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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盖天台给魏国造成的只是小小的麻烦,所以拓跋焘心中只是微微不舒服了一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如今夏国都成了魏国,杏城所在的秦州也成了魏国的秦州,这些卢水胡人在自己新的国家里讨生活,谁也不能说他们是谋逆之徒。
平城里匈奴人、羌人、高车人,甚至连柔然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你对你那新收的徒弟,可有信心?”拓跋焘说话一向直率。“我对你的弟子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个会胡来的人,你若觉得他可以,我就信你们一次。”
贺穆兰想起宫门外那些鲁汉子,再想想天台军“一言九鼎”的名声,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信他。”
“好,既然你信他,我便等。”
拓跋焘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只给他两天。三天后我们就要出京,他后日再没有消息,我就要出动白鹭官和羽林军抓捕平城中的卢水胡人拷问了。我可不想走在街头突然被弩箭给射死了。”
这武器几百步之外依然能够命中,可谓是防不胜防,而拓跋焘又是出了名的喜欢乱溜达。
贺穆兰为弟子争取到两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立刻为盖吴谢恩。
拓跋焘嘴里说的慎重,实际上大概也不把卢水胡人当太大的问题,反倒问起贺穆兰一些琐事,全是亲近之意。
待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贺穆兰想着门外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汉子在等,忍不住请辞想要出宫。
让贺穆兰想不到的是,拓跋焘虽然允了她的请求,却屏退了左右,连素和君也让他下去,独自留下了贺穆兰说话。
这下子贺穆兰就错愕不已了。素和君可以说是拓跋焘绝对的心腹,除了不是宦官没办法陪他进后宫,可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寸步不离,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拓跋焘竟然连素和君都要让他退下?
显然他的决定连素和君也没意料到,一脸意外加好奇地表情退下了,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拓跋焘和贺穆兰二人相对而立。
贺穆兰素来沉得住气,安静地等着拓跋焘先开口。
冬日的宫室里总是很暗,尤其现在已经临近晚上,拓跋焘没有让人掌灯,就这样立在空荡荡的武昌殿中,那身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花木兰,你那宅子没有能干的妇人打理,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贺穆兰千等万等,却等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陛下,您为何问这个?我那宅子虽然没妇人打理,不过就我们几个住,封了其他院子,也不是很麻烦。”
“怎么能不麻烦呢?年后你的军奴要过来照料宅子,这么多人吃喝干活,总要有个人帮衬你。而且你那宅子离我的宫中近,我日后要出宫巡视,肯定是在你的宅子里歇脚用饭的……”
拓跋焘喜欢微服出巡,经常对自己的臣子突然袭击,京中的重臣们已经习惯了他的神来一笔。
贺穆兰越听越糊涂,只得应和:“是,陛下若愿意在末将府中歇脚,那是臣的荣幸……”
“咳咳,我住的地方,不能太随便……”
一贯随便的拓跋焘突然说出这种让人根本不能信服的话。
“所以等明年你出使回来,我让人给你找个可靠的管家娘子,协助你管理宅邸。你要好好照顾她,她是大家出身,从小学的就是管理后宅,你不是真的男人,娶不了妻子,若是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难保不让人闲言碎语……”
拓跋焘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也实在是语无伦次,便不在多言,微微酝酿了一下,又补充道:
“所以你的后宅,不如就交给她吧。有她在,无论你出征还是在京中,至少有奴仆可以伺候,有热饭可以吃到嘴,我到你府里去歇息,也不会被冷落在一旁,连门都进不去。”
贺穆兰听到这里还不明白就算是白活了几辈子。
恐怕是这位陛下有什么红颜知己不便带入宫里,而要养在她宅子里,好让他暗度陈仓。
也是,她不是真的女人,拓跋焘不必担心她照顾那女人会日久生情,也不怕她和那个女人发生点什么。
只是花木兰在宅子里养了个女人……
这话传出去委实有些不好听。
“我受陛下照顾良多,若有吩咐,万死不辞。更何况我确实不擅长打理宅邸,陛下要给我这么个帮手,我正求之不得。”
贺穆兰露出理解的笑容,对着拓跋焘微微点头。
“那我先谢过陛下了。”
拓跋焘见贺穆兰没有多问,也没有不悦的样子,终是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的那个担忧,总算是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跟着性格坚毅的花木兰相处,应该也能渐渐变得坚强起来,安抚离子之痛吧。
拓跋焘心中快慰,免不得有几分投桃报李之心,他心情大好地对着贺穆兰笑道:
“在你的管家娘子没到之前,你府里那些人手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明日你再带着那些卢水胡人去虎贲新营去,这几日你干脆就在新营里练兵,一来新营不容易混入刺客,二来我派人吩咐火军为他们做饭,也省了你的后顾之忧。”
贺穆兰正在头疼这几日伙食怎么办,待听到拓跋焘的话,立刻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等贺穆兰出了宫,带了一群卢水胡人在花宅安歇一晚之后,这位虎威将军又带着一群卢水胡人招摇过市,直奔虎贲营而去。
“花将军,又换了个将军来给您下马威吗?”
一身渔夫打扮的卢尔泰看着营门前身材高大魁梧的将军,忍不住面有男色地说道:“今日这个看起来威风的很,后面的私军也不是昨天那样的面子货,兄弟们几个想要占便宜,比明天要难……”
此时贺穆兰已经一脸魂游天际的表情,显然吓得不轻。
卢尔泰还以为是他露了怯让贺穆兰心中担忧,想了想,一咬牙道:“不过将军放心,只要将军不怕惹麻烦,我们一定想法子赢,就是赢得不太好看罢了!”
这么高的汉子,下盘一定不稳,到时候来一招“猴子偷桃”,或是“童子拜佛”,肯定也要吃闷亏。
真打仗的时候,管他招式阴险不阴险,能赢就行!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贺穆兰猛然回过神来,见卢尔泰身后的一众汉子阴测测地盯着对面将士们的要害部位坏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花将军,好久不见!”
一身明光铠的拓跋焘对着花将军眨了眨眼。
“听说昨日源司马吃了大亏,我底下的儿郎们有些不服气……”
拓跋焘嘿嘿一笑。
“所以今天我带着他们过来,和这些壮士切磋切磋……”
切……
切你妹啊!
贺穆兰无语凝噎。
古大人呢?
谁快去把古大人叫来!
陛下又出来乱跑了!
☆、第311章 杜寿将军
拓跋焘身边的宿卫总共只有几百人,而拓跋焘挑选宿卫的标准也很简单,第一,要是信得过的人,第二,要能打。
以若干狼头为例,他的本事在贺穆兰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在拓跋焘的宿卫军里,甚至排不上前。
独孤诺那小子家世如此好,却连宿卫军都进不去。独孤诺有一堂兄名为独孤尼,汉名叫“刘尼”,从小武艺高强,善射善骑,在拓跋焘的宿卫军里也只能排到第十左右。
羽林军几万人,最终只有这几百人能担任宿卫,武艺和人品、长相自然是一等一的,至少拉出去绝对不会丢拓跋焘的脸。
这些强宗子弟和源破羌的私军截然不同,无论是沙场里浸染出来的风范,还是世家出身的气势,还未比试,就先让卢水胡人自惭形秽。
别的不说,这些人大多穿着绫罗绸衣,有些卢水胡人一上手拉扯就担心弄坏别人的衣服要赔,打起来未免束手束脚,不敢下狠手。
但即使如此,卢水胡人表现出来的武艺已经很出乎拓跋焘的意料之外了。
“天台军竟如此善战!难怪盖天台能守住秦州达一个月之久!这么一想,长孙翰把他杀了倒是可惜了!”
拓跋焘立在贺穆兰身边,那爱才的毛病发作,恨不得把盖天台从地府里再挖回来才好。
“你收的那个叫盖吴的小子,武艺如何?”
“以同龄人来说,属于佼佼者。他用的是家传的双刀,这武器在战场上很占便宜。不过我看他长武器不行,也不懂排兵布阵之法,怕是到不了其父的成就。”贺穆兰想了想,给了比较中肯的评价。
“武艺好不算什么,你看我的宿卫军中,有多少武艺高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