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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南和自己一样,也生活在一个单身家庭,不同的是,他有一个温婉有知识的母亲,笑起来比那山谷里的野百合还要动人,身上有一股亲切安好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想去亲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晴绿就觉得,自己和颜南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然,怎么就一个没爹,一个没娘呢。
两家的关系因为颜南和晴绿开始好了起来,平时有个什么好吃的,总会在阳台那么一叫:“让你家小崽子过来拿啊,刚蒸好的粽子。”一到什么节假日,也是怕冷清,两家便合着一起过,久而久之,仿佛就成了一个四口之家。
老爸爱吃知了肉,一次拿着一碗香喷喷的肉叫晴绿送过去,结果那娘儿俩一看脸上苍白,摇着头说不要吃,晴绿奇了怪,明明很香啊。
也有颜南拿着一些母亲做好的酒酿圆子,糯米糕点等香糯的甜食,其实晴绿和父亲并不喜欢吃甜的,但也会高高兴兴收下来。
日子就在这样的两小无猜中慢慢飞逝,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是一样的计时单位,地球自转也没有变的更快,却总觉得以前的时光缓慢的如同裹着小脚的老人走路。可等念完了总是要对付应用题和老想着福利社棉花糖的小学,却忽然发觉日子开始如疯长的藤蔓一样开展散叶,一个春夏秋冬轮回,一年就这样又过去了。
只是,有着人陪伴的时候,往往意识不到,那些快乐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颜南从小开始学画,参加市里,省里,甚至全国的比赛,次次拿奖,谁都知道颜家有个了不得的小画家,同时还知道池家有个了不得的跟屁虫。
到了初中后,颜南几乎是被抢进了市学校最好的绘画专业班,晴绿也吵着要过去,可惜人家不收,颜南也干脆说要么一起收,要么都不去。这样一来,爱才心切的老师,和校长商量半天决定买一送一,只是这样一来,晴绿便也出了名了。
“瞧瞧,那家闺女哦,跟屁虫类,死活赖着。啧啧……”
“得了,有本事让你家那姑娘也去找这么个人,没准重点高中都跟着进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感情的不一样了?
也许是从那些女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艳羡却不屑时,也许是忽然一天发现颜南足足高出了自己一个脑袋,也许只是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与不安分的心。
更多的却是颜南越来越让人无法无视的英俊脸庞,以及两人一起时扰人心神的男性气息。
还是即将步入初三的暑假,又一个盛夏光年,晴绿提早来到了学校的画室,见颜南还没到,便翻开了他的一本私人画本。平时老见他鬼鬼祟祟在他涂啊涂,却又不让自己看。浅灰色的硬封面,翻开,一张熟悉无比的笑颜,带着狡黠的笑意,又一页,是托着下巴,一脸沉思表情的自己,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映射出微微的阴影,然后是,哭丧着脸的自己,怒气冲冲的自己。厚厚的画本,一张两张,一共二十七张,每张画的右侧都写着两个蝇头小字:南池。
晴绿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脸色竟烫的发红,仿佛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不安,但更多的是满溢出来的甜蜜与幸福。
慌忙把画册放了回去,一回头,却看见颜南也红着脸站在门边,画室厚厚的遮光布被门外的风吹起,阳光从细缝中点点渗入,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直到颜南走了过来,轻轻抱住自己,然后僵硬而轻柔的将一个吻印在了额头。
就是从这里,开始。
从青梅竹马到初恋情人,颜南在自小走进了自己的生命,扮演着多重的角色,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经历人生各种的事情,本以为,就是他,可以牵着自己的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卷入阴谋
可是,谁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变成颜南光芒四射下的小片阴影,再不是神气的指挥他帮忙做这做那,大呼小叫,而是,慢慢开始放低姿态,仿佛追随着太阳的微小行星,适应不了周围的引力,也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记得很清楚,那是圣诞节前夕的寒冬,南方寒流来袭,甚至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城市银装素裹,学校却还是要求穿单薄的校服,晴绿里面穿了件厚厚的棉袄与毛衣,再裹上宽大的校服,整个人仿佛圆鼓鼓的粽子。
黄昏的天空阴霾昏暗,刚上完国画课的晴绿抱着课本从画室里出来,心情抑郁,老师将上交的作业扔到自己面前,嘲讽的声音犹在耳畔:“你这样的水平还不如直接去临摹,真不知道怎么进的学校!”
这样的言外之意,在整个班同学的面前,晴绿强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第一次没有反驳。如果说当初的选择是因为年幼无知的好玩,那么现在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喂!那个肥妞,你站住!”
“说你呢,池晴绿!”悦耳却嚣张的声音。
晴绿转过身去……茫然的抬起头来,棕黑色长靴,及膝短裙,时髦的大衣,以及如同橱窗模特一般精致的脸庞,只是那双明眸却带着明显的厌恶,仿佛看着一只讨厌的挥之不去的苍蝇,手里拿着的可乐不停晃来晃去,原来是闻名已久的张若若,才女兼美女。
晴绿看看她窈窕的打扮,再看看自己,还真是个肥妞,果然像她这样的校花,如果遵守规定穿了校服才是不正常的。
“什么事?”晴绿并没有和她说过话,但直觉来者不善。
张若若冷哼一声,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用那弹得一手好钢琴的手,将那大瓶可乐淋到了晴绿头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土包子!”
可乐顺着自己的短发,一点点流到了脸上,滑过脸颊,在寒冬里分外的冰冷,冷至骨髓。她一把扯过自己怀里的画架,抽出那些自己熬夜赶出来的画作,轻蔑的嘲讽道:“这样的画,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果然是不要脸的,没那厚脸皮,怎么进的了这所学校,哼!”她一张张撕毁那些素描花瓶,向日葵,以及池塘小溪,然后用力的将那些碎屑踩在脚底,用极端厌恶的眼神盯了自己一眼,走了。
下课后人来来往往,却都带着看好戏的样子站在一边,指指点点,那小声议论,那些目光,有不屑,有活该,有嘲讽,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哪怕是假装的,拉她一下。
原来自己,是这样不被大家所接受。
晴绿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没有任何的反击,只是顺手擦了擦脸上混杂着可乐和泪水的液体。
回去宿舍换了干净衣服……黑暗中,静悄悄的躺在床上。
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啊,会狠狠的抽张若若一个耳光,然后狠狠骂句骚货,大步离开。
但什么也没有,老师的讽刺,张若若的示威,同学的排斥,那段日子带来的种种不自信与惶恐,只是当做青春期不想回首的灰暗秘密,深埋心底。
若当初可以好好和颜南哭诉委屈,那是不是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轨迹,继续快乐生活?或许真如季节所说,其实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以后让自己迟迟难以走出痛苦阴影的隐患。
接下来的岁月,面对着颜南,心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丝自卑,更多的是,想要牢牢抓住这样的他,他越优秀,离自己便越远,如果可以,只想要那个一脸羞涩的颜南。
接下来的岁月,第二个,第三个张若若,直到大二的那一次,彻底让颜南离开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
颜南那样的男人,需要的应该也是那般光芒四射,骄傲万分的人吧,而不是自己这样微笑的,软弱的,甚至自卑的沙粒。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恨你,颜南,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失去这世上最亲爱的人,所以,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包括你的怜悯。
晴绿呆呆的站在树下,仰着头,想看看那树顶是什么个样子。密麻的树叶遮住枝桠,风过便带起落叶飞舞下来,都是过去了,只要来年春天,嫩芽绿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环信高层办公室。
席川有些恼怒的看着办公室外空荡的桌椅,竟然任职第一天就敢请假。顾清初进来没看见晴绿,也皱了下眉头,随后走进席川的办公室。
“这个就是你给我的资料?”席川粗粗翻完一大叠资料后,略带讽刺的问对面的人。顾清初笑道:“这个你先拿去打打头阵,看看他的反应。况且,真的要准备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
席川右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眸子闪过一丝凌厉:“既然你我各取所需,顾总监也要积极配合点好。”
“那是自然。”说完便示意了下,他走出了办公室,又拿起手机,有信息,一个陌生号码: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