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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
燕飞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朱隶。
朱隶笑了:“我回来了。”
燕飞走上前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朱隶,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动作,一把抱住了朱隶。
朱隶本还想戏谑燕飞两句,却感到燕飞身体微微的颤动,豁然醒悟:燕飞一定认为自己死了。这一年半,想必他找得非常的辛苦,也非常的绝望。
有军士知道朱隶的大名,忙去把指挥守城的副千户叫了过来,却是冯三虎。
远远看着朱隶和燕飞说话,冯三虎忙跑了几步,到朱隶面前跪下:“朱将军。”竟然也声音哽咽。
朱隶一手将冯三虎拉了起来,仔细打量一番笑道:“好家伙,当上千户了。”
冯三虎也嘿嘿傻笑着,眼里噙着泪花:“朱将军,你回来就好了,有了你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已有不少的士兵被吵醒,围了过来,许多人听过朱隶的大名,闻言一起鼓起掌来。
被几十倍于自己的大军包围,辛苦地守了五天,大家信心都有些不足了,朱隶的到来,无疑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
天刚亮,朱隶没回将军府,先去了燕王府。
世子朱高炽已经起来了,正准备上城墙,父王临走时将北平城交给了他,让他守到燕王回来,他深知责任重大,焉敢大意。
吩咐人备轿,听到门口有说话声,朱高炽以为出了什么事,等不及轿子,迈起胖腿刚走了两步,外面的人已走了进来,却是冯三虎陪着朱隶。
朱隶三年前偷偷潜回燕王府,并未见到世子,算起来与朱高炽七八年没见面了,当初朱隶离开北平的时候,世子才十四、五,如今已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虽然还是那么胖,个子却长高了,也成熟多了。
“师傅?”朱高炽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朱隶失踪时,朱高炽正在南京的中山王府,当时见徐增寿和燕飞一副紧张的神态,还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师傅不是普通人,一、两个月没有音讯有什么好奇怪的,直到半年后、一年,一年半……
虽然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承认,但大家心中都明白,朱隶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
“世子,师傅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偷懒不练功?”朱隶笑呵呵地走过来,拍拍朱高炽的肩膀:“看来没怎么偷懒,还挺结实。”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朱高炽望着朱隶,失而复得的激动让朱高炽的眼圈不争气地红了。
李景隆的大军攻打了五天城池,朱高炽的压力越来越大,北平是燕王的大本营,如果北平丢了,这场仗不用打已经输了一半。
但即使内心再焦虑不安,在守城将士和全城百姓面前,朱高炽始终保持着冷静与自信。
可是在师傅面前,这种冷静与自信再也撑不下去,朱高炽就像受委屈的孩子,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忍不住流泪。
半晌,朱高炽终于说出话来,“母亲知道吗?”
朱隶摇摇头:“还没有去看姐姐。”
“快去通知王妃,朱将军回来了。”朱高炽立刻转头吩咐道。一名内侍撒腿跑了。
“若是父王知道你回来……”朱高炽握着朱隶的手,再次哽咽……
还未进将军府,朱隶已感受到了一片欢乐的气氛,沈洁提前一步回来,已经把众人的惊喜照单全收了,余下的,都是眼泪过后的欢笑。
朱隶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左看右看倍感稀奇,自己居然当爸爸了,可是小囡囡并未为自己突然有个爸爸感到高兴,相反觉得这个陌生人抱的一点也不舒服,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小嘴一撇,哭了,
朱隶忙不知所措地将孩子送到小芸怀里。
没有多少时间与家人温存,换上盔甲,朱隶将沈洁叫到一旁:“关于靖难,你知道多少?”
“什么知道多少?”沈洁不解地问。
“就是历史书上,都是怎么写的?”
沈洁白了朱隶一眼:“没看过,就是靖难三年,也是你告诉我的。”
朱隶郁闷地叹口气。
“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朱隶泄气地说。
“你告诉我什么了?”沈洁奇怪地问了一句,忽然想到答案:“靖难三年!你就知道靖难打了三年?”
朱隶沮丧地点点头。
沈洁捂嘴偷笑了一会:“不知道算了,有什么关系,大家都不知道。”
“我想知道历史上北平城守住了没有。”朱隶白了沈洁一样,低声嘟哝道。
“守住了怎样?没守住又怎样?”
“如果守不住,要早做打算把你们送出去。”
“朱隶!”沈洁走到朱隶面前,一脸正色。
“城还没守呢你就先想着守不住,你若这种态度如何去守城?!昨天夜里你也四处看了,如果城破了你把我们往哪里送?大草原上吗?到时什么屏障都没有,你以为李景隆会放过我们吗?历史的确无法该变,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我们该做的,至于结果如何,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朱隶愣愣地看了沈洁一会,灿然一笑:“教训的好!我走了!”
“朱隶!”沈洁追到门口,“自己小心。”
朱隶扬扬手,忽然拽着自己的衣服说:“多做几件‘软牛甲’。”
沈洁一怔,随即笑了:“知道了!”
站在西城门下,世子朱高炽将九个城门的百户以上的守将都叫到了一起,正式将整个北平的指挥权交给了朱隶。
这些守将们多数都认识朱隶,不认识的也听说过他,看到他接管指挥,都很兴奋。
朱隶照例上前与各将领认识,却见一人忽然跪下道:“朱将军,您还记得我吗?”
第080章 北平守卫战之战前动员
朱隶一向不记人,这些将领他有些见过面,但记不起叫什么,有些连面都没见过,跪下这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那人并没有为难朱隶,直接报上了大名:“末将常百川,当年朱将军在西城门外教训两位蓝将军,守西城门的就是末将。”
朱隶想起来了,眼前这人是当时的百户。那是刚到北平城不久的事,蓝玉的两个干儿子擅闯城门,拖死了一名守门军士,朱隶替他们讨回了公道。
“是你,快起来。”朱隶伸手拉起常百川,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近十年了,当年的百户,现在已经是副千户。
目光掠过面前的这些将官。朱隶已经了解过守军的情况,整个北平城,燕王只留下了不足一万的兵力,其中还有老弱,经过这几天的守城之战,又死伤了数百,如今真正的兵力也就七千余人,如果平均分到九个门,一个门不足八百人,而李景隆号称五十万大军,随便攻一次城就是十多万人,让八百人去抵挡十多万人的进攻,能抵挡一次,抵挡不了多次,守得了一天,守不了一个月。
若想守到燕王带兵回来,光靠死守定然不行。
朱隶清了清嗓子,先来一个就职演说外加战前动员。
不要小看战前动员,士气高涨的将士和士气低落的将士,在战场上所发挥的作用绝不一样。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人更是如此,把将士们士气调动起来,战斗力能增加二到五倍。
“世子将守城的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也就责无旁贷地担当起来,早上我了解了一下情况,我们只有一万的守军,城外是五十万的大军,必须承认,我们的兵力之差非常悬殊,要把这个城守住,不容易。”朱隶一上来先交了个实底,把众将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其实说实话,是最能吸引听众的,可惜很多人已经忘了实话该怎么说了。
“大家来当兵,为了不过是混口饭吃,有几个钱养家糊口,让自己父母和妻小能过上好日子,但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在朝廷的眼里,我们已经被按上了逆贼的罪名,如果城池被攻破,我们的父母妻小,必然会受到我们连累。”朱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将领们神色微变,小声地交谈着。
待大家安静下来,朱隶继续说:“昨晚我进城的之前,曾绕着城墙转了一圈,李景隆的军队主要集中在西南面,东面有少量的军队,北面没有,因此出城,只能走北面。”
这个情况对大家来说并不新鲜,守了五天城,他们都很清楚李景隆的兵力布防。
看到大家都沉默地看着他,朱隶知道该说正题了:“我相信各位将士都会尽心尽力去守城,但如果你们觉得城守不住,不想送死,今晚子时,我在北面安定门等着,谁不想守城了,可以带着家眷离开,我朱隶说话算话,绝不留难任何人,日后若我朱隶还有命活着,你们愿意回来我还是欢迎的。”
这话说出去,可有点炸弹的味道了,将领们的议论声嗡嗡成一片。身后站着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