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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泥土芬芳之气。
这农耕时节,积蓄了一个寒酷严冬的地气勃发,似乎是在为这春色摇旗呐喊,壮丽景致。
郑言庆欣赏着沿途风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徽安门外。
守卫徽安门的门伯士卒们,也都认得这个每天风雨无阻,进出徽安门的白衣少年。有熟悉的还上前问一声好,然后直接放行。大名鼎鼎的半缘君,何需检验号牌?
号牌管理,也是房彦谦出任河南尹来,一直主抓的事情。
凡洛阳人进出城市,需检验号牌。出城时获取,入城时收回。这样一来,每天出入洛阳的人员虽然众多,但都可以得到妥善的管理。甚至包括有多少外地人进入洛阳,又有多少洛阳人远足他处。大致上从每天分发的号牌,就能看出端倪。
不得不说,房彦谦这号牌管理,的确使洛阳的治安状况好转许多。
郑言庆交还号牌之后,催马徐徐而行。
洛阳城中,不得纵马疾驰,这也是一项法规。
即便房彦谦对言庆青睐有加,郑言庆也不敢触犯。天晓得那房黑脸会不会一瞪眼睛,赏他十棍子作为处罚?房彦谦连齐王世子都敢动,焉知不会对言庆铁面无私呢?
雨中的洛阳,极有风韵。
那一面面在里坊街道飘扬的幌子,宛若一面面旗帜。
楼阁林立,坊间错落有致。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或出城,或入城,形成一幕极为雅致的景色。
郑言庆在霹雳堂门前下马。
早有门子上前,一脸谀笑道:“这么大的雨,还以为郑少爷会晚些过来。”
郑言庆微微一笑,把缰绳递给了门子。
“老师可在家中?”
“大将军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出门。”
“不舒服?”
“是啊,每逢这种阴郁天气,大将军就不太舒服。这是老毛病了,太医说是气疾症,需慢慢调养。”
长孙晟身体不好,这在洛阳并非是什么秘密。
不过霹雳堂的门子,也不会随随便便和人谈论此事。若非言庆是长孙晟的弟子,恐怕他也不会谈及此事。
郑言庆点点头,迈步走进长孙府的大门。
已经拜师十余天了,郑言庆对长孙府也算是轻车熟路。
刚走上回廊,就见从回廊的另一头,气冲冲走来一个青年男子。看年纪,大约三旬左右,生的倒是眉目清秀,一表人才。带着淡淡的书卷气,只是因为气愤,所以显得有些阴鸷。
“高大人早!”
言庆认得这青年,正是长孙晟的妻弟,名叫高俭。
这个名字也许有点陌生,但若提起他另一名字,想来就会熟悉许多。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高士廉,正是此人。郑言庆早在拜师那天,就和高士廉见过面。
史书里,对高实力的评价颇高。
说他:少有器局,颇涉文史。也就是说他有眼光,并且文采不错。
郑言庆不敢怠慢,连忙侧身让路,同时行礼问安……高士廉却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甩袖远去。言庆有些奇怪,这位高士廉怎么了?
来到书房,就见长孙晟正在收拾书案。
“老师,还是让学生来吧。”
郑言庆连忙上前,从长孙晟手中接过了活计。长孙晟倒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有点惨白。
也不知是因为那气疾症的缘故,还是因为和高士廉刚才不愉快所致?郑言庆不敢多问,把书案收拾干净。
“言庆啊,今天咱们不读孙子,你给我读一读论语吧。”
郑言庆答应了一声,从随身的书囊里取出一卷论语,恭敬的在书案前跪下来,开始大声朗读。屋角桌子上的青铜香炉中,飘散出缕缕青烟。香是好像,有点类似于西域特产的香木气息。这种香木焚烧之后,有安身清脑的作用,不过价格昂贵。
“言庆,读《乡党》一文。”
乡党,是论语的第十篇。
长孙晟轻声吩咐,郑言庆不敢怠慢,略一停顿,直接背诵起来:“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哦,言庆已能诵读论语了吗?”
长孙晟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轻声说:“那正好,把你的书给我,你来诵读。”
说着话,他把郑言庆的《论语》拿过去,郑言庆则接着背诵,而长孙晟则翻开书卷,随着郑言庆的诵读而翻阅。渐渐的,长孙晟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神采。
“慢着!”
他突然唤住了言庆,指着那书上批注的各种标点符号,“言庆,这些是什么意思?”
隋朝时期的书,没有标点符号。
通常是长篇连接,也没有分隔。这一来,在诵读的时候,常常因为断句的缘故,而使得文章出现各种歧义。郑言庆学得是郑玄所注论语,大字小字的挤在一起,又是竖排,很容易会看差。所以言庆在听完讲解之后,习惯性的加入标点断句。
他的书本,一般不许人翻动。
长孙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标点符号,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是武将出身不假,但同时也饱读诗书,应该属于儒将、智将。对于这标点符号的作用,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虽然还不明白这逗号句号的作用,却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用途。如若真的能将这种符号推广开来,定然会在文坛上,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郑言庆上前,把这标点符号的含义,做出了详尽的解释。
“学生每次听老师解读,害怕记不住,于是用这种方法加以标注,回家之后反复揣摩。
这些标点符号,不过是学生为偷懒求方便所造,还请老师勿怪责。”
长孙晟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这个学生啊,还真的是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为了偷懒求方便?这年月,想要偷懒求方便的人多了去,也没有看他们用什么标点符号来为书本做注译啊……
“言庆,你这本书,可不可以先留下来?”
郑言庆说:“老师既然这么说,学生自无不可。”
“恩,那你接着诵读。”
于是,言庆把论语接着往下背诵,从第十篇开始,一直背到了最后。期间长孙晟也没有叫停一次。等言庆背完之后,他又讲解了一番,对于郑言庆的提问,做出相应回答。
“言庆啊,下午我们就不去军营演武了。
为师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明天再接着讲解孙子十三篇。”
郑言庆应命,不过没有立刻离开。
“老师,学生有一不情之请。”
长孙晟这时候心情好转一些,于是问道:“什么事?”
“学生有一好友,师从颜师古颜先生,在洛阳苦读已有四载。过些天就是洛阳县学开试,我担心……您也知道,洛阳如今人数众多,比之四年前有些不一样。”
长孙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郑言庆的意思。
“你是担心,你那好友被他人挤走?”
“也不能说是挤走,只是人数众多,难免会争夺激烈。我听人说,今年洛阳县学只有三十个名限,我是害怕万一……我那好友才情出众,若是因此而落选,我觉得可惜。”
长孙晟点了点头……
“那你想如何?”
“我只希望能在同等水准中,录取其人,莫遭了暗算。”
长孙晟说:“此事你应该去找房公啊!他身为河南尹,同时也有纠察学府之责。”
言庆苦笑道:“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房公虽有纠察之责,但其铁面无私。我若不找他,说不得我那好友还有机会;若是找他的话,反而有弄巧成拙之可能。”
长孙晟不由得笑了!
“你那好友叫什么名字?方便时,我会请人托付一二。”
“徐世绩,是离狐人,四品出身……恩,大公子对他也非常赞赏,曾有意扶持。”
长孙晟想了想说:“此事我已知晓,你莫要担心。若这徐世绩真的有才学,断不会让他吃亏。”
郑言庆喜出望外,有长孙晟这一句话,他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还有一件事,清明将至,学生过些日子,可能要回荥阳一趟,还请老师恩准。”
“哦,返乡祭奠,此乃大事。
你若是决定行程,提前两日告诉我一声即可。”
长孙晟断然不会反对言庆返乡祭祖的请求,所以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郑言庆这才告辞离去。从书房离开,穿过后院夹道,外面的小雨,业已经停息。
花园里,几株桃树正绽放花朵,海棠花灿烂。
在一番细雨的洗礼之下,阳光照应,折射出五彩光晕。长孙无垢一身雪白的衣裙,在花园中正和一帮子婢女们玩耍。只见她站在一片粉红中,如白瓷般粉雕玉琢的精致面颊上,露出灿烂笑容。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将雨后的那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