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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被萧无畏这么消遣的话闹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快地,满心眼里不是滋味——那荷包虽小,内里的银票子却不少,足足三十万两之巨,本来么,陈明远还打算跟萧无畏谈个价啥的,可被萧无畏绕了几下,人一糊涂,没时间谈价格了,也就只能一股脑地全都塞给了萧无畏,还不见得一准能得到萧无畏的帮忙,这等事儿着实令陈明远郁闷得想吐血,可这当口上却又没法再多说些甚子,只能是无言地随着涌动的人群缓步行进了大开的宫门之中……
卯时已过,可皇上还是没到,宽敞的太极殿中高高低低地站满了有资格参与朝会的数百名朝臣,但却无一丝的声响,大殿中静得连根针掉到地板上都能听得清,然则一众大臣们虽都肃然而立,可眼里头却都是满是复杂的神色,担忧者有之,企盼者有之,事不关己的漠然者也有之,可无论是持何种态度,在此等时分,也只能是默默地等待着帝驾的到来。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从后殿一迭声地响了起来,原本肃立在殿中的朝臣们全都精神为之一振,各自拂袖跪倒于地,不少人等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而又期待的神色,一场暴风骤雨即将上演,或许将会是弘玄朝最热闹的一次朝会,又有谁能不为之期待的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逼宫(上)
随着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平天冠的弘玄帝在一大群宦官们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转了出来,也没去理会一众朝臣们的大礼参拜,径直走到了前墀上的龙椅上坐了下来,一反常态地没出言让众臣平身,龙颜上满是肃杀之气,而跟在弘玄帝后头行将出来的太子则是一脸的灰败之色,勾着头,拖着脚也行到了前墀下的椅子上落了座,直勾勾地看着跪满了一地的朝臣们,眼神里满是委屈与不甘,很显然,这几天太子过得无比之纠结。
“众卿平身。”弘玄帝任由一众朝臣们跪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低沉着嗓音叫了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朝臣中老迈者居多,这么长时间地跪着,一个个腿脚早就发了麻,呼起万岁来自是没了往日那等山呼海啸的气势,显得有些子参次不齐之状,似乎预示着今日早朝那暗昧不明的前景一般。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章在此,臣要参太子殿下纵容太仆寺卿陈明远肆意祸乱马政,上下其手,贪墨无算,更有甚者,竟公然指使太仆寺少卿刘傅,账房主事张烨武等一干奸佞小人伪造账册,企图蒙蔽世听,其行也诡也,其德亦有亏乎,臣身为监察御史,不敢不上奏天听,恳请圣上下旨明察,还天下一个清明。”依附于诸皇子的朝臣们显然都是有备而来,这不,谢恩之音尚未落定,江南道监察御史刘景明已从百官队列的后头“噌噌噌”地窜了出来,当庭弹劾起太子来了。
“启奏陛下,微臣亦有本上奏,臣亦是要参太子行为不轨一事,据臣所知,三日前,太仆寺马政署内竟有官吏纠集滋事,大损朝廷体面,概因账房主事张烨武做假账一事为荥阳王撞破,太仆寺少卿刘傅公然啸聚不法之辈,以下犯上,险成惨祸,幸得荥阳王处置果断,方将事态平息,后,太子不顾储君之尊,亲往马政署,以势压人,逼迫秉公办差之荥阳王交出张烨武,遂有东宫内卫总管王溟遇刺一案,今所有涉案之东宫卫士已被五城巡防司一体拿下,人证物证皆在,一查便可见分晓,臣恳请陛下降旨三司会审,以明辨是非。”刘景明话音刚落,又一名身着监察御史服饰的官员站了出来,畅畅而谈谈,言辞灼灼地直证太子之非,此人姓宋,单一字摇,向附于二皇子麾下。
“陛下,臣亦有本上参,王溟遇刺案已遍传京师,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当三司会审,明是非,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陛下,臣依附。”
“陛下,臣亦附议!”
……
刘景明代表的是大皇子萧如峰,而宋摇代表的则是二皇子萧如涛,这两位御史一站将出来,早有准备的一众朝臣们自是轰然跟上,当然了,现如今站出来上本的都是中下级官员,至于六部尚书等内阁大臣则还都老神在在地立在殿前,并没有就此事进行表态,纵然如此,可也架不住人多,这一呼拉冒出七、八十名朝臣,个个口口声声要参劾太子,其声势着实吓人得紧了些,就这会儿,朝议才刚开始呢,气氛已是火爆得紧了。
一众朝臣们群情汹汹,然则弘玄帝却始终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甚至脸色都不曾有所变幻,直到群臣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之后,弘玄帝这才眼皮一抬,瞥了眼在前墀下头正自坐立不安的太子,语调平缓地开口道:“海儿,众爱卿所上之本章尔可都听清了,嗯?”
萧如海正自心慌意乱间,一听弘玄帝开了口,如触电般便跳了起来,铁青着脸道:“父皇,孩儿,孩儿都听清了。”
“那好,尔可有何辩解的,说出来与朕听听罢。”弘玄帝脸皮抽搐了几下,阴森森地追问了一句。
萧如海恨恨地一咬牙道:“回父皇的话,此皆捕风捉影之事耳,孩儿实不曾有如此之过。”
“哦?是么,如此多的朝臣皆言尔有大过,莫非皆是虚言么,嗯?”弘玄帝伸手弹了弹龙桌,一步都不曾放松地追问着——弘玄帝这句问话可就有些子诛心了,真要是太子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不成一众冒将出来的朝臣们全都犯了欺君之罪罢,那可是要掉无数脑袋的,一众朝臣们为了自家性命着想,哪还有不赶紧叫嚷的道理。
“陛下,臣等所言句句是实!”
“陛下,臣等不敢虚言欺君,望陛下明察。”
“陛下,老臣等所言皆有实据,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五城巡防司贺知兵、贺将军出列对质。”
……
得,群臣们这么一闹腾,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朝堂又成了噪杂的菜市场,这一回弘玄帝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殿之中寒意陡然而起,一众朝臣们见状,自是全都噤若寒蝉地赶紧收了声。
“说罢,朕听着呢。”弘玄帝凛然地扫视了一下跪满了一地的朝臣们,这才将目光朝向了太子,略微缓和了下语调道。
一听弘玄帝发了话,萧如海忙躬了下身子,语气平和地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并非朝臣们虚言欺君,亦非儿臣无礼非法,实是其中另有曲折,以致诸公误会了儿臣之故,个中情形便是如此,儿臣未能事先禀明父皇,实有逾越之过失也,恳请父皇责罚。”
靠,这父子俩一唱一和演戏啊,配合得也太过默契了些吧,还真当大家伙都是傻子不成?嘿,走着瞧,哥几个哪可能让这对父子俩就这么一演到头,好戏也该开始了!萧无畏躲在朝臣们中间看着热闹,可越听就越不是滋味,心中一动,已明了弘玄帝父子俩实际上早就曾沟通过了,弘玄帝十有八九是训斥了太子一番之后,又给出了死保的承诺,否则的话,这双簧戏哪能演得如此逼真,不过么,萧无畏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就等着看诸皇子如何打破僵局了。
“父皇,儿臣不敢苟同太子殿下之言,此事乃我朝之最大丑闻,岂可轻巧一句逾越便可了结,儿臣请求父皇下旨明察,务必查出真相,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太子话音一落,群臣们自是一片哗然,脾气最暴的大皇子萧如峰最先沉不住气,大步行到了殿前,虎声虎气地率先发难了。
“哼,尔这是欲教朕么?嗯?朕若是不查又待怎地?”萧如峰不出头还好,一出头反倒惹来了弘玄帝的怒火,但见弘玄帝面皮一紧,冷冷地哼了一声,咬着牙一迭声地反问着,饶是萧如峰胆子素来便大,可一见弘玄帝发了火,却也吃不住劲了,紧赶着跪了下来,口角嚅动了好一阵子,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回了。
弘玄帝这么一发作,正自嘤嘤嗡嗡地瞎议着的群臣们全都被震住了,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都怕引得弘玄帝的怒火撒到了自个儿的头上,一时间满大殿就此死寂了下来,眼瞅着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大戏就将这么地不了了之之际,二皇子萧如涛缓步从群臣队列中行了出来,踏上前数步,对着弘玄帝一躬身道:“父皇息怒,大哥所言之辞虽有过激之嫌,然忠心却是不假,现如今朝野不宁,皆因王溟一案而起,诸臣工请求彻查,亦是为安抚民心之考虑,太子殿下既言其中另有曲折,那便请太子殿下为群臣解惑亦无不可,此儿臣之愚见也,恳请父皇明断。”
“父皇,儿臣以为二哥所言甚是,还请父皇圣裁。”萧如涛既然已站了出来,一向与其焦不离孟的萧如义又岂肯落后,萧如涛话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