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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定和赫连昌谁更受人忌惮,人人都会说是赫连定。就连刘宋的帝王刘义隆都说过,若他是拓跋焘,俘虏了赫连昌,他敢留下他性命,许以高官厚禄,赡养起来,可若是俘虏了的是赫连定,只能把他杀掉。
只要他还活着,这位胡夏的军神就是夏国的一面大旗。
当初他杀回夏国,发现国破家灭,昔日尊敬的兄长成为了自己的仇人,仅剩的家人沦为被人送来送去的女人时,所作的便是杀了赫连昌,收拢了夏国最后剩下的一万精兵,占据了长安自立为帝。
由于奚斤和常山王拓跋素一东一西夹住了长安,所以赫连定占据长安期间有无数去归附的夏国豪族、匈奴旧种前去投靠赫连定,都被驱散或者大败,没有成功的进入长安,但无数各国的探子、使臣有没有趁着混乱进入长安城的,就是天知道了。
就凭着赫连定是诸国里唯一一个坚定和拓跋焘对着干的,他也会被许多国家暗地里支援,要武器给武器,要马匹给马匹,要钱给钱,否则拓跋焘北征柔然那么久,为何诸国都在边境陈兵?就是想拉一下拓跋焘的后腿,让魏国不敢大军倾巢而出,迅速的赢得这场胜利。
夏国已灭,整个国境成为魏国的领土,唯有长安仅存,犹如一颗楔子钉入魏国的心脏边际,尤其“长安”和“洛阳”在汉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一时之间,夏国最后一位帝王“赫连定”的一举一动就成为了全天下瞩目的焦点。
柔然大胜,第一个要收拾的肯定就是长安的尴尬局面,赫连定会带着所有军民弃城奔逃很多人都能料到,却没有人想象他会那么大胆,直接发兵去灭了隔壁的邻国西秦,还屠了乞伏王室一族,连北凉国的世子沮渠兴国都没有落下。
如今这位夏帝正在西秦收拢残兵败将、安抚百姓,修缮城墙,重整田桑,人人都认为他是要以西秦为根据地,缓缓恢复,然后再图恢复夏国。
这段时间,仅仅刘宋的辅政王爷刘义康就派人送去了不下千金(注,这是一千斤!),用以帮助他恢复元气,重整人马。其他诸如北燕、原本夏国的豪族和赫连定的簇拥者们前赴后继的支持,更是不必再提。
人人都在等着赫连定再一次甩拓跋焘一个巴掌。
人人都在等着赫连定重振夏国狼旗呼啸中原。
可是……
“赫连定竟然降了!降了!”
沮渠牧犍砸了自己的杯子!
“他要是降还打西秦干什么!在长安的时候不知道降?早知道他要降,我们大凉还忍着做什么,早就以给世子报仇的名义打过去了!”
“恨!我好恨!又给佛狸得了西境!啊!!!!”
沮渠牧犍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喘息声剧烈的犹如拉动风箱。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维持他这般激烈的情感,没过一会儿,他就拼命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殿下,你要保重身体才是。如今魏国势力大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开始收拾十六国的残局。西域诸国已改奉魏国为宗主,对我国呈东西夹击之势,这种局势并非人力可以扭转,就算佛狸死了,魏国依然能够继续扫平诸国,为今之计,只能继续臣属于魏,再交好刘宋,在两个大国的博弈之中求取生存。”
说话的是沮渠牧犍的谋臣宋冕,沮渠牧犍结交了一群高门名士,从小学习汉学,这位叫做宋冕的则是他的头号谋臣,沮渠牧犍能够博得争夺储位的棋子,和宋冕的谋划有大大的关系。
“当日我不能入园,否则的话,这种风头我是不会让你出的。虽然说你若一胜再胜对你的声威有大大的好处,但难道魏国不会因为你太优秀而让你折在这里,无法回国。你总想着至多就是做个质子,我却怕佛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谋害了你的性命。”
宋冕做了他十年的先生,说话犹如对待子侄一般。
“昙无谶毕竟不是凉国人,他虽被佛门派遣而来,并不一定就和你同心。如今他入了魏宫,魏国能给佛门带来的好处比我国更大,加之他又通晓种种法门和知识,我们此次出使几乎已经无功而返了,你最好还是找个由头提前回国才好啊。”
“我不甘心!先生,我是为了娶魏国的公主而来,为了这个,我连爱娘都不敢立为正妃,若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怎么对得起我的父王,怎么对得起我的爱妃,怎么对得起在后面为我谋划征战的门人?”
沮渠牧犍平息着喘息的粗气,“不行,我不能回去,哪怕为了继续打探些消息,我也得忍到和魏国迎亲的队伍一起回去。”
“你若执意如此,我等也只能想法子谋划了。只是你现在这身体……”
自沮渠牧犍被花木兰所伤之后,身体每况日下,走几步路都喘,哪里有之前那个矫健汉子的样子,活生生一个弱柳扶风的男人!
按照昙无谶的话,这种情况至少要维持三年,佛家“三”是个特殊的数字,既然他说了三年,就一定不会有错。
这三年间,沮渠牧犍拖着这么个破身子,能做什么?
“其实你若回去,去找其他几位大师帮助,未尝不能解掉这种‘反噬’。”宋冕只能迂回的劝说他,“花木兰现在名声正盛,他在梅园又莫名昏厥差点人事不知,人人认为是你的过错,你留下来,也是尴尬。”
沮渠牧犍往日无论宋冕说什么都是言听计从,唯有听到“花木兰”的时候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一般满目充血,对宋冕的话充耳不闻,更别说顺势答应归国云云。
他为了赔罪买了魏国那个侯府,消耗了不少国库的钱财,又成了魏国的笑柄,若不能得到一些补救回去,可想而知这“储位”之争就要失掉自己最有利的砝码。
他必须要想办法做出足以撼动魏国国势的事情来弥补,而眼前就有最有利可图的地方。
赫连定!
赫连明珠!
西秦和魏国能不能反目,就看如今了!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不如细细说来,我们一同谋划。”宋冕知道这位弟子虽然聪敏好学,但也有聪明人常有的毛病,就是自负,所以不敢大意,直接出声询问他的想法。
沮渠牧犍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大概,就如当年他欲谋划自己的兄长陷落与西秦一般,若要真正的实施成功,还是需要靠着自己的诸多幕僚一起谋划。
宋冕听着沮渠牧犍的想法,眼睛里飘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但随即还是深深地思索了起来。
他想了想,开口对沮渠牧犍说道:“不知道殿下可知道我们卢水胡在魏国有一支赫赫有名的善战之军,叫做‘天台军’……”
“你是说那支关中的卢水胡?夏国灭了以后,不是说散了踪影吗?”
沮渠牧犍自然知道那支佣兵。卢水胡人散布各国,沮渠家族本来就是匈奴种的卢水胡人,北凉国的贵族皆为卢水胡人。
不过宋冕所说的是卢水胡军队原本是胡夏国的有名私军,皆为杏城一代卢水胡能征善战的子弟组成,从小以严苛的训练培养族中子弟,在乱世为各国征战,获取佣金和战利品。
胡夏和魏国拉锯之时也用大量的财帛请了天台军出动,当时成功攻破了魏国粮草队伍,使得魏国第一次后退数百里,防止粮道断绝,赢取了一开始的喘息。
只是后来情况越来越坏,即使有数支佣兵部队也无法扭转局势,天台军的首领盖天台还死在魏国名将长孙翰的手里,等胡夏一灭,这支天台军就逃逸的不见踪影,自然也没有被魏国怎么样。
杏城的卢水胡人自然不会出卖自己家的子弟,而且天台军战败之后也没有出现在杏城附近,拓跋焘懒得管这样的私军,便随他们去了。
但天台军的名声还是出去了,能够让魏国吃瘪的正规军都很少,更别说是一群为人卖命的私军,于是有不少国家纷纷打探这支人马的消息,北凉也不例外。
“天台军当然要散了踪影,否则长孙翰也不会饶了他们。他们化整为零,躲在一处魏国人想不到的地方……”
宋冕笑了笑,说出了真相。
“杏城都成了魏国的了,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啊,你是说……”沮渠牧犍瞪大了眼睛,“他们跑到魏境来了?”
“他们本就是那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身份,和诸国的‘人头’都有关系,拥有丰富的人脉。收到大买卖要打仗时,他们集合在一起出征沙场,平日里却还是要吃饭的,什么打手、护院、侍卫,甚至于马夫他们都做得,这支人马是杀不掉毁不干净的……”
宋冕说着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