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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军虽然贪功,但也知道能遇见花木兰这样豁达且潜力无限的主将是很难得的,这个计策等于把成败全系于花木兰一人之身,这位副将权衡了下利弊,觉得有些为了功劳卖了主将的意思,遂不愿意同意。
贺穆兰将此计推敲了一遍,却觉得可行。
蠕蠕人马虽多,但蠕蠕人却不是悍不畏死的鲜卑人,加之这里的蠕蠕大多是被裹挟而来的柔然牧民,精锐的骑兵早就已经派去了地弗池和兔园水,若是乱象一生,也许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此地。
“可以一试,不过有些细节,还要再斟酌一番……”
所以贺穆兰思考了一会儿,召齐所有虎贲军的百夫长和将军,一起就地商议了一会。
得知贺穆兰的想法后,所有人都担心不已,只有贺穆兰洒脱一笑。
“你们若是不想我死,便来的快些,声势做的浩大些,否则一旦拖的时间长了……”
“我不死也得死了。”
正如素和君所料,吴提派出去宣告失败的使者一到这处营地里,大檀便知道大势已去了。
此时他已经是日薄西山,全靠巫医的虎狼之药维持,待听到这个消息,喘着气对身边的汉人说道:“柳先生,你我辛苦布置的准备全部都没有奏效,我派出去五个儿子,如今没有一个回返……”
他生了八个儿子,可堪大用的只有几人,吴提是他最期盼也最放心的,所以才被派去做了最重要的一节,如今也不知生死。闾毗并未来王帐,也没去涿邪山,想是已经生了叛逃之心,大檀心灰意冷之下,话语也就更加有气无力。
“这是长生天在帮着鲜卑人,我柔然已经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只盼宋国能够牢记承诺,帮助我柔然的牧民度过冬天。只要一息火种尚存,来年草原上便都是我柔然的孩子,总算留下了希望。”
那位被称为柳先生的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全身上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他身材颀长,五官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精致,虽穿着胡人的胡服,可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绝不似胡人。
这一定不是在胡地长大的汉人。
“我们陛下已经陈兵黄河以南,魏国虽表现出强硬的样子,但以佛狸的个性,并不会在柔然久战,以免南方有失。大汗只要坚持到秋天到来,柔然必可安稳。至于我们的承诺,自然是一定会应允的。我刘宋富甲天下,便是北凉、北燕,也经常接受我们的帮助,柔然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又怎么会吝啬这区区的粮草?”
柳先生的话十分坚定,而他个人似乎也是很有说服力的,只可惜大檀太过虚弱,无力表示异议,只能点点头。
到这个时候,对方撕毁盟约,他也没办法了。
只能寄望于汉人的“信诺”而已。
柳元景心中也是懊恼不已。北方胡人不善智谋,可北魏却偏偏和其余诸国不同,大肆起用汉人,拓跋焘更是多次下令征召高门的汉人入仕管理国家,以至于魏国的地方上内应极难引起混乱。
刘宋如今正在崛起,可北魏征伐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若真的等到北魏统一北方,宋魏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
宋国并非像魏国一般有职业的军户,春夏秋都在耕种,并不能打仗,只有冬天可以抽调大批募兵。经过五胡乱华,整个中原大地人口锐减,即使是南方也没有休养过来,刘宋几代汉臣禅精竭虑,远交近攻,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北魏吞灭周边六国的速度,可往往总是天不遂人愿。
就好似天下的气运都给那拓跋焘一个人占了,每每欲要置之于死地之时,总能转危为安。
这么一个鲁莽好功的皇帝,御驾亲征身先士卒也不知伤了多少次,就没有一次能让他死!
朔州一战,宋国动用大批财帛,又将国中训练已久、聪颖机变的使者广布北凉、胡夏、西秦、北燕各国,到最后,也只说动了胡夏和柔然千里一战,若其余诸国都在那时发兵齐齐包围拓跋焘的羽林军,又何来后来的事情?
几次三番这般失败,饶是柳元景毅力过人,心中也有些不安。
他是相信“命运”这种事的。
这一百年来,天运就像是故意要蹂躏一番汉人,竟让这些蛮夷凌辱着神州大地,而且每每出现英主,连汉人都忘了祖宗,愿意为之效力。
柳元景正在心中叹气,大檀开口对他说道:“柳先生,我们今夜一过,就要拔营向西了,你们答应的东西,希望能在秋天到来之前送到。”
他叫来自己的幼子,今年才十七岁的婆门。
“我死后,若吴提没有回返,他便是新任的大汗。他会在北凉以北安置族人,我们和北凉也有盟约……”
“物资会从北凉进入柔然,大汉不必担忧。”
大檀咳嗽了几声,握住儿子的手,像是这样做,他身上年轻的生命力就会涌入他的身体一般。
婆门上面有强悍的哥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登上汗位,即使这几天大檀一直在传授他以后如何做的经验,可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父亲冰冷的手握着,让他更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先生今夜要走?”
“是,大汗明日向西,我却必须要想法子去南边看看……”
“报!报!大汗!鲜卑人派出使者来了!”
皮室大帐外惊叫声连连响起,显然有一群柔然人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大汗,他们发现我们了!大汗!”
“汗父,疼……”
婆门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脱父亲的手,只得咬牙忍着。
“来人,先送先生和王子走。”
大檀立刻点出一百精壮的死士,对怔愣了一下的柳元景说道:“有他们保护,先生向南应该无虞。你曾发下毒誓,请务必记得你的誓言!”
柳元景知道大檀是担忧鲜卑人已经围困了这里,急着将他送进去,当下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急急忙忙拉着婆门,跟着几位武士从后帐离开。
可怜婆门连最后见一眼母亲都没做到,临走之时也身无长物,就这么被拉出了帐外。
大檀叹了口气,他知道被鲜卑人发现了王帐,覆灭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稳住使者,先假装投降,等寻到机会,再往西逃……
难不成,柔然真要毁在他的手里?
贺穆兰换了夏将军给的那身夏衣,衣着光鲜的跟在素和君身后,由一群柔然精骑引着,往正中而去。
至今贺穆兰还觉得素和君是个很神奇的人,这个人在柔然到处招摇撞骗,一下子是柔然王庭的使者,一下子是鲜卑来的商人,他的两匹马上装的不是食物,而是符合各种身份的装扮和信物。
贺穆兰甚至看到他还带着一袋宝石。那一袋宝石任意拿一颗出来做成戒指,都能让后世那些明星名媛陷入疯狂。而他只是随便放在自己的皮囊包裹里,像是破石头一样塞在里面。
贺穆兰问他时,他说有些民族不爱宝石爱黄金,有的不爱黄金爱宝石,他出来行走,总要随身带上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随身带上一点,呵呵。
刚刚脱离赤贫没多久的贺穆兰表示羡慕嫉妒恨。
此时的素和君穿着一身鲜卑高官的服饰,而贺穆兰则充作他的亲卫。同和他作为亲卫的,是虎贲军里武艺最高的十几个将士。
贺穆兰一群小伙伴里,武艺最高的是那罗浑和杀鬼,然后却排不上阿单志奇等人,而是虎贲军一些资历极老的将士。
他们也许不是最厉害的,确实久战之后顺利生存下来的勇士。要想在千军万马中活下来,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独门本事。
素和君找的就是这么一群都有自己本事的老兵,陪着他一起去“冒险”。
当然,最大的杀手锏是贺穆兰。
正如素和君所说,像“花木兰”这样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人,谁能猜到就是那大名鼎鼎生擒鬼方的猛将呢?
她既不高大,也不魁梧,甚至连什么“龙精虎猛”之气都没有。
“蠕蠕们应该是准备撤了,你看到刚才沿路没有?”那罗浑附耳在贺穆兰旁边说道:“那些蠕蠕见到我们来,已经吓坏了。”
帐篷是被立木撑起来的,卸下十分麻烦,所以一旦开始解绳索,便是已经在做随时离开的准备了。
他们到来之前,柔然人营地里干的热火朝天,显然不是刚刚扎营,那就是准备明日离开。
若他们真等到明天大军赶到,恐怕又要让大檀跑了。
“切莫得意忘形,我们可是在敌营里!”
贺穆兰环顾四方,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
被这么多蠕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