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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两人纠结再纠结,然后宗晨又跑了
“爱德华还在固执的修剪小灌木,他的眼睛像幽深的湖,却不告诉你他的寂寞。”
此时天色已暗下,西下的太阳将窗边最后几丝金光也收回,房间顿时陷入暗沉。
宗晨站在客厅右边,靠着吧台,又低头点起烟。隔着蒙蒙的黄昏夜色,只看见那星火一亮一亮,而他的身影开始被黑暗隐没,只留下大概轮廓。
很快,夜幕彻底覆盖下来,甚至连光都没了,只余窗外几缕微弱光芒。
宗晨并没有开灯。
这似乎该是文艺片里的电影场景,没有声音,没有对话,两个为情所困的人,在各自的安全地带,思忖权衡,字斟句酌的想着如何开口。
“简浅,还有什么事吗。”宗晨的声音透过渐浓的夜色,带着疲倦。
“没有。”我低低开口,是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恩,”他莫名的应了一声,似乎在与我说,又似乎不是。
那明灭的星火越发刺眼。
事实上,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说,你为什么要放弃newideal,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要刻意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一道疤。
我也想问,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若这一次,你真的爱上了章源源,那也好,祝你幸福,那我,也可彻底忘掉你了。
可我什么也问不出来。一旦知道答案,不管是怎样的,都意味着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与植物的清香,让人沉迷。
良久,他终是问了一句——却还是这句,吃饭了吗?
“没有。”我想留下来,至少现在,哪怕多一会也好——只是今天,今天,让我再与他多待一会。
宗晨又轻轻哦了一声,过会,才将灯打开,刺眼的灯光让人一时无法适应。
“我猜也是,想吃什么。”宗晨的气息近在咫尺,熟悉的味道,就像我的海洛因我的瘾,一旦靠近,便难以摆脱。
“面,番茄鸡蛋面。”
他怔忪的盯着手头的烟,好久才回神,语气意外轻柔:“好,我去下面。”
我跟着他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一盒蘑菇,三个番茄,两排鸡蛋以及袋装的豆浆与一大罐牛奶,而下面一排几乎全是啤酒。
我拿起一罐,却被宗晨拿走了。
“先吃饱了,再喝。”
他将衬衫的袖子挽到臂肘,将蘑菇与番茄洗干净,又打好一个鸡蛋,然后开火,放水,动作娴熟。
我站在他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静静望着他。
流理台上只放了简单的几样东西,厨房是简约的黑灰白三色,宗晨站在那边,修长而英俊,左手拿着不锈钢汤勺,这画面,真像一橱柜广告。
他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连日的疲倦,下眼睑有淡淡的一层灰色阴影,可这样子反而更加迷人,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前额垂发微微挡住他的眼,侧面的轮廓刚毅而具有线条感。
我看着他,那个少年时期寡言的他,经过岁月的磨砺与成长,变得更加优秀而吸引人,他身上散发出的成熟魅力,这样的他,冷漠而成熟,却离的我越来越远。
宗晨忽一侧头,微皱眉,他臂肘处卷起的袖口滑下了。
他侧过脸来看我,眼神示意,我不动,只看着他。
“帮我。”他只好开口,有些薄窘。
宗晨的手臂线条明朗有力,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下蓝绿色的血管。他认真的低头看着,轻微的气息打到我脸上,厨房只有轻微的沸煮声,莫名扰的人心乱,我很想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你会烧饭?”挽好衣袖,我退开几步,问。
“恩。”
“什么时候学的?”
“在国外生活,”他打开一盒面条,又想到什么似的怔了一下,“不会做菜,只吃西餐,会腻死你。”
我笑了笑:“你一直不爱吃那些东西,汉堡牛排披萨,都不怎么喜欢,以前没办法要陪我去,也只是坐着喝饮料,很头疼吧?”
他的眉眼一下就柔软了,像这蓝色火焰,温柔极了。
可他却说:“简浅,过去的事,都忘了吧。”
水汽咕噜噜的,将面条搅的上下翻滚,红色的番茄黑色的蘑菇以及金灿灿的荷包蛋,宗晨转过脸的时候,双眼微眯,在氤氲的水汽之间显得格外好看,也格外遥远。
蓝紫色火焰“啪嗒”熄灭,气灶底盘黑黝黝的,泛着红的火舌。
“碗。”他说。
我弯身,拉开橱柜,左右一看,挑了口边缘镶着两行金边的递给他。
他没有接过去,抿了下干涩的唇:“这是我用的。”
“没事,我不介意。”
“……”宗晨还只笑笑,接过碗。
他又将筷子递给我:“吃吧。”
“太烫了,凉会。”我望着那番茄发呆。
他坐在我对面,隔着餐桌,微微低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墙面上有盏钟,滴答滴答,越响,越觉得寂静。
良久,他轻轻开口,声音沙沙的,仿佛风过树叶发出的私语声:“快吃吧,等下我送你回家。”
我没说什么,细细嚼着,番茄咬碎后酸的味道,充斥着唇齿,让人跟着酸涩起来,又慢慢喝完汤,擦唇,然后望着他说完眼,平静的说:“宗晨,在你移民前,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本日程表的最后一页,写着,移民。
生命是场场阵痛,痛一阵,便成长一些。
小时候那些伤痛大抵记不得了,伤筋动骨的也就那么几回,认识“亲身父母”算一回,与宗晨分开也算一回,然后便是妈妈离开,十二岁,十七岁,二十一岁,大概青春期的所有力气都淋漓用尽了,以至于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痛。
有些道理,单单明白是没用的,也只拿去说教别人时可充些数,轮到自己身上,大多消了一半,唯有亲身历经,加点时间沉淀与领悟,才能通透着了然与接受——也是至此,我才确确实实得到了教训,关于爱一个人的教训,关于爱情并非天道酬勤的教训。
我实实在在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此刻,我坐在宗晨的面前,质问这个一开始便欺骗我的男人。
“不打算说吗?从你出现在这里开始,关于和我爸爸的,卫衡的——”
只是那么极短暂的一个瞬间,他冰冷而漠然的脸,似乎出现了一秒钟的脆弱与闪躲。
“我开始真以为,真以为世界太小,你要出售的商铺偏偏由我经手。”我看着他,慢慢开口。
“以为宗晨你真那么无聊——让我追卫衡,还打着除去你情敌的名号。”
“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命运——”
“你一开始便打算好了是不是——你和卫衡……早就计划好的?”
“是。”宗晨终于开口,“你猜的一点没错,简浅,从我和你签署的那份合同开始。”
他眯着眼,眼神幽深,周身散发着无法抗拒的气息,难为这个男人,处心积虑的将我推给别人。
我冷笑,“你说要我追到卫衡,然后帮你除去情敌?——逻辑层面上,我想你恰好说反了。”
“与其说是希望我去破坏他们,不如说你是想借章源源的名号将我推入卫衡的生活。”我细条慢里的说着,这些事实就如同一把利刃,不见血,却致命。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他,她,还有卫衡,我们四个人的笑话。
“告诉我,为什么。”
“对于你来说,他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再沉溺过去——应该,重新拥有新的生活,新的——爱情。”他并没有躲开我的目光,只一双眸子越发的幽深。
我很高兴他用了“爱情”这两个字,至少说明,他明白,我对他的那些,是爱情。
“哈——宗晨,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与你又有什么干系?”我跳了起来,觉得他的话太可笑,可笑到我不能理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脸上又出现那种表情,那熟悉但超出我辨别与认知范围的表情,
“我不想你,因为我,一直活在过去,这会让我感到愧疚,也会影响我的生活。”他沉吟片刻,终是开口。
我想这是本世纪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一个曾口口声声说恨我,然后一走了之七年的人,竟然会因为我而感到愧疚。
“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原因,宗晨。”我低低说着,几乎没了气力,“只要合理,我便离开。”
屋子陷入一片岑寂,静的像是要将我们都吞进去。
他的声音似远又近,明明近在咫尺,却有远的让我摸不到边,“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