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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吃亏就是占便宜,出风头,未必是好事。”
郑言庆笑了笑,伸手搭着郑宏毅的肩膀道:“他是主将,他要出风头,就由着他去,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打心眼里,郑言庆不乐意出征。
如今变成了辎重队,说不定不用上战场,走个形式就可以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是注定要打败的战争,冲在最前面的人,死得最快。言庆倒是不介意,郑醒战死疆场。
他按照隋朝的兵制,把这二百人分成了四队。
一队五十人,下设五名火长。分工完毕之后,郑言庆和郑宏毅启程动身。与郑醒风光无限的率部启程不一样,辎重人马无人关注,悄然驶出军营之后,就踏上了前往东莱的旅程。
时值初冬,河洛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不算太大,却使得道路变得泥泞而难行。一路上,郑言庆非常小心,宁可绕远路,也不去走那捷径。如今河南(非现在的河南,而是指黄河以南)的局势并不安宁,从荥阳往东莱走,要经过很多匪患区。那些盗匪响马,闹得是越来越厉害。郑言庆不得不多加小心。
可如此一来,这速度自然就放缓许多。
抵达掖县(东莱郡郡治所在,今山东掖县)的时候,已过了冬至。
来护儿带着先期抵达掖县的兵马以及宗团子弟,自莱州湾启程,坐海船前往沙卑城集结。
郑醒自然不可能等郑言庆过来,随着来护儿一同出发。
留守在掖县的隋朝官员,是水军副总管周法尚。他专门负责接待各路宗团子弟,而后辗转前往沙卑城集结。虽说隋炀帝下令打造了三百艘五牙战舰,可此次隋朝水军的人数,却多大七万人。
自江淮以南征发来的水手,有一万人。
此外还有弩手三万,从岭南征调过来的排镩手三万人。所谓排镩手,是岭南地区特有的兵种。一手持盾牌,一手拿短矛。他们精于山地战,同时也适合于野战,是岭南的精锐人马。
据说,此次东征,隋炀帝举倾国之兵。
不仅仅是左右十二卫兵马出动,还有各地乡勇,乃至于规划俚僚,都纷纷参战。
其中,宁越郡太守,俚帅宁长真率部前来。不过他没有出现在掖县,而是直奔涿郡,在杨广帐下听令。
周法尚,字德迈,将门世家出身,也是大业年间极富声名的一位名将。
他见到郑言庆,非常热情。
立刻命人安排了住所,并对郑言庆说:“大将军已经前往沙卑城练兵,让我在这里迎接你们。如今,前往沙卑城的海船都还没有回来,所以一时半会儿,无法送你们前往沙卑城集结。
请郑公子在这边先等待一些,最近前来报到的宗团不少,等海船返回,我即刻安排你们过海集结。”
郑言庆并不在意,反倒是郑宏毅,心里颇不服气。
“凭什么郑醒就先去了沙卑城?”
回到住处之后,他悻悻然抱怨道:“言庆哥哥,我就说过,那家伙不安好心。你看,咱们辛苦练出来的宗团,如今却成了他招摇的资本。安排咱们押送辎重,他却跑到了沙卑城抢功。”
郑言庆闻听,忍不住笑了!
“抢功吗?”
他搂着郑宏毅,轻声道:“宏毅,你记住,有时候冲的太过于靠前,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些故事吗?仔细想想,孔明先生用笔,素来谋后而动,所以处处占领了先机。有时候,后发制人也不错,他急着去抢功,由着他去,该咱们的,绝跑不了。”
郑宏毅的年纪,和言庆差不多。
在户籍上,他比言庆还大几天……
不过对言庆的话,他一向是非常信任。既然言庆这么说了,他心里虽然不舒服,倒也没有再发牢骚。
第二天,言庆刚练罢了马槊,准备回房休息一下。
郑宏毅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大呼小叫的说:“言庆,言庆哥哥,又有宗团抵达掖县,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言庆把马槊交给雄大海,好奇的问道:“又是哪家宗团来了?”
“唔,听说是岭南冯氏。”
“岭南冯氏?”
“就是谯国夫人的曾孙子,左武卫大将军冯盎的儿子。我刚才听说,那家伙带了一千钩镰兵过来。”
钩镰兵?
郑言庆一怔,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谯国夫人,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冼夫人。南北朝的时候,这位冼夫人一手打造了岭南的安宁,并在隋文帝时期,岭南出现叛乱。正是冼夫人平叛之后,又率部归降隋朝,是一位极有传奇性的女人。
不过,仁寿二年时,谯国夫人在巡查海南时病逝,隋文帝杨坚为此,而罢朝十日。
郑言庆对冼夫人很敬重。
于是对郑宏毅道:“既是谯国夫人子弟,咱们不妨去迎接一下,顺便再见识一下,威震岭南的冯家钩镰兵。”
第二十章 欺人太甚
所谓的冯家钩镰兵,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
清一色的长枪,然后在枪首处横出一根锋利的横刃。乍看过去,有点像远古时期人们使用的长戈。
这种兵器对骑兵可能有些许克制作用,但是遇到步兵,根本无法抵抗。
不过当年冼夫人就是靠着这样一个兵种,威震岭南,打得当地土著俚僚蛮人不敢心生二念。
郑言庆见过生僚的装备,说实话简陋不堪。
那么冯家的钩镰兵能够战胜当地土著,也就不足为怪了!
冯家此次派来的子弟,名叫冯智玳,十八岁。个头不算太高,大约在170公分上下,生的倒是精壮结实。身着一件黑甲,偏髻倒插稚鸡翎,走在人群之中,非常醒目。倒插稚鸡翎,是岭南的贵族风俗。就如同中原世家子弟,好佩戴香囊的性质差不多,主要以装饰为主。
对于人家的风俗习惯,言庆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郑宏毅却觉得想笑,忍不住在言庆耳边低声道:“你看那家伙,插着根鸡毛,活生生一只大公鸡似地,真可笑至极。”
他声音本来并不是很大,可是那冯智玳的耳朵去厉害的很。
突然勒住了战马,扭头恶狠狠的向郑言庆两人看去。言庆连忙捂住了郑宏毅的嘴巴,歉意一笑。
冯智玳哼了一声,拨马离开。
“宏毅,你刚才有些失态了……岭南人好以稚鸡翎代表身份,稚鸡翎据说是神兽凤凰的羽毛,佩戴在身上,有避祸祈福的作用。你刚才嘲笑人家,弄不好会和他们老冯家结下梁子。”
回到住所,言庆忍不住责备郑宏毅。
郑宏毅有些尴尬的说:“我那知道这些岭南蛮子的习俗?不过觉得有趣,故而忍不住发笑。”
郑言庆也知道,宏毅那番话并没有恶意。
说起来,郑宏毅在郑家三代子弟当中,应该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不论从文才还是武功而言,虽然无法排名第一,但却能出类拔萃。最难得的是,郑宏毅少了几分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不是说世家子弟中都是坏蛋,不过的确是有一些败类混杂其中。
这是很多方面造成的结果,在这个家世决定一切的社会中,出身名门,本就能比普通人少奋斗二十年。郑宏毅在荥阳待了四五年,却从未传出过他有欺男霸女的恶行。接人待物,也能彬彬有礼,既不失礼,也不会抹黑郑家的面子。不卑不亢的火候,拿捏的相当不错。
可即便如此,出生于世家之中,又是安远堂未来的继承人。
无论是郑仁基也好,崔夫人也罢,乃至于颜师古,对郑宏毅都非常宠爱。这也使得他少了很多机心,往往说话的时候,不会去考虑他人的感受。对于这一点,郑言庆也是无可奈何。
言庆正色道:“宏毅,你记住,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难以用常理去解释。
也许在你看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可是在别人听来,就可能是诋毁,乃至于侮辱的意思。郑叔父对你寄予厚望,将来你执掌安远堂的时候,将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说话行事,更需小心,三思之后再出口。因为,当你执掌安远堂的时候,也许你的一句话,就可能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你莫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将来你慢慢的,就可以体会出奥妙。”
宏毅渐渐长大,也逐渐形成了他的个性。
在家里,有时候就连郑仁基的话,他也不会听。可偏偏对言庆的话,却是奉若神谕一般。
他点点头,“言庆哥哥放心,我定当牢记你这番话。”
……
在郑言庆看来,郑宏毅和冯家之间,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罢了。
所以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没有再去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掖县集结报到的宗团越来越多。
其中不泛有言庆的熟人,阳夏谢氏子弟,谢科谢映登。
谢家本来不打算趟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