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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贞也曾经参与《本草纲目》的编撰?萧墨轩没研究过《本草纲目》,对这点倒是不知道,只是听李时珍这么说,看来他和王世贞的交情也是菲浅,有些年头了。
而李时珍的大部分稿件还在王世贞手上放着,也难怪他要急着找萧墨轩要人了。
“李先生要找王元美倒是不难。”萧墨轩忍住了笑,“只是王元美眼下并不在南京。”
“他已经回了家中?”李时珍惊喜的站了起来,又看了萧墨轩一眼。“明个我便再赶去苏州一回,你莫要再留我,这些女人家地事情,有我那两个弟子帮着,我也插不上手。”
“萧某这里,先生倒是来去自由。”萧墨轩招呼李时珍先坐下来,“只是……只是……王元美眼下也并不苏州。”
“那倒是在哪?”李时珍听萧墨轩这么一说。又急了起来。
“王元美此回随我南下,亲历了战事,便与我说要写一篇甚么《平南手记》。”萧墨轩招呼萧甲帮李时珍换一杯新茶,“我这回回来,也是仓促,他竟是执意要再留了广州,定是要再与两广总督张臬再去一回安南,凭我如何说,也不肯回意。”
萧墨轩这说的倒是实话,王世贞做“战地记者”做上了瘾。此回萧墨轩回来的时候原本也是想带了他回来,王世贞却死活不肯。萧墨轩没法子,只好把徐渭也留在了张臬那里,好和王世贞做个伴,互相照应一下,倒是便宜了张臬那货,不但从萧墨轩这里得了无数的火器,战船,还附加免费的大军师一名,徐渭地银饷。自然还是得从萧墨轩的经略衙门里出。
“这……这……”李时珍原本以为王世贞定会和萧墨轩一同回来,却没想到这么一出,顿时更为大闷。
“李先生的《本草纲目》已是完成?”萧墨轩想起刚才李时珍说要请王世贞写序的事儿,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本草纲目》的付梓应该还有几个年头才对。
“唉……”既然是王世贞自己不肯回来。李时珍自然也不好迁怒到了萧墨轩身上。摇了摇头,只能再去心里怪王世贞了。
“原本算着还要些日子。倒也幸亏子谦,已是提前成了本。”李时珍收回了心,看着萧墨轩露出一丝笑来。
“幸亏得我?”这下萧墨轩倒是不明白了,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的事儿,自己根本就只是问过一回,至于那个书名,根本就不算是自己起的,哪里还有什么功劳,把那些药材放到了萧墨轩的面前,世人称经纶天下地萧大学士也不认识几味。
“天下药材,医书之丰,莫过京城太医院。”李时珍笑道,“李某虽也曾经在太医院里任职,可是这编写《本草纲目》的事儿,却是之后才起的兴,等起兴时,却也已是忘了小半。”
“上回皇上召见李某,询问太上皇病情,也问起过李某编写《本草纲目》一事,更是下了诏书,传京中各名医至宫中与李某共研。也幸得如此,李某才补了甚多缺失,少费了无数的工夫。”
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原本只是一人所为,李时珍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况且许多用药的内情和药性,都是那些名医的看家本事,就算关系再好,平日里你去问,他们也未必肯说了出来。
萧墨轩前次在京里向隆庆帝举荐李时珍的时候,也顺便说出了李时珍正在编撰一本医书大全地事,萧墨轩自个也没想到,皇上竟是会真的牢记在了心里,还召来京中名医和李时珍共研。那些东西名医们平日里不肯说,可是事情已经牵涉到了皇上身上,自然不敢再藏着。
整整一个月,李时珍和那些京中名医都聚在北京城的太医院里。众人第一次尝试这么个法子,初时还有些不情愿,可听着其他各人说出的东西正补了自己的缺失,欢喜的同时渐渐也放了开来,倾其所知。结果不但是李时珍,其他诸位名医经此一回也大呼有所得,甚至还约好了之后每三年再聚一次,互相“交流研讨”。
此后数百年间,不管天下如何大变,每三年一次的“神农学会”竟是一次也未断过。每次时逢“神农学会”的时候,全世界的名医齐聚一堂,互相交流三年来的心得和新发现,同时评选此次地“神农圣手”,成为医学界的第一大盛事。
而除了李时珍等名医之外,“神农坛”的展馆里,却立着两尊和医学界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人物的雕像,一尊是隆庆帝,另一尊便就是萧墨轩。
萧墨轩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去以这样一种办法来推动医学的发展,可是他和隆庆帝一番无意中的举动,却成了医学界的一段佳话。兴许,这就叫做“天意”。
“既然王元美不在。”李时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又落到了萧墨轩身上,“若不然,便就请子谦帮《本草纲目》写一篇序如何?”
“我?”萧墨轩刚喝了口茶进嘴,听了李时珍这么一句话差点没喷了出来。
京城里萧大才子的名声是盛,可那都是当年在国子监的陈年老事了,自从进了裕王府之后,就成天只顾着和当年地裕王爷,当今的皇上聊天打发时间了,除了奏折和几位师傅布置下来的以外,几乎就没写过正经的文章。就算萧大少爷要写,也不能去抢王大才子的风头啊,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如果是帮你李先生画幅画像夹在书里头,或者画几幅药材地插图,这倒是萧大学士拿手地好戏。写序,还是交给王大才子的好。再说如果原版《本草纲目》地序,真是王世贞写的,眼下却被自己抢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子谦无意?”李时珍见萧墨轩莫名其妙的大笑,也搞不明白他是喜得贵子,高兴过了头,还是心里头在想着其他什么,略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不,不不。”萧墨轩看见了李时珍脸上的不悦,连忙连连摆手,“萧某只是想,李先生原本是想请凤洲作序,萧某不才,怎比得上凤洲先生的文采。”
“如若不然,萧某只作后序,前序仍请王元美来作如何?”话说出了口,又怕李时珍真的不悦,又加了一句。
“如此甚好。”李时珍闻言,斟酌了一回,也觉得妥当,毕竟以前作序的事儿,曾经和王世贞偶提过,眼下直接换成了萧墨轩,未免有些不敬。
呼……萧墨轩心里暗出一口气,庆幸算是蒙了过去,想来在《本草纲目》这样的巨著上头留一个名字,也是不错,若是怕写不好,回头叫徐渭一起来看便是,反正徐渭的文采,也只比王世贞低那么一点。
“这回李某去苏州,顺道去了回虎丘。”李时珍心事落定,兴致斐然的扯起了另一个话头。
“虎丘春景,甚是不错。”萧墨轩点头回道,“只可惜萧某来往江南,竟是没有去过,可惜。”
“虎丘春景?”李时珍又现出一丝费解的神情来,“难道……子谦竟是忘了那回事?”
第七卷 第二十八章 医痴
“虎丘?”萧墨轩挖空脑筋想着,倒不敢随便说话,惟恐再惹恼了怪脾气的李大夫。
“李先生说的可是虎丘孙氏?”萧墨轩猛然醒悟过来。
虎丘的孙氏,乃是大明朝制镜第一家,萧墨轩前些日子在海上所用的望筒,便是描了样式去叫他做的,去年也派了人去苏州,请他制作可供医用的察微镜之类,之后一直没见消息,萧墨轩事务又多,未及再遣人去问。
“不错。”李时珍点头回道,“子谦上回描了图样送了过去,可巧是顺路,李某便去看了一会。”
伟人和常人的不同之后,往往在于伟人是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走的道路,也就是俗话中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李时珍之所以能写成《本草纲目》,其中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李大先生根本就是一个医学“发烧友”。自从听萧墨轩说过一碗水里也可能有一万条小虫之后,李先生倒是没和戌文长一样,认为萧大人是拿了佛经上的东西来忽悠自个,当真就连平日里喝水的时候,也会把碗拿起来看了半天,生怕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肚子里去,迫不及待的想找萧墨轩要那个“察微镜”来看。
“只是……”李时珍微皱一下眉头。
“慢工才出得了细活。”萧墨轩知道李时珍心急,只能是出声安慰。“毕竟之前从来没做过这样地东西。”
“做倒是做出来了。”李时珍轻轻个摇了摇头。“只是却望不见你说地那些个东西。”
“已是做出来了?”萧墨轩惊喜的站起身来,“那孙家怎拖着不送了过来?”
“已是被我带了过来。”李时珍帮孙家开脱,“也就是上个月才完的工,孙家又怕做的不合意,才未敢拿了过来。”
话未说完,李时珍便从脚下搬起一只小木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