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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布莱和曼斯菲德尔、迪利比扬格和格伦斯基、勒克莱和欧涅特、巴特斯克和卡尔、贾迪和帕尔,其余的人都异口同声他说:“没意见!”
大家听得出,其中商震和梅汝璈的声音最响亮,因为他们共同研究的四十名甲级战犯名单,有三十六人得到麦克阿瑟的认可。
麦克阿瑟从每个人的嘴巴的张与合中看出了问题,于是说:“澳大利亚、苏联、法国、英国和印度持异议?”
“我们对定这四十六人为甲级战犯嫌疑犯没意见。”曼斯菲德尔说,“但我们提出的四个财阀,也应该定为甲级犯嫌疑犯,在日本,这四个人都是亿万富翁。据我们调查,从中国的卢沟桥事变以来,他们拿出大量的资金支援日本的侵略战争。任何战争都建立在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基础之上,而军事实力又建立在经济实力的基础之上。若没有这些人从财力上的支持,日本侵略者不会那样猖狂!”
沉默片刻,韦伯表示支持:“有道理。”
布莱马上接腔:“曼斯菲德尔先生陈述的理由很充分,建议最高总司令部立即逮捕这四个财阀。”
“我们已经逮捕甲、乙、丙级战犯九千五百六十八人,我也被一些日本人指责为复仇主义者,不能再逮捕人了。”麦克阿瑟说,“再说,他们都是商人,据我们调查,他们拿出那么多的钱支援侵略战争,完全是被迫的。”
他说中日战争爆发后,日本政府要池田成彬每年拿出五亿日元支持侵华战争,池田成彬不从,军部以“反对日本总动员”为由,将他关押了一个月,最后达成协议,日本政府让池田成彬当了一届大藏相兼商务相,而池田成彬每年拿出五亿日元支持日本政府。
麦克阿瑟说:“乡古吉、住友吉佐和中岛知久都因为不肯拿出巨款支持政府而被关押过。大凡生意人都是吝啬鬼,都惜财如命。希望布莱将军、韦伯和曼斯菲德尔先生能够接受我的观点。”
他见布莱他们不吭声,微笑着说:“感谢三位先生的理解和支持!”他把脸转过去,“苏联、法国、英国、印度的先生们有什么意见?”
格伦斯基发言,坚持将与苏军在中国东北地区决战的关东军最后一任总司令山田乙三,关东军所属第一方面军总司令喜田诚一,第三方面军总司令后宫淳,第十七方面军总司令上月良夫定为甲级战犯。
法国法律代表团长欧涅特坚持将侵占法国属地安南、柬埔寨、泰国的第十六方面军总司令中村明人,第三十八军司令官土桥勇逸,第三十九军司令官石黑员藏定为甲级战犯。他说:“参加侵略上述三国的日军第三十六师团长佐藤贤了已定为甲级战犯,这三个人更不用说了。”
英国法律代表团团长卡尔坚持应定为甲级战犯的是侵占英国属地缅甸和新加坡的第十六师团长中永太郎,第二十八军司令宫樱井省三,第三十军司令官本多政村,第二十六独立混成旅团长尾子熊一郎和第三航空军司令官木下敏。
印度法律代表团团长帕尔坚持将侵犯印度的日军第十八师团长中永右二郎,第三十三师团长田中信男定为甲级战犯。
麦克阿瑟总觉得自己的话是不可改变的金口玉言。他说:“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德国战犯,只定了三十名甲级战犯嫌疑犯,我们已定了四十六名,不能再增加了。”
格伦斯基说:“只要罪证确凿,就应该有多少定多少。”
麦克阿瑟固执已见:“四十六名够多的了,一个也不能增加了。”
迪利比扬格忍无可忍:“请最高总司令不要把自己的话当成金科玉律!”
麦克阿瑟不让步:“我认为我坚持的是对的。”
萨塞兰又出来打圆场:“我看这样吧,刚才四国提出的这些人,建议最高总司令定他们为乙级战犯,将来分别由四国引渡审判。”
麦克阿瑟点头:“可以。”
大家很怄气,但又感到再争吵下去没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接着,基南宣布各法律代表团团长在法庭首要法官席的座次安排,他的安排是:他和韦伯一左一右居中,他的左边依次为美国的盖萨特,中国的梅汝璈,苏联的格伦斯基,澳大利亚的曼斯菲德尔,菲律宾的罗伯茨,新西兰的奎西安;韦伯的右边依次为英国的卡尔,法国的欧涅特,加拿大的诺兰,印度的帕尔,荷兰的穆尔德尔。
基南说:“每位法律代表团团长的座位上,都有写上各自姓名的坐标,明天上午八点,请先生们依坐标就坐。”
他的话音刚落,穆尔德尔说:“基南先生把中国的梅汝璈先生安排在你座位的左边第二个座位欠妥,因为忽视了中国在八年抗日战争中做出的重大贡献,合理的安排是,应该是让梅汝璈先生坐在你左边的第一个座位,让盖萨特先生坐在韦伯先生右边的第一个座位。”
卡尔不愿意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美国对打败日本做出的贡献不亚于中国,我看这样安排是合理的。请大家回顾一下,去年九月二日上午,在密苏里号上举行日本向同盟国投降签字仪式时,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代表与日本作战诸国总受降签字之后,先由米尼兹将军代表美国政府在投降书的受降位置上签字,第二位签字的是中国的徐永昌将军。”
“这段历史值得回顾。”格伦斯基维护中国的合法地位,“从当时报道看,最高总司令邀请徐永昌、魏锐德、潘西凡三位将军陪同他签字时,只向魏锐德、潘西凡两位将军各要过一支钢笔,而向徐永昌将军要过三支笔,才将自己的名字写完,这就意味着最高总司令承认中国在抗日战争中做出的牺牲最大。因此,我同意穆尔德尔先生的意见。”
麦克阿瑟似乎有几分懊悔,但事情已纸写笔载成为历史无法改变了,何况刚才自己还说了“中国受日本的侵略时间最长”的话。他讷讷他说:“就按穆尔德尔先生的意见办吧,梅汝璈先生坐在基南先生左边,盖萨特先生坐在韦伯先生右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对抗日战争的贡献不如中国。”
大家鼓掌表示拥护。但商震和梅汝璈没有这种表示。他俩此刻的心情,类似出嫁姑娘的心情,哭不能说明悲伤,笑不能说明欢乐。
五月的东京,受季风型亚热带森林气候的影响,气温不冷不热,十分宜人。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四面八方洋溢着一种柔和气氛。但是,这种宜人舒适感,只属于正义的胜利者。
五月三日,又是一个举世瞩目的日子!
日本同盟通讯社和各国通讯社,都于昨天下午或晚上发表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于今天开庭的消息。全世界人民关心的,是日本战犯能否得到正义的审判。日本人民关心的,是哪些人定为甲级战犯,是否与自己有这样那样的瓜葛。被告的主要亲属接到旁听的通知之后,一夜没有睡好。他们的思想很矛盾,既害怕五月三日黎明的出现,又盼望黎明快点到来。
宽敞明亮的法庭,庄严肃穆。法庭右边悬挂着十一国国旗。国旗的排列,与法律代表团团长的座次排列一样。距离国旗不远那最高的一一排座位是基南、韦伯、执行书记官庞米塔和十一国法律代表团团长席,略低的三排座位是法庭书记官和各国的首席检察官、首席审判官、首席法官,以及他们的助理席。正中间留着约六尺宽的距离,那里摆着十一盆盛开的白色玫瑰花,与铺在长形条桌上天蓝色桌布相映成趣,使人感到清新而圣洁。正对面三排座位是被告席。被告席后面四排座位的第一排是辩护律师席,另三排是新闻记者和旁听席。那层次与法律代表团团长席相等的一排座位,是麦克阿瑟、远东委员会代表普迪吉、同盟国战争犯罪调查委员会代表阿塞尼斯基和十一国军事代表团团长席,后面还有一排座位,那是他们的助理席和麦克阿瑟的两位女秘书席。
上午七点五十分,一队美国宪兵由坎沃奇宪兵中校率领进入法庭,其中八名宪兵站在被告席后面,坎沃奇和十名宪兵面对十一国国旗,背朝着法庭人口处的铁栅栏门站立着。紧接着,在雄壮的军乐声中,身着黑色法衣的基南、韦伯和所有的法官们,以及麦克阿瑟、萨塞兰、普迪吉、阿塞尼斯基、十一国军事代表团团长和各一名助理、辩护律师、新闻记者依次入庭就坐。最后入庭的是近百名旁听者,他们是被告的亲属和日本各地派来的代表。
四十六名被告已于半个小时前,从巢鸭监狱押到法庭候审室。他们闷闷地坐在那里,吸着监狱从早晨七点到晚上七点每小时发给的一支香烟。有的也许过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