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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大人。”袁炜也没想到,欧阳必进居然会这么赤裸裸的攻击,顿时也有些怒了,“吃坏了东西,还可以吃药,说错了话,可是收不回去。”
“在下何必要收回去?”欧阳必进地一张脸也涨的通红,“袁大人你既是阁老,读过地书自然也比在下多,这历朝历代,和北方议和的,哪一回长久过?又有哪一回不是反受其害。”
“汉武帝当年先是和匈奴议和,韬光养晦,然后一击而成,难道就不是先例了吗?”袁炜毫不嘴软的反驳。
“我看你们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肆意攻击萧大人,才是心有所谋,才是真正的奸臣。”袁炜的手指,也几乎要抵到了欧阳必进的额头上。
“在下可从来没有私交于敌,也从来没有目无朝廷,目无皇上,更是没有帮私交鞑靼的人说过话。”欧阳必进被袁炜的手指低在脑袋上,顿时也是一肚子的火,“刷”地一下便站起身来。
“孰是奸臣,自己已经显露出来了。”欧阳必进抡起手上的玉圭,打开袁炜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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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袁炜被欧阳必进这一下,顿时气的不轻,“当着皇上和这么多大人地面,你居然敢动起手来了。”
“奸臣者,人人得而诛之,又岂是一个打字可止。”欧阳必进也是红了眼。
“那我就打你这个奸臣。”袁炜怒喝一声,抬手就揪住了欧阳必进的衣领。
“打奸臣……”大殿上,当着嘉靖皇帝的面,两群人顿时挤作了一团,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拳脚相加。
嘉靖依旧端坐在龙椅上,背靠椅背,用左肘支住了身体,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
朝堂上斗殴的例子,在大明朝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可是眼下这一幕就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让嘉靖的头脑里面,一阵阵发涨。
自己难得上一回朝,虽然之前早已经想到过,这一回肯定没那么容易收场,可是也断断没想到,这帮朝臣会在大殿上上演一幕全武行。
除了严嵩,徐阶,萧家父子和少数一些人外,其他的人几乎全都加入了战团。
一阵阵呵斥声,和衣服撕破的声音,充斥了整座大殿,一顶乌纱帽,也不知道是谁头上的,忽然飞上了半空中,又落了下来,掉在嘉靖脚尖前两尺的地方。
站在后面的黄锦,连忙几步上前,拦在了嘉靖面前。
“够了。”一声怒吼,像是一阵惊雷一般,打在大殿上方。
一双双拳头,顿时也停在了半空中,定在了那里。
转头看时,却见嘉靖一把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黄锦,几步走下玉阶。
“都是一,二,三品的大员,大殿之上就动起手来,成何体统。”嘉靖帝的脸上,像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铁青铁青的。
“你们叫朕来和你们庭议,便是这般议给朕看的吗?”嘉靖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是被气的不轻。
一大群朝臣,见皇上当真动了怒,纷纷收起拳头,收拾着衣服,乖乖的站了回去。只是有的衣服被撕破了,就这样耷拉着,有的一时找不到帽子或者鞋子了,还在四处张望着。
“皇上。”欧阳必进似乎还是不甘心,“臣等……”
“朕说够了。”嘉靖又是一声怒吼,把欧阳必进的下半句话,吓得吞了回去。
“庭议的正主,到现在都没说上句话话,倒是话全被你们说了。”嘉靖重重的拂了下袖子,坐回到龙椅上边,“便是要庭议,也得听人家把话说完吧?”
朝臣们闹了这么一场,大多也是乏了,一个个站在列中,低着脑袋。
“萧墨轩。”嘉靖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墨轩。
“微臣在。”萧墨轩连忙走上前去。
“俺答的奏书何在?”嘉靖看了一眼萧墨轩,托了托手心,示意他不必跪下。
“哦,请皇上圣览。”萧墨轩从袖中抽出俺答的奏疏,平掌向前。
黄锦见势,便要上前接了过来,却又被嘉靖拦住。“念。”嘉靖坐正了身体,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第三卷 第五十章 法中忏
遵旨。”萧墨轩定了定神,把那份奏折展了开来,前。
“蒙古土默特、鄂尔多斯、永谢布三部首领,儿只斤。俺答。”萧墨轩偷偷扫了一眼嘉靖帝和朝臣们,见都只是竖着耳朵在听着。
“谨拜万寿帝君陛下。”萧墨轩又大声的继续念道。
“万寿帝君?”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大臣们,纷纷好奇的抬起头来,好奇的朝着萧墨轩这里张望着。
万寿帝君应该算是皇上的道号吧,又怎么会在俺答的这一份奏表里出现?
嘉靖心里也是略微一震,惊诧的抬起眼来,望了望萧墨轩,又抬手止住了群臣的骚动,示意萧墨轩继续念下去。
“……吾自归道以来,日思夜想,时为历历不仁不道之举而悔忏;细览经书,每每如当头棒和,令汗颜不已……现请收归万寿帝君驾下,奉万寿帝君为师,并在板升城中,立道观一所,日夜为万寿帝君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萧墨轩并不去看众人的表情,只是低着脑袋,把奏疏一口气念完。
“弟子俺答,五体投地,痛哭忏悔,谨拜于万寿帝君驾前。”萧墨轩念完最后一句,深吸一口气,把奏疏折起。
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傻了眼。
这算是一份称臣的奏疏吗?如果说是,可是只字未提大明和鞑靼之间;可若要说不是,听上去明明就是俺答向皇上称臣乞归。
其实俺答当日所想,也是想用归依教中来打动嘉靖,后来又在景虚的诱导下,干脆直接上疏乞归。其实这个法子。也是萧墨轩和景虚事先便就商量好的。
严嵩和欧阳必进等人,顿时也是犯了难。
若要阻拦吧,却不知道这该不该算朝臣们该管的事儿,略听起来,分明就是教中的事务,人家道友之间商量些事情,干自己这些朝臣们什么关系。
若要不阻拦吧,俺答皈依,又奉皇上为师,分明就是归了治下。日后定边策,开边贸,你还能绕得开这一层不成?虽然一边是法理上地臣民,一边是教中的弟子,可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况且,若真要阻拦皇上收归俺答,又以什么理由?道教的宗典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要“与人为善,容人有量。”,若要阻拦。不就是叫皇上背德嘛。
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当年刚刚即位时,就敢独力与几乎全体朝臣对抗,挑起“议礼之争”,甚至不惜“血溅左顺门”。自己这时候出来说话,万一有个什么地方说漏了嘴,不是找死嘛。
嘉靖老人家,也是疑惑的皱着眉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若是俺答上个称臣的奏疏,自己怀着旧日的恩怨,倒未必能接受。可是眼下他却是请求皈依教下,若是断然拒绝,岂不是有损自己的“仙德”。而且俺答这一份奏疏,虽然看起来有些荒唐。其实却是大对自己的胃口,也是对自己地“修为”的最大认可。仔细想来,心里竟是十分的舒坦。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还都在思量着,又见内阁大臣,兼礼部尚书袁炜站了出来,走到当中,倒身便呼。
“吾皇先遣萧墨轩修武德于前,眼下又可修仁德于今。”脸上,当真是喜色漫溢,“皇上仙德,可见已是广被四海。仁武兼备,几乎堪比轩辕先祖。”
袁炜是礼部尚书,又是内阁大臣,此时由他来说这一番话,几乎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即使是严党的那一帮人,又岂敢说一个否字。那些站在中间,左右飘忽的墙头草,也看出了苗头,朝堂之上,顿时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众臣一个个走上前来,不吝用最华美的辞藻,大颂嘉靖老人家的“仙德”和“修为”。
嘉靖帝虽然从来就不缺少被歌颂的机会,可是这样大规模地集会式歌颂,也是前所未见,顿时有些飘飘然,真的以为自己要飞上天去了。
“微臣未经朝廷和皇上许可,馈粮于俺答,还请皇上降罪。”一片喜庆之中,忽然又传出一阵略有些不和谐地声音。
大殿里的道贺声,顿时又戛然而止。
眼下这情形,如何个论罪法,却是不大好说。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看样子,俺答变成自家人,已经是八字画下了一撇,无形之中,萧墨轩的罪责也就不那么好追究了。
“严嵩,依我大明律法,该是如何追究才是?”嘉靖微微一笑,把这个问题扔给了严嵩。
若是在一刻之前,嘉靖把这个
给严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可是眼下,一块烫手的山芋。
严嵩的额头上,已经微微的渗出一层汗珠来。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严嵩不愧是严嵩,虽然已经有些老糊涂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