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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谁料这一去,竟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她一入后花园便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她追随黑衣人奔入东厢房,就看见李府台的儿子瞪大眸子平躺在血泊中,她刚想喊救命,却有人从后打晕了她。
醒来后,她成了杀死未婚夫的罪魁祸首,连累父亲失去了竞争知县的机会,还是靠着张县丞的隐瞒与帮衬才得以入宫选秀,堪堪挽回了家族落败的命运……
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毁灭她一生的案发现场!
这回,她一定要让自己沉冤得雪!
打定了主意,华珠缓缓地睁开了眼,无声地道:“父亲……”
年政远浑身一颤,将女儿抱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华珠动了动嘴皮子,低声道:“父亲,我没有杀人,快叫廖子承来!”
“廖子承?”年政远惊得陡然尖声唤出了这个名字。
廖子承的名号在县里可谓如雷贯耳,不是因为他曾经有个断案如神的父亲,也不是因为他举世无双天资聪颖,而是他……是一个在棺材里出生的孩子!
大家说,他是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携带阴气,怕是要一辈子与尸体打交道。果然,与他亲厚之人,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尸体,未出生先丧母,少年又丧父,后被亲戚接回族里抚养,又断断续续地死了三个堂叔。族人怕了,强行把他赶了出来。
可刚刚女儿说什么?叫他把廖子承找来?这……这万一……
李府台冷芒一扫,问道:“你刚刚在叫谁?”
年政远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回府台大人的话,我在想,要不要把廖子承请来一趟。”
老仵作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居然要请那个小灾星?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觉得我验错了!你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女儿是杀人凶手!”
年政远不理他,只低着头道:“建阳人都知道,廖子承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一身验尸的本事出神入化,从未错断,如果小女是真凶,廖子承也只会让小女的罪名更加证据确凿而已。我这么做,完全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毕竟,我是看着李公子长大的,他遇害,我也难过。”
李府台阖上水光闪耀的眸子,点了点头:“正好,今天也请了他来赴宴的,你去前厅看他来了没有。”
一刻钟后,幽幽泛着冷光的门廊,一角白袍轻轻拂过,像一片洁白的云,轻悠恬淡,却也带着天际一抹恣意。
绣着银色飞鸾的领口微露出一片雪色肌肤,似极了紧束腰身的那抹白纱光泽。
宽袖看似随意地垂下,却半分不乱地轻轻落在手中的四方箱笼之上。
屋内,骤然冷寂,连碎碎念的老仵作都屏住了呼吸。
听说,有的人,即便衣衫褴褛,也挡不住一身贵气;又听说,有的人,即使徒步尘沙,也迷不了鹰一般的眼睛。
很显然,当本该被传闻射成筛子的人,俊逸洒脱地出现这里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目光相错的一瞬,那种没有底气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心底流星一般闪过!
“廖子承见过府台大人,两位县丞大人。”如沙石碰撞在阳光下,低润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打破了久违的沉寂。
李府台、张县丞与年政远回神,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始验尸。
廖子承戴上手套,面无表情地走到华珠面前,拨开她染血的发丝:“伤者脑后部遭受重击,凶器为陶瓷,怀疑是从身后突袭。”
老仵作吞了吞口水:“那一定是她杀完人之后逃跑,刚转过身,便被李公子砸到了。”
廖子承不接话,站起身行至死者身边,一边检验一边说:“凶手的习惯手为右手,伤口呈倒三角形状,乃刀刃朝下、刀背朝上,刺中胸口所致,死亡时间为半个时辰,死亡原因,心脏骤停。”
“心……心脏骤停?不对!这个刀口与心脏的位置相差整整一寸!他是失血过多而亡!”老仵作高声反驳。
“谁说凶手是垂直下刀的?这是一个斜刺伤口。”廖子承拿出一个草编的匕首,顺着伤口的方向轻轻地推入死者皮肤,就见那刀柄果然是斜着的,且朝向头部,“死者瞬间毙命,不可能再袭击年小姐,当时还有第三个人。”
毋庸置疑,这个人才是杀了李公子,又打晕华珠,伪造犯罪现场的罪魁祸首。
李府台深深地看了华珠一眼,沉着脸问:“如果年小姐不是凶手,那凶手会是谁?”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廖子承,廖子承却淡淡地道:“我只负责验尸,并不负责查案。”
华珠眨了眨眸子,撇开凶手与死者——
第一个进入案发地点的人是她,之后凶手伪装了现场。
第二个进入现场的人是家丁。
第三个是死者父亲——李府台。
然后是老仵作、张县丞,以及她父亲。
最后一个被请入现场的是……
华珠猛然看向了廖子承:“凶手就在这个房间,他身上一定还携带着与死者有关的东西。”
廖子承的长睫一颤!
华珠正色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第二章】升官
话音刚落,有人瘫在了地上!
这人,居然是之气振振有词为李公子抱不平的家丁!
张县丞一个箭步迈过去,将他按住,并从他袖子里搜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祖传玉佩,镌刻着袖珍的“李”字。
张县丞眸色一厉,一脚踹向了家丁的腹部:“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盗了李公子的宝贝!说!是不是你在偷东西时,被李公子发现,你自知难逃一死,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公子杀了?但谁知,你杀完,打算毁尸灭迹时,年小姐又来了,于是你打晕了年小姐,伪装成年小姐谋杀未婚夫的假相!”
家丁吓得浑身颤抖:“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进门的时候公子就已经死了!年小姐也已经晕了!我只是……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偷了公子的宝贝!就当是凶手偷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华珠摇了摇头,说道:“我指的与死者有关的东西,不是这块玉佩。”
家丁一愣:“什……什么?不是玉佩?”
众人朝华珠投去了诧异不解的视线,唯独廖子承神色淡淡,仿佛在刻意掩饰内心的意外。
华珠看了看屋子里的血迹,缓缓说道:“染血的帕子,凶手拔刀的时候,为防止血迹溅到自己身上,所以用帕子挡了挡。”
廖子承查过伤口,属于快刺快拔的类型,现场却没有任何喷溅状血迹,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疑点,但他没说。
当然,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只顾着找寻凶手,除了华珠,谁也没觉得廖子承是故意的。
李府台站起身:“本官亲自来搜!”
“不用搜了,就在家丁的身上!”华珠隔空一指,家丁心肝儿一震,颤声道,“不是……我……我没有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
话未说完,李府台已经撕开他外袍,一块染血的帕子掉了下来。
家丁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就像有谁用擀面杖捯饬过似的,在烛火的映射下,鬼魅般骇人。
“我……不……这不是我的……这是公子的帕子,我认得边角绣的字……”
“没错,是李公子的,但也是你杀了李公子后,直接从李公子怀里掏出来,捂了伤口的!”
张县丞疾言厉色地吼完,朝李府台行了一礼,“大人,如今证据确凿,应该立刻将此人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华珠看向廖子承,意味深长地问:“你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廖子承接过黏成一团的帕子,睫羽颤了颤,半响后说道:“帕子被折叠并放入身上时,血迹并未干涸,所以凶手的衣服上应该染了血迹,家丁的袍子是干净的,说明这块帕子一开始不是放在他身上。”
换言之,他不是凶手,也是被嫁祸的一方。
可从进门到现在,他只与一个人有过接触,那就是……
“张县丞!你还不认罪伏诛吗?”华珠冷冷地看着错信了一辈子的好人,毫不留情地道出了心底的答案。
张县丞的脸色微微一变:“年华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华珠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现场并未出现任何打斗痕迹,连门栓都是完好无损的,说明死者对凶手完全没有防备,属于熟人作案。
你先是骗李公子写下字条,约我出来;然后算准时机,在我抵达房间的前一刻杀了李公子,并打晕我,造成‘李公子想强迫我,我抵死不从,与他自相残杀’的假象。”
张县丞“嗤”了一声:“笑话!我如果想制造自相残杀的假象,为何你还有命活着?”
华珠目光凛凛地盯着这个自己曾经敬若亲父的男人,一字一顿道:“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让府台大人嫉恨!”
前世这个冤案,害得父亲葬送官途,而成功当上了知县的张县丞则帮她入了宫,因念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