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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时无比的狭小,但是,如果唐宝明真的要离开,他有一千个理由;而他留下来,却一个理由都不需要。
他重遇了钱心仪,在他见到钱心仪以后,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离开?!
他再也无法回到那种安定的日子,也许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过。
也许身为太子的他,什么都有了,但缺少一样,便可推翻一切,推翻天地的定限。
唯一缺少了,是唐宝明。不是因为爱她那一点,而是因为爱她。
不是别的人都不好,只是因为除了钱心仪,再也没有人是钱心仪。
仅此而已。
一只小狐跌跌撞撞地跟在钱心脱离危险的身后,摇摆着尾巴,咬住钱心仪的长裙,那白色的毛上,染了血红色。
钱心仪蹲下身子,看着小狐那黑黑的大眼睛,眼神干净。
她看到的,是孤独和痛苦。
“你的主人把你抛弃了?”钱心仪把它抱上来。
唐宝明的手指动了动,也许他是想阻止钱心仪,也许只是想告诉她,至少不要把这条脏小狐抱上身。
但他一定看到了钱心仪的眼神,她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她做。
空气里飘浮着小狐的味道,小狐在钱心仪的怀里蹭着,轻轻地咬着她过来的手指,渴求亲近。
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一人一兽两颗孤独无助的心。
钱心仪的笑容温柔如水,有点孩子气,眉眼弯弯,春风拂面。
但现在天已全黑,钱心仪轻轻地抚摸着小狐头上的毛,轻轻地说:“它要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它……”杜缇峰望着那可怜兮兮的小狐,又迷惑地望上钱心仪的脸。
“我觉得行馆多少有点不便。”钱心仪冲着杜缇峰说话时,左手搂着小狐,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不如住到我哪里吧。”
“哪里啊?”
杜缇峰在说话的时候,直觉得脊背一阵发冷。他知道唐宝明一定在用最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只怕他交友不慎。
“我家。”钱心仪嘴角浮动着娇媚的笑容。
从未听她提起她的家,杜缇峰点头说:“好啊。”
“喂……”唐宝明很想说什么,但是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合适。
钱心仪并没有看唐宝明,只是拽着杜缇锋的衣服,像溜狗一样把她拽走。
杜缇锋也只能跟着她走。
远远是抛下唐宝明在黑夜中。
……
有此致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改变。
果然是她的房子,满是香草气息。
青花被子,神秘而浪漫。
烛火,随风飘摇,寂寞无声的浪漫。
烛火旁的蜡雕,圣洁而美丽。
“你做的?”杜缇峰问。
钱心仪坐在太妃椅上,悠然地吸着烟,很显然他问了也是白问,她的手夹着烟,柔软地搭在扶手上,突然眼神向杜缇峰直逼而去。
“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杜缇峰以为自己听错。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杜缇峰没有听错,却仍茫然。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觉得我什么钱都能花得心安理得吗?”她气焰高涨地开始摔东西。
杜缇峰一颗心直往下沉,再多的抱歉,都只能化作一声“对不起。”
钱心仪摇摇头,心情似乎平息不少,淡淡地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让他真的越听越迷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脸有痛苦之色。
“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
“钱心仪没有谁都能活,你以为!”她神情倔强,眼神难得的深沉,是绝望的颜色。
“对不起。”除此之外,杜缇峰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心仪冷静地问。
“你已经习惯这种交易了吗?”不知为何就说出了该话,说出来后,马上就后悔了。
钱心仪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烟灰长长的,她却不动。
他的话没能伤害到她,大概是因为他对她是无关重要的人。
杜缇峰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像是跳梁小丑,而且他说了一句极应场景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只因为我爱你。”
白色的小狐蜷缩在椅角,咬着地下的毯子,已静静地睡去。
“我爱你,可这与你无关。”那语声轻飘得不像他的声音。
唐宝明,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只要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说出来,就是唐宝明不能抗拒也不想抗拒的魔咒。
杜缇峰很想说:“钱心仪,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可是,他说不出来,是因为突然明白,也许就算由头再来一百次,结果都一样。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更不能保证他人。
“我爱你,钱心仪,但是这与你无关。这里不是我的位置。”说着,杜缇峰拿起披风,要开门。
此时,钱心仪追上来拽着杜缇峰的衣角,满眼都是乞求:“留下来。”
寂寞能杀死人。依恋和爱情隔着天堑之遥,她对他只是依恋而已。
“好吧。我不走,我到门口去抽根烟。”
他靠在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墙上,唐宝明就站在那里抽烟,不知道站了多久,更不知他还会站多久。
他在等,他会一直等下去,一个受了伤的人,在等另一个受伤的人。
由头来过是钱心仪的口头禅,只因为会受伤,只是因为最后会分开,所以她宁愿在爱消逝之前将它冰封,等合适的时候再开启。
其实,她这种及时抽身式的放弃,跟她追求爱时是一样的心情,害怕真的失去。
杜缇峰从唐宝明身边走过去,带着一颗被撕裂的心,从他身边走过去。
钱心仪从屋里走出来,走向他们。
不如我们由头来过,还是,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过。
但是杜缇峰无法回头去看,这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月光下,两个长长的影子被慢慢地拉长,两点红色亮光,炫目。
……
接到下人的消息,钱心仪出了事,杜缇峰不顾一切地冲进她家,像疯了一样的地擂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一定不能让钱心仪出事。
“心仪,心仪!”
就在杜缇峰准备踢门的时候,但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
是唐宝明,他打开门,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
杜缇峰脸色苍白,无地自容,但他不理任何事情,只问道:“她呢?”
唐宝明压低了声音说:“她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
杜缇峰感到一阵虚脱,眼帘垂低,虚弱地吐出一个字:“好。”
转身离开。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缇峰……”唐宝明在后面喊他的名字,猛然了一下,说,“进来看看吗?”
气氛有点尴尬,杜缇峰却回答得十分干脆:“不!”背对着那门,背对着唐宝明,其实眼神并不是那么坚决的。
“我知道你是担心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唐宝明的声音极为诚恳。
就像他们刚刚成为朋友时那样友善,心无杂念。
杜缇峰没有回答唐宝明,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发出的只有哽咽的声音。
他走了,脚步轻快。他只是想确定钱心仪没有事。
唐宝明在门口坐下,手里提着一坛酒。
月很凉,风很凉,夜很凉,酒,却很暖。
几杯下肚,但觉热血沸腾,引亢高歌:“君不见黄河之水自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正是李白的千年绝唱“将进酒”,以前唐宝明总觉得这不过只是个酒鬼疯言疯语。
但此刻几口酒下了肚,只听了两句,已觉得这首长歌的确是气势磅礴,古来少有。
再等到一曲终了时,他已不觉热血奔腾,热泪盈眶,不知不觉问,已将半坛酒都喝了下去,嘴里犹自喃喃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缇峰,我敬你一杯,与你共销这万古愁吧。”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乍闻声音,唐宝明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钱心仪站在月光下,如飘在人间的一缕香魂,随时来,却又随时消失。
他们就那样默默地望着对方,已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什么,似是无声更胜有声。
……
凌晨的街道,没有一人,所有人都睡了吧,没有人会注意一个眼泪顺着脸庞肆意横流的人。
以前总笑钱心仪是夜猫子,原来他自己也是,每个人都可以是。
杜缇峰像游魂一样在街上飘着,点着一根烟,一直走吧走。
看见一扇熟悉的门,靠在那里,望着凄清的夜,一腔情愁转为烟云。
这个漫长的夜晚总会过去,虽然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