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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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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被这群大人们逗弄的抱头鼠窜,只得赶紧找了宫门口一个白鹭官通传,请他去找素和君,转告自己和狄叶飞求见陛下的请求。
  素和君这段时间也遭遇家中逼婚,吵得是日日宿在宫中,所以贺穆兰才笃定自己能提早见到拓跋焘。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宫里匆匆忙忙来了几个舍人,提早开了宫门,接了贺穆兰和狄叶飞进去。
  在宫门口等候的官员们待贺穆兰和狄叶飞走到看不见了,这才开始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起来。
  “看见没有,那位得到的恩宠,真是让人嫉妒的很呐。”一位老臣用酸了吧唧的语气感慨,“陛下是年轻人,现在就不爱见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脸啰!”
  “刘使君真是谦虚,陛下前几天才召您进宫待了半宿,谁不知道陛下对您的器重……”一个年轻的官员赶紧安抚,“花木兰这样能打仗的将领,和使君这样治国之臣还是有区别的。”
  自古文武相亲,阿不,自古文武相轻,姓刘的老臣听完后果真面容舒展了不少,得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治理国家和冲锋陷阵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跑疯了的野马,我们则是将马拉回来的人。不过花木兰在年轻人里算是稳重的,这么匆匆忙忙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大概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比起刘尚书这样老成持重的大臣,更多的官员在意的则是贺穆兰能够迅速得到接见和拓跋焘为他提早开了宫门这两件事。
  早前还有宫里的消息,说是拓跋焘出宫巡查时,都是先在贺穆兰家停留,由贺穆兰保护着才微服出巡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荣宠”这么简单了。朝中一干老臣有许多都过了五十岁,在这个五十岁几乎已经进了棺材的年代,老一批里陆续告老还乡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罗结一样干到一百多岁。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以崔浩为首的中年官员和花木兰一般的青年将领为主。老成谋国、拳怕少壮,放之四海皆准。
  再多的揣测都没有亲眼目睹来的直接,有些大臣甚至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也要加入“门庭若市”的成员中去,毕竟家中虽没有女儿的,也大多有侄女、孙女什么的,都是不出五服的亲戚,说起来也都是一家人不是?
  
  贺穆兰被素和君引着入殿的时候,没料想到殿中还有其他人。
  除了已经穿戴整齐就等着上朝的拓跋焘以外,殿中还有古弼、赫连定、以及贺穆兰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平棘公李顺等人。
  李顺和崔浩有姻亲关系,是以狄叶飞进来时,他对着狄叶飞微微颔首,算是对他示好。狄叶飞自然也不敢怠慢,和他隔着众人躬了躬身子。
  李顺是不久后出使北凉的主使,他家三代显达,他自己精通匈奴语、卢水胡语、鲜卑话和汉话,又是赵郡李氏出身,曾经出使过好几次北凉,但本身并不是什么朝廷要员,所以这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诧异。
  更让人诧异的是,如今这么多人居然齐齐围在殿上,认真听着一个年轻人的描述,甚至不愿意分神看一下是谁进来了。
  拓跋焘当然知道是谁进来了,随手指了一下殿上一个位置,让素和君带着贺穆兰和狄叶飞在那里站就好。
  因为他们进殿时,只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大殿空旷说话之声又有失真,所以刚开始贺穆兰几乎没认出这个年轻人是谁。
  可当她静下心来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说话的是谁,几乎是惊骇地猛地扭过了脖子,侧着脸看着说话的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因罪被压入京中的袁家现任家主,袁放。
  “……朝中并无俸禄,然从未有过官员饿死之事,为何?概因每到收税之时,往往逼民假贷,商贾取利而抽分之。刺史牧民,为万里之表。自顷每因发调,逼民假贷,大商富贾,要射时礼,旬日之间,增赢十倍。上下通同,分以润屋。故编户之家,困于冻馁;豪富之门,日有兼积。人道是邬壁主抢掠人口,却不知编户之苦,苦不堪言,邬壁主不过只是顺势而为。”
  (翻译:朝中并没有俸禄,却从未发生过官员被饿死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每次到了收税的时候,百姓交不起赋税,又不愿坐牢,就有官员作保逼着百姓先向富户‘贷款’,然后得利息,官府和富商皆有收入。刺史管理百姓,最重就是赋税,因此到了每年征收赋税的时候,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收齐赋税,赋税绝不会少。百姓借了这样的‘高利贷’,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就可以翻到十倍以上的利润,这种暴利由官商进行利润分成,因此造成农户贫困,饥寒交迫,而富裕的人家越来越富裕。人人都说邬壁主和国家抢夺人口,将百姓变为荫户,却不知道编入户籍的百姓过的有多苦,简直是无法言喻,投奔到邬壁主的门下,而邬壁主留下护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古弼掌管国家的税收收入,朝中虽没有俸禄,但每逢年节、大胜的时候,国家都要对各级官员进行赏赐,和俸禄也差不多。
  国库紧张的时候,赏赐自然是没有,但这几年年年大胜,加之每年各州府地方收税都收的特别好,国库丰盈,所以赏赐也多。
  但无论是古弼还是拓跋焘,都不知道这税是这么收上来的!
  居然是因为“假贷”!!!
  古弼第一个脸色不好看,直接逼问袁放:“你说民间赋税全靠如此收取,那为何没有百姓上告官府?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未曾有过关于假贷的诉讼!”
  闻言,袁放笑的讽刺。
  可以看得出他笃定背着“造反”之名的自己下场绝对不好,所以对整个世道都不在抱有什么希望,说话间也毫无遮掩。
  “这位使君,若能让百姓去告官,又怎么称得上‘官商勾结’?天下哪一阶州府不需要收税?这种自砸饭碗的事情谁会去做?若您是一府的州官,因此事收不上来赋税,官丢了是小,其他各级官员没有了收入,连杀身之祸都是正常。使君不妨去查查看柳林当年那位县令接了状子,最后是什么下场!”
  古弼听到最后一句,表情像是挨了一棍似的望向拓跋焘。
  拓跋焘抹了一把脸,实际上他脸上一点汗都没有,可是心头之震击,足以从他这一下动作中看出来。
  “可笑的是诸位还因‘三长之制’的事情提了我来问策,在我看来,你便是三长也好,宗主督护也好,都是在竭泽而渔,本质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得宗主督护之下还能活,三长是又多出三层剥削来,更活不了了。”
  袁放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很不愿意说出来,但是被逼着不得不说的表情开始说道:
  “荫户还有宗主辖制,三长之下一旦动乱,恐怕大量还不起假贷的百姓就会抛弃土地,逃离故土,要么继续沦为流民蒙荫宗主,要么祸害地方成为贼寇。牧守莅民,侵害百姓,徭役不时,为吏奸暴,这些才是最可怕的问题。和这些相比,宗主实在是可爱的多了。”
  贺穆兰想起后世那位借着“灭佛”大肆抢劫百姓和富豪之家,甚至逼得无数人家家破人亡的县令。
  不过是一县的县令而已,竟能逼得当时已经是太守的若干人差点出事,可见地方上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拓跋焘想到的却是才当长安太守不久的王斤,那么短的时间内能搜刮那么多的财富,说是“为吏奸暴”,大概都算是客气的了。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变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拓跋焘用一种高深莫测、且带着深深压迫感的姿势倾下了身子,眸光一闪也不闪地望向袁放。
  这种姿势贺穆兰曾经见过很多次,在场的老臣也都熟悉。每当拓跋焘希望大臣们给他准确而有用的见解时,他便会呈现出这种急迫的状态。
  然而袁放只是眨了眨眼,摊手说道:
  “我怎么知道?陛下还是在朝上讨论吧。”
  贺穆兰和狄叶飞原本听了长篇大论加上早起而昏昏欲睡的瞌睡虫,因为袁放这有些无赖的话,一下子就跑光了。
  不但贺穆兰和狄叶飞,古弼和李顺也露出“哎呀空气呢空气是不是都突然没有了”的哽咽表情,连呼吸都没有了声音。
  而一旁静听着的赫连定则是龇了龇牙,露出一个十分好笑的表情,然后他确实笑了。
  闷笑声传在殿上,引得人更加烦躁。现在还有谁敢这么放肆,大概只有一直得到拓跋焘信任的贺穆兰和受宠爱的程度比后宫妃子还甚的赫连定了。
  贺穆兰不是一个轻狂的人,赫连定的人生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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