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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法庭按照麦克阿瑟先生的意见,每个有战犯引渡任务的国家,各由最高总司令部派一名军官,由国际法庭派两名法官为监审官。派来中国的监审官是美军少校赫伯特先生、美国驻国际法庭的法官阿尔达克和霍西先生,中国法官易明德和李士贤先生派往泰国任监审官。”
蒋介石问:“泰国,唵,没有军事代表团,也没有法律代表团在日本,这个这个,也引渡战犯,唵!”
曹士澂说:“因为泰国也被日本侵占过。但引渡的战犯不多,这一次只有四人。”
“把中国法官摆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不合理啦,唵!”蒋介石生气了,“这个这个,应该把中国法官,唵,派到美国去当监审官才对,唵!”
“这是无视中国在抗日战争中的重要作用!”白崇禧附和着,“中国是《波茨坦公告》签字国之一,应该把中国法官派到美国去才对。”
曹士澂说:“麦克阿瑟先生的意见,甲国的法官去乙国,乙国的法官只能去丙国。”
“那也应该把中国法官派到英国,唵!或者派到法国才对,唵!”蒋介石说。
他想到这样安排一定是经过麦克阿瑟同意的,生一场气了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三个监审官与你们一道来南京了,唵?”
“没有。”曹士澂说,“要再过几天才来。”
“麦克阿瑟先生让三个美国朋友来中国任监审官,这个这个,说明他对中国的战犯审判很重视,唵!工作中,你们要多多听取三位监审官的意见,唵!”
他问:“中国自己逮捕的战犯,审理得怎样了,唵?”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收到由一百名与日军作战的将军写的联名信,要求逮捕一批在华作战的日军战犯。征得蒋介石的同意之后,各战区共逮捕三千二百多人,经过初步预审,释放了八百多人;经冈村宁茨从中说情,又释放了一百多人,还有二千二百多人。
曹士澂心想,对这批战犯的审判已开庭三个多月,谁被判处徒刑,都及时发了消息,难道你老蒋不看报?但他只能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
“报告委座!”曹士澂胸脯一挺,“已有原日军第六方面军参谋长镝木直郎、天津驻屯军参谋长酒井隆、驻南京宪兵队长三岛光义等七人被判处死刑,有驻台湾军参谋长谏山春树、北平驻在武官高桥坦等十五人被判处无期徒刑,有原日本第十三军司令宫泽图茂、江苏柳原煤矿矿长斋藤弼州等二十八人被判处有期徒刑,最多为十年,最少为五年。其余的战犯正在加紧预审。”
蒋介石说:“不知健生兄的意见怎样,唵?我看只判死刑和无期徒刑,其余的人一律释放。这个这个,还是我过去说的,对日本侵略者要以德报怨,唵!”
“对人宽宏大量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白崇禧说,“请曹先生遵照委座的训示办。”
曹士澂说:“士澂记住了。”
蒋介石两眼望着白崇禧:“昨天,唵,去广州巡视回南京的百福先生告诉我,广州军事法庭判处四十名战犯的死刑,这个这个,说国防部不同意,都被无罪释放了,健生兄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唵?”
他说的百福先生,是中国空军总司令周至柔。白崇禧怔了一会儿,回答说:
“报告委座!一个月前,我收到冈村宁茨先生给我的信,说广州军事法庭一次判处四十人的死刑,太过分了;说这些人虽然有罪,但不至于被处死;他说按照蒋委员长以德报怨的崇高思想,他们只能是无罪释放,要求我亲自过问这件事。我把这四十名被告移交上海军事法庭重审,重审的结果都不能立案,就将他们释放了。”
蒋介石阴沉着脸:“这样的事应让我知道,唵!我还是国家主席,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唵!”
“我向委座作检讨!”白崇禧起身向蒋介石一鞠躬,“那时,委座在淮北前线督战。又认为自己是遵照委座以德报怨的思想办事,相信委座会同意的。但我不能这样原谅自己,愿意接受委座对我的任何处分。”
他的言行,是当着下属曹士澂表现出来的,实在是不得已!
“坐,唵,健生兄坐下。从整体看,唵,我对你的工作是很满意的。”蒋介石脸色好看一些了,“这件事如果让延安的毛润之他们知道,唵,一定会痛骂我们!毛润之他们定冈村宁茨为一号战犯,这个这个,如果他们知道这四十个人是按照冈村的意见释放的,唵,那就不得了,唵!他们一定会骂我们支持大战犯包庇小战犯,唵!”
“我们没有发消息,共产党不可能知道。”曹士澂说。
“不能大意,唵,不能大意!”蒋介石头也摇手也摇,“共产党的情报工作可厉害呢!”
他转过话题:“那个谷寿夫,唵,是南京大屠杀的主犯,这个这个,罪恶滔天!健生兄你要直接过问,要南京军事法庭抓紧审判,唵!”
“是!”白崇禧如获大赦。
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隶属国防部。八月五日上午,白崇禧由曹士澂陪同,召集法庭庭长石美瑜,法官叶在增、葛召荣、李之庆、宋书同,检察官陈光虞,书记官张体坤,以及指定辩护人梅祖芳、张仁德律师等人开会,专题研究调查谷寿夫在南京大屠杀中的犯罪事实问题。
会上,这位自称壮族化,又自称汉族化的回族高级将领微笑着说:
“委座对谷寿夫的审判很重视,嘱咐我直接过问。告诉诸位,谷寿夫很不好对付。两个小时前,梅汝璈先生与我通了次电话,他告诉我,谷寿夫在东京的两次预审中,由于他的辩护律师有意为他开脱罪责,他的态度极为顽固。因此,我们一定要拿出大量的、使罪犯无法辩驳的事实来,让他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低头认罪。”
他拿起一份战犯罪证案卷翻了翻:“这是谷寿夫在东京接受预审的记录,其中有原日军驻华中派遣军总司令、对南京大屠杀负有首要责任的松井石根与谷寿夫面对面的揭发,以及第十六师团长中岛贞雄对谷寿夫的犯罪揭发。你们经过调查研究之后,才能确定哪些揭发事实可作为量刑依据。”
白崇禧面向坐在他右边的石美瑜:“调查怎样进行,请可珍先生具体安排。”
石美瑜号可珍,福建闽县人,二十岁毕业于福建法政专科学校,先在江苏高等法院刑事庭任推事,一年前提升为庭长,三个月前调任南京军事法庭少将庭长,级别高了,声望也高了,总感到自己拥有个完整的世界。他说:
“有白部长的直接指导,有曹主任的亲自过间,有在座诸位同仁的协同努力,我们的工作一定能够顺利开展。我的意见,成立四个小组,分别调查南京大屠杀中的受害者和目睹者;搜集当时中外记者和其他中外人士的有关报道、著述和影片资料;查阅原首都地方法院的有关调查报告;挖掘中华门外的那个万人坑。”
他恭顺地望着白崇禧:“白部长!你看这样安排妥不妥?”
他把视线移向曹士澂:“曹主任!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曹士澂说:“我们都听白部长的。”
“我看可以。”白崇禧说,“希望诸位以对得起祖国,对得起死难同胞的高度负责精神开展工作。”
调查进行约五个月,时间已进入到一九四七年一月八日,这天,白崇禧单独接见石美瑜,要他汇报谷寿夫犯罪调查情况,石美瑜发现,白崇禧情绪沮丧。这是因为他刚从吃了败仗的定陶战役前线回来。是役国民党军四个旅计四万一千多人被歼灭,整编第三师师长赵锡田以下一万五千多官兵当了解放军的俘虏,总计损失兵力五万六千多人。
白崇禧脸上略带很不自然的笑容。他说:
“昨天,我收到商震先生写给国防部的工作报告,因与中国对战犯的审判息息相关,有必要将一些情况告诉可珍先生。从商先生的报告看,五个多月以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工作没有什么进展,原因是四十多名甲级战犯嫌疑犯的辩护律师无孔不入,无隙不乘,无所不用其极,千方百计为被告开脱罪责,对本来可以作为量刑依据的罪证材料,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这也可疑,那也不可信。这可就辛苦了国际法庭的法官们!他们只好又进行调查。因此,曾经来中国作过调查的格伦斯基先生,又率领五十多位法官和翻译人员,于一个星期前第二次来到中国,对一批与中国有关的战犯,如广田弘毅、东条英机、小矶国昭、松井石根、土肥原贤二、畑俊六、西尾寿造、多田骏等二十余人,在中国的犯罪行为再进行调查。”
“这些辩护律师是国际法庭指派的,还是被告自己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