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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觥
“要回去啊…”
金哥喃喃低语,心里想着,回主屋见父亲,除见到弟弟之外还会见到那个女人——他的继母。
金哥思绪漂浮,像回到当年母亲病危时,他躲在隔门外,透过隔窗,看到那个女人如女王降临,不可一世的胜利姿态站在母亲病床前。
如果不是原本已经离开半路折回,他就不会听到那个女人,对自己母亲说的一番话。
“早就想来看看姐姐了,可是正天不让…”
如莺歌翠啼般的美妙声音传出,悠扬动听,如隔空传来玉珠落盘间清脆之声,轻软绕梁而过。然而美妙动听之乐却裹带着千万枚带毒的针,刺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看似简单的两句话里却让人生出无尽的遐想。
“孩子,这两天就要出生了,是个男孩,正天很喜欢呢…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姐姐你放心吧…”
那女人一脸的恬淡,眼神中充满即为人母的喜悦和期待,唇角微微勾起,圆润光洁的脸庞泛着圣母的光华。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此时的话更戳人心的,自己的丈夫在外边的女人挺着即将临盘的肚子站在面前,对自己说她会好好照顾“他”,这个“他”是指她腹中的孩子还是指自己的丈夫?还让她放心…真是讽刺。
金哥听着女人这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宣言,恨不能跳出去把这个女人的嘴给撕了,然后痛打一顿,但是他不敢。
不是怕他动了这个女人之后他父亲会对他怎么样,而是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异常的安静,一脸的漠然,似乎听到的是别人的故事,说的是别人的丈夫,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到,如果不是呼吸机还在工作着,他会以为母亲的呼吸停止了。
他害怕如果他此时冲出去把那女人暴打一顿,会刺激到母亲从而停止那弱到不能再弱的喘息。他害怕,所以他忍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窗边,指尖长时间的失血泛起淡淡的青紫。
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母亲的病房里久待,似乎她也担心会突然有人出现发现她在这里,说完那几句话,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便转身离开。
金哥躲在门后,看着那个女人走出病房走过走廊,一个候在电梯旁的男子,见她出来便上前和她低语了几句之后护着她进了电梯。
那名男子,是父亲的一个手下。
金哥靠在隔门后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吧啦吧啦猛往下掉,他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又窥视到了父亲什么样的秘密。他一直以来以为父亲很爱母亲,而父亲在人前从来都表现出一幅恩爱的姿态,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父亲对母亲的爱是假的,那父亲对自己的爱呢?是否也是假的?此时金哥的心里满是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要怎样去面对父亲,要如何面对母亲…
金哥的母亲当时的金夫人,并没有再坚持多久,二天后停止了呼吸。金哥听到医生对他父亲的谈话,至今仍然记住的唯一一句:金夫人是自己关闭了呼吸机,她是自杀!
金哥犹记得母亲死前拉着他说了她病危以来说的最久的话,话不多却反复说着,妈妈爱金哥,妈妈爱金哥的爸爸,让金哥不要恨爸爸,也不要恨妈妈。
金哥知道母亲要他不要恨父亲是知道他已知道父亲外边那个女人的事,但是让他不要恨母亲,当时金哥是百思不得其解,母亲做了什么事需要他愿谅的呢。当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话,金哥明白了,母亲是早有打算,所以才会对他说让他不要恨妈妈。不要恨妈妈,妈妈很爱你…
那个女人的出现,把金哥母亲念想里让她还苟延残喘的最后一丝坚持给绷断了。虽然她也想过自己活不长了终归一死,孩子他爸这样的身份当是会再娶,身边还会再有别的女人,没曾想这个女人的出现不是在她死后而死前。原来自己苦苦维系的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人家早就等得不耐烦急不可耐的要自己让位了,那好吧,就这样吧。金哥已经长大了迟早会离开自己的身边,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如就此归去了吧…
金哥很清楚母亲的病已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即便没有那个女人出现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出现,母亲又如何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告别。他不知道母亲已经衰败不堪的身体哪来的力气去关掉呼吸器,她应该也是心寒了吧,对父亲心寒。那个女人手段真是高明,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把母亲逼上死路,真是杀人于无形。那天那个守在电梯外的男人,应该是那女人安排在那怕有人上来把风的眼线,她不仅妨着金哥回头也妨着金哥的父亲突然出现,而且时间也拿捏得刚刚好,心思真是够慎密的。只是冥冥中自有神安排,谁会料到金哥进了电梯只下了两层就又折返回来,而且是扶梯而上。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
“少爷…”
身后一名手下走进来,金哥从虚幻的沉思中醒过来,回过身来看着那名手下。
“阿叶,什么事?”
“石头说他那边已经一切就绪,问少爷何时起程。”
“是吗?都准备好了吗…嗯,我知道了。”
金哥没有明确回答,阿叶也没有再问,也无需问,要去的时候少爷自然会吩咐,自己只需准备好随时出行便好。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金哥把棒球帽摘了下来,一张容华绝代的面容显露出来。
光洁白皙的蛋脸轮廓分明,斜飞英挺的剑眉下,一双蕴藏锐利的细长黑眸透着冷俊,性感的唇瓣如盛开的樱花粉嫩,微微敞开的运动装,脖颈之处肌肤细致泛着美瓷光泽。左耳上一颗钻石耳钉闪着眩目之光,反射在颊旁如玉的肌肤上如有水波轻荡。真是一副好皮囊,绝色美人,难怪花子小姐会不死不休的追逐。身形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犷,一身普通的运动装穿在身上犹如王子的华衣,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好一个“公子世无双”!
39 金家之约
金家的主屋位于府城的市郊,一栋青石白砖哥特式建筑,座落村野绿意之间。
整栋建筑高达三层,全由青石筑成,在一片红砖砌墙红瓦盖顶的村居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青白之色让人一眼望去就产生一种肃穆,静谧和森严的气氛。
主屋的四周是一片占地几倾的树林,拱形的圆顶隐于葱茏的绿树之间。楼前一片碧绿的草坪没有任何装饰物,一望无边的草地让人像踩在绿色的地毯上,顿时心旷神怡生出闲散之意。
后花园也如前院一般,在青石围墙之中如一枚会变色的宝石介指镶在苍白手指之上。夏天,会绿得如一碗装在青石碗里的菠菜浓汤,又如一块巨大的翡翠极是养眼;秋季,金黄的枯色又如丰收的谷物盛于面前供人享用,金黄的稻米让人垂涎欲滴。真是不得不赞叹当年建造主屋的金家长辈的独具慧眼,将低调和大气,建筑与自然,完美融合在一起。
这里是金家的主屋而不是袓屋,袓屋还远在上千公里之外太白山涧。
金哥的曾袓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曾与一位神父相交甚笃,在那位神父的建议下,在当时还不是首府的乡间之地购下这一片广袤之地,盖起这栋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如今也成了金家的矛盾之源。
金家的其他傍支都如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栋不算古久的古居,它不仅代表着财富,也代表着权力。
金哥走进供形大门,门廊上的天花板,天使飞舞依旧,石质颜料描绘的色彩透出丝丝冰冷的光泽,如同这个家给他的感觉。唯一让他感到温暧的是迎接他的老佣人们,缀满笑容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些是当年跟随母亲一起来到金家的老佣人,主屋已成他们的家,金哥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母亲走后父亲没有赶他们走,那位继母也没有权力赶他们,但金哥知道他们在这空荡的主屋里过得不快乐,他也决定如果有一天他将放弃这主屋会把他们都接走,让他们在自己身边安心的养老。
穿过老佣人喜悦的目光,走进父亲的书房,金哥在进门前便敛去刚刚绽在脸上的笑容,过往的一切如电光闪过,心里百味杂陈,面对父亲还真是笑不出来。
“父亲…”
金哥对着也已两鬓斑白的父亲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除了一声问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贤俊回来了!”
金正天倒是很高兴儿了的归来,见儿子进门,便从书架前转身迎了上去。
“你回国以后就很少回来,不叫你回来都快连面都不露了,看看好像瘦了些,是不是你外公都把公司的事儿交给你处理了?一定是吃饭不定时吧,你又还没成亲家里也没个女人帮着照顾你,要不你把王妈带过去吧,起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