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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说话了,大夫,快点救他。”
大夫只是偷偷拭泪。
“十七,我要走了……那里不用打仗,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和平世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请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否则我死不瞑目。”
“你说。”唐宝明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了。
屋里弥漫着一片哀伤。
“答应我……回去……”
“韩将军,你会好起来的,我带你一起回去。”他舍不下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答应我。”韩将军气若游丝的语调里满是祈求。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请求,唐宝明怎么能让他死不瞑目呢。
“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我就放心了。”韩将军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曾经,他最害怕离别,害怕悼念某人,想不到,这次是他先走了。
他终于闭上了双眼,唇角还有一抹浅笑,仿佛睡着般恬静。
“将军——”唐宝明发出沉痛的低吼,心口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又是一次生离死别,所有人都悲痛不已。
钱心仪却没有太多的悲伤,本来,上了战场,便是生死各安天命,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暴尸,见多了,麻木了。
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望向唐宝明,他的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悲伤的疼痛,悔恨的眼泪。
……
穿甲,载盔,佩剑,唐宝明怒气冲冲,往帐外走去。
钱心仪看见了,追过去大喊:“唐宝明,你要干什么?”
“别管我的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他现在只想杀人,把所有的大泽人杀得干干净净,以泄他心头之恨。
“你不能去……”
唐宝明目光如炬,他突然拔出佩剑,架在钱心仪的脖子上,“少废话,别想阻止我。”
钱心仪并不畏惧,美眸闪动,“你忘了你答应过韩将军什么吗?”
这段日子随军打仗,让她多了些豪迈粗旷和洒脱,有点英姿勃发。
唐宝明身体僵硬了一下,紧抿着唇不语。
这时,陆扬奔过来,大喊道:“郡主,你要小的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起程?”
“准备什么?”唐宝明问。
“马车。”钱心仪望着他回答。
“那太好了,回去回去,快点走。”她走了就没有人在这里碍手碍脚了,他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是你跟我一起走。”
“我是这里的主帅,我不能走。”
“这里少了你一个还是一样,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京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吗?”
他想。可是他不能走。
陆扬说:“十七爷,你的东西小的都给你收拾好了,你答应过韩将军的事,一定要做到。回去吧,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再团聚。”
“陆扬,我……”
陆扬突然跪下,道:“回去吧,这是小的对你唯一的请求。”
钱心仪拍了一下唐宝明的肩,和声道:“别再犹豫了,要像个男人,言出必行。”
唐宝明站在那里,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今宵有酒今宵醉
“十七爷放心,这里的事有我和李诚呢,你就让我们立个头功吧。”陆扬微笑着说。
唐宝明别过头去,满目是泪。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曾经承诺过要带他们打回去的,可是如今……
只是造化弄人啊。
钱心仪轻拍了一下唐宝明的肩,道:“宝明,走吧。”
唐宝明看着远处的战火纷飞,近处那些残草被压得直不起腰来,暮色苍茫,大地萧索。秋,像是已极深了。
恨事遗留,始终不朽,千金一笑,萧洒依旧,对对错错,千般恩怨,像湖水吹皱。
……
马车里,唐宝明一声不吭,沉思得出神。
钱心仪倒像是心情好得很,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又吃东西,一会儿又哼哼小曲儿。
唐宝明仍是不为所动,就像根本没看见她。
“其实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你不是上帝,不是神,也不是皇上,根本不需要为别人的生命负任何责任。”钱心仪嗑着瓜子,一派悠然。
唐宝明瞪她,怒道:“钱心仪,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巴?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话,你到底是人不是?如果那些死伤的都是你的父母兄弟,又当如何?”
钱心仪嘴角浮动着妖媚的笑容,“三个问题,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第一个是不能,因为我闭上了嘴巴,就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第二,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人,你又忘了。第三,我的那些父母兄弟们都发配到边疆去了,现在恐怕都死光了。”
唐宝明无言以对,跟她坐在同一个车厢,都觉得难受,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钱心仪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就算姓钱的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的报应,我是绝对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的。”
伸手到锁骨上,轻抚着烙印,伤口早已不疼了,但这个印子却永远跟着她。
沉思着,沉思着,唐宝明突然回过头看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到边关去?”
这是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他还在期待些什么?
钱心仪望着他,嘴角浮动着一个富有意味的笑容,缓缓道:“因为好玩嘛。你知道,我会任何好玩的事都有兴趣。”
唐宝明也笑了,“是啊,好玩,杀人和被杀,实在是比什么都刺激,你实在适合那种生活。你不应该回来的,应该留在那里,看着满山白骨,你就站在山顶上,看着芸芸众生,自相残杀,好满足你这种变态的心理。”
“你才变态,我喜欢刺激,可我不嗜血。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啊?谁稀罕你了?韩将军尽忠职守,舍已为人,到头来,还不剩下一堆白骨。”
“自私应该有个限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她调侃说。
“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是啊是啊,你最好什么都别跟我说,我是不懂。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她扁着嘴,无比委屈地别过头去。
这个时候,唐宝明已没有心情却计较儿女私情,个人的爱恨都随风去吧。
……
马车终于开进了京都的城门,钱心仪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算起来,这里算是她的第二故乡了。
熟悉的城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叫卖声,不知怎么的,她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唐宝明却显得异常平静,这一路上,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马车开向皇城,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所有进宫的马车都必须接受检查,请下车。”
钱心仪伸出个头去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郡主和十七王子的车都不敢拦?”
卫兵立刻放行,致歉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郡主请!十七王子请!”
钱心仪冷哼一声,恨恨地甩下窗帘。
马车直进国荣殿才停下来,宫女阿桑迎上来,看见唐宝明,激动得哭了起来:“十七爷,你总算回来了。”
唐宝明皱眉道:“爷还没死,你哭什么?”
现在的唐宝明比一年前的他成熟多了,也更沉稳了。
阿桑赶紧拭去眼泪,笑道:“奴婢这是高兴,高兴啊。”
“阿奴小姐呢?”
呵,原来他这么急赶回来,就是为了见红颜知己,这一路上,钱心仪刻意地去不想这个问题,可是事到如今,她已不能逃避这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阿桑为难地苦起了脸道:“阿奴小姐已经跟着大伙儿西行去了。”
“西行?”
“你们有所不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阿桑神秘地看看,确定附近没人,才低声说,“听说,大泽的兵就要打进京都了,所以皇上带着王子们先撤走了,这皇宫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唐宝明顿时傻了,这京都的繁华,原来都是表面的,内里波涛暗涌。
钱心仪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捧腹笑道:“真是笑死我了,你现在总算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皇上根本就不相信我们,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他们都白死。皇上都逃了,这国家能不亡吗?”
“你给我闭嘴!”唐宝明狮吼了一声,往外狂奔出去。
阿桑怔了许久,怯懦地问道:“十七爷他怎么了?”
“他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由他去吧。”钱心仪的笑容也渐渐转为悲伤,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
……
直到天黑,唐宝明才回来,皇宫里的灯火依然通明,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一座死城,一座坟墓。
他的面容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睛发着光,像一种永不磨灭的信念在生。
他就那样看着钱心仪,令钱心仪的心缩了一下,她知道他做了决定,他有话跟她说,她在他开口前就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