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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朱隶感到一股寒气逼近,心知自己的“盾牌”定然防不住这道寒气,但若是腾身闪避,必然会射中坐在自己前面的马三宝,电光火石之间,朱隶决定缩紧背部的肌肉硬挨。
然而朱隶还是小看了这支箭力道,纵然朱隶将内力都集中在了背部,箭矢仍差点透心而过。可知如果朱隶避让,马三宝必死无疑。
觉得后背陡然一痛,朱隶眼前一黑差点跌落马下,忙用力咬了一下舌头。济南城内如此臂力高强者,当数盛庸。
从高呼千岁铁板落下,随之万箭齐发,到朱隶和燕飞救出燕王、马三宝逃出吊桥,不过须臾之间,朱能见出现异变,立刻命令弓箭手还击,自己带着藤甲兵将燕王等人迎进阵内。
马三宝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刚要下马,觉得脖颈处像是被人倒了一碗热水,接着觉得朱隶软绵绵地靠在自己后背上。
马三宝心一沉,小心翼翼地叫道:“四哥?”听不到朱隶的回答,只觉得朱隶的身体靠在他的后背上慢慢下滑,反手一抱,触手湿滑,惊得大叫:“四哥!”
已经下马的燕王和燕飞听到马三宝的声音不对,急忙回头,见朱隶后背插着一只箭,鲜血已将衣服染湿了一大片……
第109章 济南攻坚战之生死徘徊
济南攻坚战之生死徘徊
燕王沉着脸,在朱隶的帐外徘徊。多年以来的皇家生活,已养成燕王沉着、冷静、不轻信的性格。是太希望拿下济南城了,因而被人算计。
马三宝脚步沉重地走到燕王身旁,沙哑着嗓子低声道:“王爷,军医报告说,箭射入太深,又靠近后心,他不敢拔。”
燕王停下脚步,沉吟了片刻,转过身进了营帐。
坐在朱隶床边的椅子上,燕王伸手用力握着朱隶的手,似乎他握着的是朱隶的生命:“小四。”
朱隶趴在床上,费力地翘起嘴角对燕王笑了一下。他觉得浑身无力,后背疼得厉害,生命正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真的要死了吗?朱隶很舍不得,沈洁、燕王、燕飞、小芸、女儿囡囡、王妃、张伯、索菲亚、朱能、三宝、房宽、世子朱高炽、苏蕊,南京的四哥徐增寿、徐妙锦、曼妙、以及朱允炆、大哥徐辉祖,还有很多人:张辅、陈恭、冯三虎、常百川、周王、苏合、巴特尔、哈森……
孤身一人来到明朝,摸爬滚打十年,竟然交下了这么多生死之交,朱隶真不想死,可是他明白,箭伤到了他的心脏,拔箭的那一刻,将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燕王的目光温柔,像看着自己疼爱小弟:“你相信本王吗?”
朱隶虽然不明白燕王什么意思,还是眨了一下眼睛,燕王说过不愿再因为想念他而彻夜难眠,朱隶也不想让燕王伤心,可是他做不到了。
燕王忽然起身,凑近朱隶的耳旁:“小四,你相信本王是天子吗?如果本王是天子,天子是神的儿子,有本王在这,牛鬼蛇神退避三舍,本王定能保你平安。如果本王保不住你,只能说本王不是天子,待本王替你报仇之后,自缚去京城。”燕王看着朱隶,目光坦然而坚定。
朱隶真没想到燕王会这样说,历史上燕王最终是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是自己死不了,还是燕王后来反悔了?但这一刻,朱隶相信燕王说的是真心话。
“四爷。”朱隶微弱地叫道。
“本王说到做到。”燕王坐回椅子上,“燕飞,你来拔箭,本王就坐在这里,护着小四。”
“是,四爷。”燕飞神情坚定地走过来。
“等一下,沈洁。”朱隶无力地低声唤道。
沈洁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在这里,朱隶,你不用说,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你放心。”
朱隶看着沈洁,虚弱地笑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四哥脉搏微弱,快撑下不去了,王爷!”一直按着朱隶脉门的马三宝叫道。
“拔箭!”燕王低声命令。
燕飞深吸一口气,手上一用力,一蓬血剑随着箭头喷射而出,溅了燕飞一身,燕飞运指如飞,迅速封住了伤口旁边的大穴,站在一旁的军医忙将早已准备好的伤药按在朱隶的伤口上,熟练而迅速地包扎好,而燕飞自从为朱隶封住穴道后,手掌就未离开朱隶的后心,真气透过掌心缓缓进入朱隶的体内。
“小四怎么样?”燕王紧张地问仍然按着朱隶脉门的马三宝。
马三宝悲伤地摇摇头:“四哥的脉搏弱不可查,全靠着燕大哥的真气在护着。”
小四,你一定要撑住。燕王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缓缓地放开朱隶的手,站起身望了朱能一眼。
朱能会意,关切地看了一眼朱隶,跟着燕王走出了营帐。
“攻城!给本王狠狠地打!”燕王的声音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
“是!”朱能沉声应道。
“昨天跟那老头来的一千人呢?”
“早上混乱的那一阵,跑了很多,末将监管不利,请王爷责罚!”朱能懊恼道。
“没跑的都杀了,一个不留。”燕王冷酷地下令。
“是。”朱能一转身,大步走了。
中午十分,运送大炮的车队到达了营地。
燕王根本没有让炮队进军营,直接拉到了济南城墙前,朱能下令攻城的军士全部退下,改用炮轰。
大炮一直响到晚上,带来的炮弹用掉了近一半,照这样的攻击力,明天中午之前,济南南面城墙就能被轰倒。
朱隶和燕飞连夜走后,卫指挥使陈志和骑兵队百户隋铭忠越商量越觉得不安,朱隶和燕飞匆匆回去定然是觉得燕军会出事,所以两人决定只休息几个时辰,天刚亮就带着大家上路。
到了济南城外,果然听说了燕王被使诈,朱隶为救燕王身负重伤的消息,骑兵队的军士同朱隶的关系都很密切,当下也不去休息,帮着架起大炮,搬运炮弹,朱隶在军中的威信很高,被盛庸等人使诈而重伤,把大家的怒火都挑了起来,不管有任务没任务,都集中到了阵前。
负责包围济南城西门和北门的大将军张玉和陈亨也得到了消息,赶过来看望朱隶。
阿德哭丧着脸守在帐外,苏合、巴特尔、哈森三人神情焦虑地在帐外来回走着,张辅和陈恭耷拉着脑袋蹲在一旁,见张玉和陈亨过来,大家强打精神,向两个将军问安。
“朱将军怎么样?”张玉关心地问道。
张辅摇摇头:“全靠燕大侠的真气顶着,一整天了,丝毫不见好转。”
张玉轻轻走到营帐旁,探头向内望去:见燕飞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双掌抵在朱隶的后背上,朱隶盘膝坐在燕飞前面,面无血色。马三宝不安地来回走着,不时查看朱隶的脉博,沈洁和苏蕊相互依偎,脸上挂满了泪水。
张玉摇摇头,他一直都很喜欢朱隶,真不忍心看到朱隶这个样子。
“王爷呢?”
“在中军帐,您最好别去,王爷谁也不见。”陈恭低声说道。
张玉和陈亨对望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燕王对朱隶的感情,大家心中都很清楚。
燕飞的真气成了维系朱隶生命的唯一支撑,一旦断开,朱隶的生命将随之结束。
已经八、九个时辰了,燕飞不吃不喝也不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少时间,但只要能坚持一刻,他就不会收手,他感觉不到朱隶的心跳,却能感到朱隶的生命离他很近,就在他的手上。
与朱隶相识近十年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出现在燕飞的脑海里,接燕王回京城的路上,朱隶因为担心他的伤势,坚持住店;开封农庄里,朱隶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他喝参汤,帮他洗澡,为他铺床,像他炫耀打来的野味,为他做能推走的椅子,推着他满山坡地跑;北平城中,朱隶让他带着半箱金银,远避战火……
每次回忆这些,燕飞都觉得心中暖暖的,这一辈子只有朱隶为他做过这些事情,就算朱隶失踪了一年半,他也始终不相信朱隶死了,如今让他亲眼看着朱隶在他面前死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样面对以后的生活。
恍惚中,燕飞觉得有人在替他轻轻地擦汗,一个小勺慢慢地送入口中。
燕飞睁开眼睛,是沈洁哭肿的双眼,手里还端着一碗参汤,正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自己。
“天快亮了,让他走吧,你再坚持下去,你也会死的。”沈洁流着泪恳求道。
燕飞摇摇头,让朱隶死在他的手里,他做不到,他宁愿跟朱隶一起耗死。
“燕大哥,放手吧,朱隶希望你好好活着,他决不希望你为他而死的,放手吧,妹妹求你了,我失去了朱隶,我不能再失去你。”沈洁流成串的眼泪刺得燕飞心痛,他受不了沈洁的话,但他更受不了一放手,朱隶的生命就会消失。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