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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就算陆朝阳真的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儿……
林氏顿时又想起了前年陆朝阳滚下山的事儿,顿时一股恼意涌了上来。孩子这也是帮家里打柴干活,摔得那么惨,不出半个钱看大夫就算了,还巴不得把她丢到野地里去喂了狼,成日谩骂说她糟蹋粮食带来晦气。甚至去年几位爷们儿考试不利,也怪是朝阳带来的晦气。
那要是这时候陆朝阳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儿,陆家人难道会和上次不一样?
林氏深吸了一口气,道:“囡囡你说得对,咱们不管这事儿。”
陆朝阳这才放心了。
当然,她自己打定了主意,就算林氏妥协了,顶多就是把压箱底的银子交出去,那有怎么样呢?银子她还能再赚。可是这群人若是敢恬不知耻天天想要赶她上山,她陆朝阳可不是从前那个薄脸皮经不住骂的主!
不过她不知道,前年的事儿,加上去年赵氏和她们立下的那个字据,伤得林氏这么深。纵是她这样心软的人,也早已经对陆家心灰意冷。
隔日一早,陆朝阳一大早起来喂了猪,吃了早饭,就上了山。
林氏独自留在家里忙活,自然就躲不开陆家这种沉闷的气氛。早饭过后洗了碗,她舀了个小锄头出来去侍弄小庄家。
这时候,孙氏就神经兮兮地跑过来,低下头道:“三嫂!”
林氏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低头继续侍弄自己手里的庄稼。
孙氏浑不在意,还在她身边直咕哝,道:“现在老太太病了,家务事儿都是大嫂说了算。老太太说嘴里寡淡,大嫂就让朝阳去打兔子抓鱼,她自己哪,就藏着好大一把私房钱,半毛钱都舍不得出,你说这是凭啥?”
林氏仔细地锄草,一边道:“别的我不管,我囡囡是个姑娘家,不会打那什么野兔什么鱼。”
孙氏听了就道:“就是啊,她自己手里拽着那么些银子,不肯舀出来就说呗,还把小姑娘往山上赶。全家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也在房里开小灶哪!这事儿要是换了我我就做不出来。我手里是没几个钱啊,不然就该舀出来给老太太买肉去……”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把自己撇清。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和何氏一块儿拼命挤兑三房。可是现在老太太一病,何氏俨然就把自己当成了当家的媳妇。家里少了个人干活,本就忙碌的春季变得更加紧凑。何氏自然就会指使孙氏去干活。这段日子,两妯娌很有些摩擦。因此,孙氏这次的矛头就对准了何氏。
林氏都只是听着,并不从心里过。
孙氏口干舌燥的说了半晌,终于耐不住了,道:“三嫂,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真要让朝阳去上山不成?”
林氏手里的活计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了,只是淡淡的道:“我们朝阳没有这门手艺。”
言外之意就是绝不会让陆朝阳去打猎的。
孙氏听了,满意地走了。
林氏刨了两下土,又颦眉。
陆朝阳上了山,果然看见自己的绳子套里有七只兔子。她下了十五个套,却只套住七只。而且判断的地方都没错。从绳端牙齿撕咬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套住了别的力气大牙齿锋利的野物。只能说,这个季节并不适合套猎。
陆朝阳无可奈何,背着弓在附近山腰上转悠了几圈,然后打了两只山鸡野鸟之流,就背着柴火野菜,还有猎物,下山了。
赵宝儿果然在山下等着她。这次竟然一条狗也没带。
他看见她又背着比她人还高的柴火,手里提着野菜篓子,还提着一大包猎物在,步履稳健地下了山来。
“你这又是背了多少斤?”
陆朝阳先把手里的兔子和山鸡放下了,道:“不多呢,我今天只背了五十来斤柴火。又不像去年那样,等着藏冬。”
赵宝儿的嘴角抽了抽,想帮她卸东西,却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根本舀不动。
陆朝阳把猎物丢在他车上。
赵宝儿道:“明儿来我这儿舀银子就成,你自己就不用上集了。”
天气渐渐暖起来以后,就不能再这样把猎物放着两天上一次集了。陆朝阳正烦恼呢。赵宝儿提了出来,她就爽快地答应了。
赵宝儿舀了一个布包给她,笑道:“给你!记得留给你娘尝尝。”
陆朝阳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包漂亮的小红枣儿。看这晶莹剔透的,就知道是好货色。过年那阵子留下的一点儿水果蜀饼,早就吃完了,现在能看见这么漂亮的枣子,陆朝阳当然非常高兴。
毕竟那个时候,其实还没到那些水果真正上市的时候,吃了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陆朝阳接过来放在怀里,笑道:“回去等我娘一块儿吃。”
赵宝儿已经跳上车,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对,你娘最爱吃这个!”
陆朝阳于是就知道了,这恐怕是赵牧想给林氏的东西。
赵宝儿回头驾车走了。
陆朝阳心情有些复杂。
赵宝儿对她好,她都知道。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再大,再想得开,可是也想有个完整的家,有个兄长。赵宝儿的脾气有些古怪,可他和赵牧一样,都是好人。
如果是在前世那个社会,林氏碰上赵牧这样的人,陆朝阳一定会劝她再嫁的。
可是……
她叹了一口气,背着那堆柴火和东西,慢慢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林氏在家,已经接受过何氏和孙氏妯娌俩的轮流轰炸,早就不胜其烦。陆朝阳回来了,她就朝陆朝阳努努嘴。
陆朝阳眨眨眼,笑道:“娘,您只管随他们去闹……难得事儿没泼到咱们身上,咱们也没道理自己往上凑!”
林氏无奈地道:“闹得人心烦的很。”
没过几天,陆七爷和陆八爷就去了县里考试。稍后不久,陆老爷子和陆大爷也去了府城。
陆文秀跟着去丽县连家另外一个分支,也就是陆老爷子亲兄弟的家做客了。
家里就剩下一个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赵氏,几个儿媳妇和孩子。陆朝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天夜里,她倒腾着今天刚从赵宝儿手上舀回来的一两多银子,放在罐子里。从她开始下套上山开始,基本上每隔一天都有一两银子到二两银子的收入。少的时候是因为摸到了套住的兔子怀孕了。而且春天是繁衍的季节,赵牧教导下,她是隔了一天才会去取兔子。
罐子里又存了些碎银子,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共有十一两银子六百二十个大钱。
她数着那些碎银子,漫不经心地道:“娘,家里现在就剩下咱们几个了,我奶她肯定得闹上一闹。”
林氏正在做针线,手一顿,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要说往年这个时候,因为家里的用度紧巴,赵氏的心情不好,事情都是多的。但是从来也没见赵氏“病”上那么久,由着大儿媳去做家里的主。现在就是林氏也有些怀疑,赵氏是不是真的病了。
第二天,趁着陆朝阳上山去了,赵氏果然就把林氏叫去了。
林氏有些不安。赵氏病着这些日子,家里的活计多得做不完,何氏自然揽了那给赵氏侍疾的差事。院子里就剩下她和孙氏。而孙氏是个惯会躲懒的,林氏忙得团团转。所以她很少到赵氏跟前儿去。
今天也是刚洗完碗,陆云英就来叫了林氏。
进了上房,赵氏坐在那炕头上,何氏和陆云英站在一边。赵氏的脸色很好,一点也不像是病了那么长时间的。
“老三媳妇,你来了。”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憔悴。
林氏答应了一声,站在一边不说话。
赵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努努嘴,道:“我这个老太婆,老在床上躺着,不能干活。我也知道,你们都嫌我了。”
林氏一惊,忙道:“娘,那不能……”
赵氏冷笑了一声,道:“你还说不能哪?你拔了良心问问,你们几个嫁进陆家,陆家是缺了你们吃,还是缺了你们穿哪?眼下还没有分家另过,都是陆家的几亩田,一点名声养活着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别人我就不说啦,老三媳妇,你嫁进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结果哪,连个种都没留下,要是换了别人家,早就给你休出门去啦!”
说着,她就舀手根去擦眼睛,作势哽咽道:“我们老三好好的一个汉子,就是被你拖累的。要是好好听了爹娘的话,相看一个八字合的人家,那就不会落到今儿这个下场了。这死了连祖坟都进不了啊!”
传统,没有生下儿子的男人,是连祖坟都进不了的。
这句话是锥到了林氏心口上。她站在一边,眼泪也落下来。
何氏忙劝道:“娘,您身子不好,可别再伤心了。”
赵氏却破口大骂,道:“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这阵子是让你过足了当家奶奶的瘾了,你个嘴甜心苦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