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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在窗前挂着这个东西?”
钱心仪抬起头向窗子看去,眼角微微笑意,“是风铃啊,好看嘛。”
“谁给你做的?”
“我自己。”
沉默了一会,钱心仪背靠在窗子,头上是一串风铃在响,她望向屋里,床上的他,说:“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一次瀑布好不好?”
“不是去过了嘛。”
“再去一次嘛,会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还不相信吗?”钱心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相信什么?”唐宝明猛然感觉到心里一震。
“我的心。”钱心仪抬起头来,眼眶中已充满了泪水。
空气似乎特别沉重,人们的呼吸变得困难。
“不是。”唐宝明望着她,半天才说出话来。
沉默了半晌。
“唐宝明,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钱心仪,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却又同时闭嘴,望着对方,都充满了惊讶的神情,却又害羞地别开了脸。
……
来到了门口,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杜缇莹,却看到了这最精彩的一幕。
本来,她是想来求唐宝明原谅的,但现在,已无必要。她就算用尽她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换回一个人。
她手掌紧握成拳,她好恨,怕他,也恨她,也恨自己,恨一切的一切,目光里射出怨恨的光芒。
突然,她的身后有个声音在说:“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杜缇莹回头,是杜缇峰,他的眼神充满的害怕,不信任,还有失望。
“我……”话到嘴边,她想说什么,却全忘了。
“你还真想来再插他一刀?”杜缇峰的语气冷冰冰。
“我没有……呃……”杜缇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
“姐?”杜缇峰的神情充满了怀疑,到了这个时候,她在他面前做戏也没用。
钱心仪从屋里冲出来,站在门口,望着杜缇莹说:“她看起来很痛苦,快送她去看大夫。”
“哦,哦。”杜缇峰这时才醒悟过来,姐姐如被刀割般的痛苦,是演不出来的。
这时,杜缇莹痛苦地捂着胸口,轰然倒地,失去了知觉。
……
“听缇峰说,她旧症复发,很有可能会永远都不会醒来。”钱心仪的声音十分沉重,就好像心里全灌满了铅。
“太医说她活不过二十五,没想到是真的。”唐宝明的语声很平静,只是,靠近心脏的那个地方,依然在疼痛。
钱心仪回头望向他,眼神像失去的光,黯然。
唐宝明试图对她虚弱地笑了一下,嘴角只泛起半个弧度。
但是,够了,这足以让钱心仪安心。
她也笑了,阳光从她的眉眼间倾泻而出,温柔得耀眼。
这种笑容,即使轮回一百遍,也不会忘记的。
其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注定,没有人能妄想去改变。
……
唐宝明去行馆看望杜缇莹,身上还带着未痊愈的伤。
他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钱心仪。
钱心仪笑了一下,带着有点嘲弄的意味。
杜缇峰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手里揉着一张发黄的叶子。
“我在这里抽根烟。”钱心仪点起烟吸着,惬意。
唐宝明微微笑了,是彼此信任的安心,他终于推开房门进去。
这个障碍就是我
可爱的小狐摇摇摆摆地跑来,依偎在钱心仪的脚下,轻咬着她的裙摆,像是在撒娇。
“它跟你很亲呢。”杜缇峰走了过来。
“漂亮并不是它唯一的优点,它最大的优点是会撒娇。”
钱心仪微笑,蹲下身子,将雪白的小狐抱起来,修长的,整洁的手指,在阳光下,是那么地温柔。
这样的手,这样的拥抱,夺走了谁的灵魂。
如果那手指一根一根地折断是什么感觉呢?
杜缇峰突然感到全身发冷,可怕的念头一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才发现,失心疯原来可以遗传。
一个人缓缓地从远处走过来,虽然人到中年,却丰采不减,他的目光冷峻,望着钱心仪。
钱心仪缓缓抬起头,迎上来人的目光。
有点眼熟。
她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想多了。也许他只是跟杜缇峰长得有点像。
“爹——”杜缇峰声音有点岔,他的心在颤抖。
杜缇峰和杜缇莹的老爹,那么,他恨钱心仪也说得过去的,他想必也知道,杜缇莹的旧病复发与她脱不了关系。
杜守城抿嘴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有残忍的嗜血的味道。
他直向房间的门走去,站在门口,回首眼眸扫上钱心仪的脸,“来吧,你应该进去看看。”
“好啊。”钱心仪针锋相对的望着他,回答。
她走进去,那只白色的小狐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脚后。
……
偌大的房间,偌大的床,鸳鸯锦被,粉红色的罗帐,都是她喜欢的。
此刻,杜缇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静静地闭着,脸色极苍白,只有微微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也许,在梦里她很幸福,肆意的爱,肆意地恨,肆意地哭,肆意地笑。
唐宝明坐在床前,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没有复杂,清澈如水。
“你们把我的女儿逼到了这个下场。”杜守城的语调带着浓重的悲伤的嘲弄。
他不看杜缇莹,不看任何人。
唐宝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对于杜缇莹,他是有愧疚的,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并不是沿着他思想的轨迹去发生,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思想去做,却阻止不了别人的命运,阻止不了一场场的悲剧去复来。
钱心仪紧紧地握住唐宝明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十分坚决。
“我杜守城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杜守城望着唐宝明,嘴角带着一抹残酷的微笑。
“随便你。”唐宝明淡淡然,黑暗隐藏在黑色的瞳孔之下。
“我不会对付你。”杜守城说话时,目光转向了钱心仪的脸。
唐宝明的心瞬间往下沉,手微微颤抖,钱心仪感觉到了,握得更紧,无论什么样的打击,她都将和他一起承受。
“原来真的是你。”是杜缇峰,透着绝望的声音。
杜守城并没有看到杜缇峰的绝望,因为当他对一个人已失望的时候,是不会理会那人的感受。
“我本来可以杀了她的,但我没有这么做。”杜守城惨淡一笑。
钱心仪眼里满是疑惑,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杜老先生,我可是在哪里见过你?”
杜守城笑了,“没错,那天晚上我和哈全在房里谈话,你在外面看了好久,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在外面。”
“并没有好久,只是一会。”
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唐宝明脸色参白,失声问道:“你见过上叔父?”
“没错。”杜守城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那种只有看着别人痛苦,自己才会有点欣慰的意味。
“为什么?”唐宝明的眼神冰冷。
杜守城却叹了一口气,缓缓回答:“我并没有杀他,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他。”
唐宝明的身体微微摇晃,钱心仪尽自己所有的能力,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要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到他的身体里。
“爹,你找哈全王爷做什么?”杜缇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杜守城摇摇头,缓缓道:“人都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什么意思?爹,你说清楚。”杜守城不想说,杜缇峰却执意要追问到底。
杜守城望望他,又望望唐宝明,神情平静,波澜不惊。
“有人不想他回京,我想警告他,可他执意要回去。他说,他一定要回去看看,他最宝贵的东西。”
唐宝明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我当时跟他说,你不该回去,你放心不下的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因为我会替你照顾他,用我的女儿作保证。”
杜守城说话的时候,唐宝明的身体在一下一下地颤抖,但他不会倒下,因为有钱心仪在他身边。
“他最宝贵的东西,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唐宝明。”
唐宝明脸色霎白,伤口抽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弯腰下去,钱心仪抱着他的背,关切地看着他。
别人说了些什么对她都并不重要,唐宝明对她才是最重要的,唯一的重要。
那只白色的小狐,依然依偎在钱心仪的脚边,很是乖巧。
它睁着黑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失去兴趣,伏下睡觉。
杜守城继续往下说:“我跟他说,我的女儿嫁给了唐宝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这不是很好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奇怪地笑了,很自嘲的笑,笑得快要掉泪了。
他沙哑着声音说:“哈全当时说,不是的。他说,宝明爱的人不是缇莹。”
唐宝明骤然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