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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璧望府里一瞥,回头问:“你家老爷起身了吗?还是不肯见 人?”
“唉!我都没脸说!真是太固执了!”厨娘头直摇。但见杜怀璧这一片心,她也抹开老脸,只说:“这次我也顾不得了!小姐您请进来,我跟老爷理论去!”
杜怀璧拉住她,忙笑道:“大嫂子有心。我是知道地。可我送这些东西,无非是亲戚一场。哪有坐视不理地道理。如果你这么做,岂不是成了我来惹事的?若大嫂子真有心,就劳烦通报一声。见与不见,那是后话。”
厨娘感念她人通情达理又仁厚,忙不迭应承。回身就去请丁老爷示下。
其实丁老爷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推开卧房的小窗,瞧见杜怀璧立在门口,心里怎会无动于衷。可任凭厨娘和丁夫人如何劝解。他仍是铁了心不见。
丁夫人素来和善人,今天也动了气,在他耳边不停责怨。
丁老爷一拍桌,满是悲愤:“谁再多说一句!就全给滚出家去!你们平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想想欠了人家多少人情,日后拿什么 还!我如果一个人在生,哪里会要这些,早投河死了干净!你们说我冥顽不灵,几次三番不请人进来!可你们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她——见她一家子!是我作孽——我作孽啊!”说罢坐回椅中,老泪纵横。
忽口气一软,念道:“你们当我真是这般铁石心肠?没生个好后 人,出了大事也都树倒猢孙散,哪里还认什么旧情!她一个女孩子家,却不理会这些恩怨,一片心来照应,就算是个铁人也不能不感激啊!可越是这般,我越是惭愧,这副老脸在她面前哪里还敢抬起来?唉,念及她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日后再有人来盘问,我只将所有的过失全揽上身,算是我们丁家唯一能报答她的地方了!”
听闻这话,丁夫人和厨娘无不伤感,也都哭了起来。
半晌,厨娘红着眼,将丁老爷回赠的一尊花瓶交付杜怀璧,说了几句老爷地原话。杜怀璧一看花瓶,体味出这其中饱含的酸苦,执意进 府。在天井的中央重重一跪,向着丁老爷卧房的方向,泣喊道:“承蒙伯父体恤,更让怀璧愧不敢当!伯父素日极刚强的人,心里自有万般说不出的恨意。即便嫂子不顾父母养育之恩,夫妻白头盟誓,幼子抚养之职,我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世态冷暖,经此一事后,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珍惜眼前地可贵?我也深知伯父赠瓶之意,是以守口如瓶,顾念情义,不想让我日后在康家难为人。可我杜怀璧又怎能忍心为一己私欲,就让您将这口怨气咽下去。这康少 本是难辞其咎,他才为祸首,何以让嫂子让丁家独担!我并无心偏袒,然而伯父此言却让我哑口无言,只能对着皇天起誓:我杜怀璧一日在世,伯父伯母便是我生身父母!养老送 终,出殡治丧,哪怕倾尽所有也不能有半点搪塞!倘若我为了一时利 益,才违心诓骗。苍天在上,自有报应!若伯父不愿见我,我便在此叩谢,聊表寸心!”言罢,叩了三记响头,声声震耳。
丁老爷在楼上看着,哽噎难言。末了大叹一声,关上了窗。而丁夫人等人,此情此景之下,早已泣不成声。
人情冷暖,果真倒的地步,方知分晓。
杜怀璧因要替康夫人地画像装裱,只好从早间的悲伤中平复过来。
最近水位减退,个别商家也都纷纷开了门。有户她先前常去的照相馆,装裱的材料及手艺都极好,老板因见地方没收拾干净,只好央她暂且闲逛一会儿再来领取。
杜怀璧搁下定金。往一处退了水的街巷逛了逛。
现下百废待兴。除了卖杂货地开了张,其它米铺油铺等仍是关门大吉。一是无货可卖,二来街上仍有大量外省和本地地难民,怕他们哄 抢。
杜怀璧路上见到一对爷孙俩,衣衫褴褛,听口音像从安徽来的。但想直接舍钱不妥当,便偷偷朝那个小孙子招了招手,背对着路人,塞了些票子进他兜里,悄声嘱咐几句。小孙子很是机灵。也不当面谢她,只若无其事的坐回爷爷身旁,用两根手指做下跪地姿势,在地上叩数下,以示答谢。
杜怀璧一笑,去往另条街。正拐弯。迎面突然跑出个人来,只见一堆白纸像雪片般飘了一地。
“哎呀!对不起!”杜怀璧赶紧道歉。
“走路不瞧着点!”那男人慌忙蹲下身去拾捡。不满的嘟囓:“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拍下来的,若坏了心血就白费了!”
杜怀璧也帮忙拾捡,见是一组洪灾的照片,拍得真实而又有深度,情不自禁赞叹:“你这是怎么拍的?拍得真好!确实很贵重的资料。我差点坏了事!”
“也没什么。沾了点水擦掉就好。”他见有人赏识,也笑逐颜开,胡乱用袖子去擦上面的泥水。杜怀璧掏出帕子。细细沾去水,听着他继续大话来历。
“为了拍这些,我好几次都差点被洪水给卷走了!不过真要死了,留下这些给后人看也值得!我打算等灾情过去,开个画展,让人好好记住这段历史!”
“这想法好!若真开了画展,我必来捧场!”杜怀璧笑道,念及这照片地重要性,越发着紧起来,擦拭的动作也更柔。
正拾捡,见有张被盖住半边的照片,上面有个神情忧伤的男子坐在船头。侧面轮廓判断,居然会是康少霆!
她生疑,忙抽出来细看。然而万万没想到,船的另端坐着位姑娘——她的手正贴住他地脸,不知是在拭去什么。
这朦胧的感觉,亲密地动作,犹如情人间的抚慰。相看无言,却柔情万千。
陡然间,她的心像被谁撕裂,竟疼得连喘息的空隙都不留下。满脑子净是这女子的一只手,轻抚在他面上。而他地落寞,并非对着自己。
这种被人抢夺地感觉,既让她生恨,又让她妒嫉。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是那个——可以分担他喜怒哀乐的知心 人。
可现在,他的对面,坐着另个女子……
男子似乎并未发觉她地变化,还在念叨着照片。见她捏着那张照片迟迟不语,还以为是她觉得拍得好,便忙介绍:“这照片我自觉捕捉的神情最是自然!可见人间还是处处有温情啊!你看这两个人,同坐孤 帆,携手患难,那神态那表情那情意,和四周滚滚江水形成鲜明对比!使得这副照片更人性,更有韵味!”
这夸耀的字字句句,却把杜怀璧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她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四天前!当时我正愁没有好素材,偏见那女孩替那男子抹泪,那一下感觉到了,我就拍下来了!真是没白跑一趟!”男子还在炫耀他的照片。
杜怀璧心更凉了,这‘抹泪’二字,终于使她溃不成军。
怪不得他连彼此的约定都能忘。她一片心待他,却换来这种方式的回报,叫她如何不寒心!虽然她很想当作没看见,可让她如何忍得住?
想到此,眼泪再也止不住。
正巧康少霆最近得了空,主动约杜怀璧去吃法国菜。席间他有一肚子话要告诉她,然而他说得兴起,她却闷闷不乐的喝着餐前酒,还未上菜,酒已喝个精光。见她要另叫红酒,他忙劝止,柔声说:“怀璧,你遇到什么事了?奇。сom书别这么闷不吭声,我心里慌。”
杜怀璧歪着脑袋,戏谑道:“我还怕你不会慌呢。有些话,必要喝醉了才好说。难道,你不想听?”
她执意要点红酒,康少霆只好随她。
他静静看着,有股不好的预感。见她还要喝,赶忙拦下来。切一块羊扒送进她嘴里。
杜怀璧笑了笑。一口含住,细嚼起来;却嚼着嚼着,泪水蓄满了眼眶。直到咽下去,才笑着撒娇:“真好吃,这还是你第一次喂我。”
康少霆心里一阵难受,强笑着哄道:“你要答应我不再喝酒,我就把自己的都喂你吃。可是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霆,”她凝视着他,一双眸子因泪水。宛如琉璃。
“你一直是个很坦率的人,有什么事情一定都会告诉我。只要你 说,我就会相信。所以我想知道,你可曾对我有所隐瞒?”
康少霆听闻这话,顿时凉了半截。倘若没有发生醉酒之事,他早已坦诚相告。可是如今。他说不出口。私心也好,情意也好。他只能垂下头,假装切羊扒。
“你这么平白无故冒出这话,让我怎么回答?你肚子难道不饿吗?我可是
辘了。这羊扒冷了就不好吃了,先吃再说吧。”他口 中地刀叉像失了控。几次切到盘子上。锯出不堪入耳地尖锐声。
杜怀璧流转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斟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举杯轻碰:“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