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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掉王香香后,黎复生来到乐淘坊。他并不擅长说谎,所以偶尔说说,就有人相信。
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挺闷的时候,他都会到这里来,因为这酒楼是他好朋友凌风开的。
他跟香香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香香什么都好,可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书上说的,见到有感觉的人,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他太感性了,书上说的,都是骗小孩的。
靠在窗边的桌子,黎复生闷闷地喝着酒,今天不见凌风到酒楼来。
“喂,是你啊。”
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黎复生的头顶掠过,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是她,小蜻蜓。
“喂,我们以前好像认识。”小蜻蜓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绽放着青春的笑容。
阳光从窗口穿进来,洒在她身上,染了她一身。
黎复生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一件中性的长衫,随意地跷起二郎腿,给人有点不修边幅的感觉。
“我是说,我们上辈子也许认识。”小蜻蜓凑到他面前,她的唇快要碰上他的了。
她身上少女的气息窜到黎复生的鼻子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打鼓般,他猛地往后退去。
她笑了,轻松得仿佛他们真的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是凌风带你来的?”小蜻蜓望着他手里的酒杯问。
“是啊。”他在想,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小蜻蜓望着眼前温和沉静的男人,在心里发笑,他真的很不同,跟她所认识的男人不一样。
“你等我一下。”
她下楼去一会,然后走上来,手里提着一壶酒,放在他面前。
“这个适合你。”
黎复生倒了一杯酒,是红色的,像血,却飘出一股浓浓的好闻的香味。他没有多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蜻蜓眨眨眼睛,微笑说:“葡萄酒不是这样喝的,得慢慢品尝。”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以熟练优雅的姿势轻晃着杯中如血的液体,轻尝了一口,抿抿唇,然后递给他,“你尝尝,慢慢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黎复生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她。
小蜻蜓拉过他的右手,把酒杯放在他的手上,眼睛充满天真地说:“你喝喝看。”
他试着用学她的方法去喝红酒,入口比起白酒来自然是酸涩,但回味甘醇,第一次喝,他几乎就爱上了这种酒。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说这个适合他?
“这酒是你的?”
“对。是我自己酿的。我妈妈教我酿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哦。”
“妈妈?”
“哦,我妈妈就是你们所说的娘亲。小子,你的问题可真多。”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话我从小听到大,都听腻了。”没办法,谁让她比别人聪明呢。
黎复生笑了笑,不停地喝酒,就是因为李白的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因为喝得太多了。
……
费力地睁开眼,黎复生揉了揉疼痛的头部,恍恍惚惚地看到熟悉的床单,他想张口说话,可发现嗓子像火烧,干涸得快要冒烟了。
“你醒啦。”
眼前出现是一张稚嫩的脸,小蜻蜓端了杯温水递给他。
黎复生将杯中水囫囵喝下,问道:“是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是凌风把你家的地址给我的。”她望望四周,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你家真的好大好舒服,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说着,她一跃躺在床上翻滚,笑得十分惬意。
黎复生失笑,他总觉得小蜻蜓身上有种孤傲的特质,没想到,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那你家呢?”
“我没有家。”
“那你的家人?”
“也没有家人。”
见她的脸上有些落寞,黎复生也不好再问下去,望望窗外,夜幕已深,“你喜欢就睡这里好了,反正都这么晚了。”
说着,他放下水杯,下了床。
“真的?那你睡哪里?”小蜻蜓有些诧异。
“我睡书房就行了。”黎复生拉开衣橱,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出门前还不忘回家嘱咐,“对了,你是觉得冷,衣橱里还有备用的被子。”
“放心好了,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家一样的。”小蜻蜓带点嘲笑,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黎复生关上门,摸摸额头,发烧了吧,自己什么时候对别人那么贴心过了,真是奇怪。
他摇摇头,进了书房。
……
黎复生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晴空万里。
他走到卧室,发现小蜻蜓已经离开了。她是那样莫明其妙地出现,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走掉。
望着那凌乱的被褥,他的心里落空了一块。
走到床边,才发现枕旁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多谢你昨晚的收留,如果还有缘见面,请你喝酒。
歪歪扭扭的字迹,熟悉的语调,让黎复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一大早去了翰林院,在面对一群老顽固时,脑里总是掠过小蜻蜓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就那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半天,到了下午,黎复生提走离开了翰林院。
来到乐淘坊,凌风一见到他,便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酒醒了没?”
“还好啦,只是被翰林院那群老东西闷死。”黎复生抱怨说。
“你也真够水的,几杯酒就喝得你不省人事。”凌风故意揶推揄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真够朋友啊,看我醉倒还不送我回去。”
“不是叫小蜻蜓送你了嘛。”凌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黎复生要了一壶茶,望着凌风,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这个小蜻蜓是孤儿吗?”
“对人家那么有兴趣,你不会问她啊。”
“只是好奇嘛。”黎复生撇撇嘴,喝茶。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开玩笑。”黎复生心虚地笑笑,皮笑肉不笑。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见过两次的小女孩有兴趣,他又没疯,只是好奇。
正想着,小蜻蜓从外面匆匆奔来,大喊道:“凌老板,要不要人帮忙?”
“不用了。”凌风不假思索不拒绝了。让她在这里做事,洗碗打烂碗,扫地越扫越脏,反正他是不敢招惹这小祖宗。
瞧这小样,为富不仁。小蜻蜓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你啊?”小蜻蜓惊喜地望向黎复生。
“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喝酒吗?不会是想不认账吧?”黎复生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呢。凌老板,上竹叶青。”小蜻蜓朗声喊道。
“竹叶青,是酒吗?”凌风带点调侃说。
“当然是酒啦,只不过是酒精含量低一点。我可不想再送人回家。”小蜻蜓挑起眉,带点戏谑的笑容望向黎复生。
四目相对,居然令黎复生红了脸,小蜻蜓的眼睛有层泪膜,总是水汪汪的,亮晶晶的,秋波流转,对旁人是有电力的。
黎复生赶紧错开目光,掩饰自己的失态。
小蜻蜓特意给他调了一杯酒,说:“你嫌竹叶青太清,这是我特意给你调配的,你喝喝看。”
“哦。”她的花样还真多。
他觉得好喝,抬起头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叫一见钟情。”她甜甜地微笑,仿佛是陌上野花开,带着乡野的气息。
那气息,直袭进黎复生的心里,糟糕透了,他觉察到自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因为某个人某句话心跳漏了一拍,令他心慌失措。
他放下酒杯,说:“谢谢你的酒,我还有事,失陪了。”
顾不上看小蜻蜓的反应,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楼。
外面,清凉的晚风让黎复生的头脑清醒不少,或者,他只是觉得小蜻蜓好可怜,是自己想多了,以至于有这种可笑的反应。
是的,一定是的!
……
黎志雄又派人来请他回家,黎复生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不想见到他父亲。
那个自小教他要品行端正,要做一个好人的人,却为了一个野女人,抛弃他和他母亲,母亲就是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那个虚伪的男人。
可家里的事情,他从来不跟外面的人说,不是没有分担秘密的人,只是不想扫了别人的好心情。
黎复生回到家,家里的灯已经亮起。
他以为是王香香,却没想到是黎志雄,令他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门口。
“复生,你回来了。”黎志雄勉强地笑笑。他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虽然年近四十,却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难怪啊!听说他要娶的那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呢。
黎复生的脸冷若冰霜,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是香香小姐开门让我进来的。”
这时,王香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