人的怒火,我离开宫中也需要你的帮助,你虽然幽禁在东宫里,但我还是会经常通过地道去找你。在大王的面前,我和你依旧不对付,也不会帮你,但你私下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通过地道告诉我。”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那王妃心思如发,最好让她回到敦煌去。大王不会让我离开的,我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一旦走漏了风声,我根本无法和儿子团聚。”
“我不会透露出去的,什么人都不会。”
沮渠牧犍重重地保证。
“佛门不可信,那些僧人里许多是在天竺被驱逐的妖僧,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显耀世上,都是一群疯子。你要想让北凉多存活一阵,应当往西发展,高昌、鄯善、焉支都是很好的地方,哪怕国破,只要带着大军占领这些地方,未必不会比姑臧更好,而且它们都在沙漠之后,魏国大军根本触及不到,反倒会长治久安。你父王年纪已经大了,根本听不见这些谏言,你需牢记在心里,好好壮大凉国的军队,经常往西通使,用武力让诸国臣服,日后才不会腹背受敌……”
孟王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沮渠牧犍只眼含热泪,将所有的话都记在心里,似乎她下一刻真的就会离开宫中一般。
至于这“母子”两人到底是不是在做戏,谁也不得而知了。
两人正在“情谊浓浓”之时,门外突然有人通传。
“王后,三王妃前来拜见,已经跪在了中宫门外。大王也派了人过来,请求见您……”
“看来他们都怕我把你吃了。”
孟王后调侃道,“我这母老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王后说笑。”
沮渠牧犍跪下来对着孟王后磕了几个头。
“我以往走了不少歪路,王后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日后王后和王弟无论在哪里,只要需要北凉相助,或是需要财帛,我一定全力支持。”
他当然知道孟王后若真的要走,一定是准备好了所有后手,说不定这几年来都已经在酝酿了,就在等着合适的机会。
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掩盖他内心的激动罢了。
“你准备出去吧。那两个宫人留在我这里,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道虽无人注意,但定时有侍卫在下面巡逻,大王有时候也会用地道来去宫中。”
孟王后表情并不为所动,但坦然的承受了他的叩拜。
她也承受的起。
“谢王后。”
沮渠牧犍站起身。
孟王后准备送沮渠牧犍出去之前,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突然问了他一句。
“我一直怀疑政德和兴国不是死于意外,你可知道什么底细?”
她直接这样询问,倒让沮渠牧犍吃了一惊,迷茫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任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单刀直入的询问,所以此时沮渠牧犍的表情当然不会是作伪,没有人会在完全放松心神、心中激动亢奋的时候露出这样茫然的表情。
果然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
孟王后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沮渠牧犍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年幼的王子,手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势力,想要杀掉两个成为东宫之首的哥哥是天方夜谭。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怀疑……”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说了出去。
“我怀疑是佛门做的。”
孟王后的心微微回暖了几分。
“佛门?”
“大兄去柔然之前,佛门曾经和大兄接触过,希望他能够不要那么偏袒那些儒生,而且那时候东宫属官大多是河西大族,几乎没有信佛的,大兄应该是刻意筛选过。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佛门还没有找上我,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沮渠牧犍接着说道:“后来佛门找上我时,我想到大兄刚刚拒绝过他们就出事,心中实在是害怕,便接受了他们的援助,而后我便成功在朝中大臣的帮助下娶到了爱娘,得到了西凉遗族的支持。那些大臣,多半都是佛门的信徒。”
他顿了顿。
“后来兴国兄长出事时,队伍里有不少僧官,然后他中了埋伏做了俘虏,这些僧官却好生生逃了回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那时候我也将怀疑告诉了父王,但父王让我不要多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就没有声张。再后来,父王就把王弟的名字由羌龙改名为菩提,我就更不敢问了。”
沮渠牧犍把自己知道僧官不对却没有提醒沮渠兴国的事情隐瞒不说,只说了一些好让人接受的,然后便弯下腰说道:
“我知道许多人都传可能是我做的手脚,但我那时候根本没那样的本事,光收拾酒泉和敦煌的烂摊子就足以让我粉身碎骨,我那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野心。我如果真的害了他们,便让我永世做不了凉王,从此断子绝孙。”
“我信你。”
孟王后像是突然老了几岁,再也站不住了。
“你出去吧,你妻子还在外面跪着。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沮渠牧犍难得见到孟王后这般脆弱的样子,低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只能转身快步离开殿中。
直倒孟王后出声放他离开后许久,整个殿中也是死寂一片,没有人敢进来,也没有人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沮渠牧犍,就真的是佛门吗?
没有沮渠蒙逊的帮助或忽视,佛门真的能在他的看顾下杀了他的儿子?
大儿媳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儿媳又为何去做了尼姑,开始在佛门中四处交好?
这些年里,她闭门不出就以为能保护好儿子和国家,是不是太天真了?
这个巨大的牢笼,到底吃掉了多少人?
孟王后坐在冰凉的凤座之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良久之后,她突然站起了身子,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无论过去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她不能老是纠结于过去。她还有儿女,必须要保护好他们。
西域这般广大,她有家财万贯,又有忠心的侍卫如云,何愁日后不能带着一双儿女过上想要的日子?
至于他们父子……
孟王后冷冷一笑,脸上全是快慰之情。
等她和菩提一走,急着沮渠蒙逊不死的就不是别人,而是沮渠牧犍了。
沮渠蒙逊那般虚弱,都是做给魏国人看的,但只要沮渠牧犍想要他死,他也就没多久可活了。
她一点都不相信沮渠牧犍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干净。
“蒙逊,你不是觉得最像你的儿子便是牧健吗……”她喃喃自语,“那就该让你尝尝父子相残的滋味了……”
而北凉……
——终究只会是史书中被魏国踏破的一笔微不足道而已。
就如昔日的西凉和南凉一般。
☆、第411章 我们回家
贺穆兰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也许她的政治天赋点从来就没有上过六十,也许和北凉这些真正的政治家比她就是战斗力负五的渣渣,总而言之,无论那天在大殿上有多么威武霸气,到了三天之后,替罪羊变成了那个叫李儿的宫女。
一场明显的谋杀,却变成了大行驿在如厕时被毒蛇咬伤,跑出厕房看到了李儿,却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晕了过去。
大行驿死在面前,可一地都是香豆,谁都知道这里来过谁,她来不及捡起所有的香豆掩饰她曾出现过的痕迹,又看到这个使臣下体高高昂起,索性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衣服搞乱,而后胡乱扇自己十七八个巴掌,躺在地上也装晕过去了。
大行驿,就因为她的一时害怕而这么延误了病情毒发身亡。
至于伺候大行驿如厕的人也找到了,他说大行驿不愿意他进厕房,就半路上走了,这人因为玩忽职守被直接杖毙。
而那些酒北凉方面也和北魏的医官反复查验过,得到的结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切出来的结论,事情只是许多个意外叠加在一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