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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稳妥,却不是最有效的。”华珠一针见血,戳得梁太医嘴角直抽,这小娃娃,居然说……说……说什么不是最有效的?
太医怕担责,拖下去,拖死了是长乐公主福薄,万一下了虎狼之药把长乐公主给吃死了则是他们医术不精湛,要砍头的。
华珠与这些太医打了二十年交道,他们的门路华珠一清二楚,但在华珠看来,这些方子太过温和,对长乐公主没什么效果。华珠定了定神,廖子承啊廖子承,我又一次把小脑袋放在砧板上了,万一我死了,你可别那么早娶妻,我在九泉之下会嫉妒的。
“恕我不能赞同太医院的诊疗方案。”
梁太医的三角眼一瞪,继而又虚着,问:“年小姐有何高见?”
华珠壮着胆子道出了心中的答案:“以毒攻毒。”
“毒?何毒?”
“不是毒药,是酒。”华珠此话一出,梁太医立马甩袖反对,“酒乃发物,会加重公主病情。”
对这点华珠并不否认,华珠点了点头,不疾不徐道:“酒乃习用之药,味甘苦辛,性温而有毒,却能通血脉,行药势,助阳发散,杀邪恶毒气。以它使公主的正气得助,可达起死回生之功效。”
梁太医的呼吸一顿,犀利的眸光扫过静立一旁的温女官,以及鸾凤宫的宫女太监,驳斥道:“荒唐!我行医数十载,从没见谁用过如此狠毒的法子!你是不是跟公主有仇?”
单从性格的角度来讲,她挺讨厌长乐公主的,一身公主病,目中无人。但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她是医者,她是患者,除了治病,她别无他想。
“梁太医你想多了。”
梁太医刚刚也是一句气话,皱了皱眉,又问:“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你这娃娃知不知道自己要掉脑袋的?”
华珠知道,可行医者,不能因为怕担责任便随随便便开些温方走过场。那些温方对别的天花患者有没有效华珠不清楚,但对长乐公主的体质绝对是无效的。不请她来,她不会多管闲事。可既然请了,她就没理由不全心全意地去做。
梁太医又皱着眉头,提醒了一次:“娃娃,你的法子太凶狠了,公主熬不住的!”
华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我的法子值得一试,只要公主的求生意志够强烈,她就一定熬得过去!”
梁太医的嘴巴动了动,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甩袖离开了。该说的他都说了,这娃娃非得一意孤行那也怪不得他,可惜了哟,瞧她诊病的手法挺有慧根,他还想收她为徒呢,但过几天,她的脑袋大概就会搬家啦!
梁太医走后,华珠写下服酒之法与一个辅助的药方,又为长乐公主施了一次针,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她净了手,擦着额角与脖子上的汗,对温女官吩咐道:“严格按照我的方子服药,我每一日,前来为公主施针一次。公主府内,公主吃过的碗筷、穿过的衣裳全部拿去高温焚烧并深埋。”
温女官愣着没答话。
华珠耐着性子解释道:“天花病毒抗干燥、抗低温,普通情况下能存活数月乃至一年半之久。不想天花蔓延成瘟疫,就照我说的做。”
温女官的眼皮子一跳,慌忙应下道:“知道了年小姐,我会请示上头,派人回公主府做清理的。”
华珠打算回府,温女官又笑着道:“太子妃懿旨,请年小姐为公主诊完病后前去东宫汇报。”
赫连笙回京后,大病了一段时日,在太医们的悉心照料下,最终痊愈。圣上无心朝政许多年了,得知太子无恙,便立刻做了甩手掌柜,命太子监国。赫连笙每日代替圣上早朝,连带着太子妃在后宫的权力也与日俱增。华珠一听是太子妃召见,没说什么便随温女官一块儿去了。
赫连钰出生没多久便被册封为太子入住东宫,华珠对东宫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朝阳宫。温女官欲提醒华珠,第三个台阶比别的台阶陡,当心摔倒,却见华珠轻轻松松地跨过去了。
温女官忍不住“唔”了一声,初入东宫之人,基本上都在此处摔过,年小姐真厉害。
华珠若知温女官的想法,或许会告诉她,上辈子我摔得半个月都下不来床呢。
东宫格局大,东边是太子妃的寝殿,西边是良娣的寝殿,西南方位则居住着一些品级略低的良媛姬妾。赫连笙的寝殿在东宫最深处,太子妃和良娣才有资格非召前往。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本该种满海棠的景阳殿而今开遍了各式各样的兰花,浓郁的兰香刺激着华珠的感官,好像前尘种种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模糊,琅琊的一切,廖子承的一切却一点点明朗清晰。
景阳殿共有十二个房间,会见太子在正南面的翡翠阁,会见妃嫔或家人在次南的珍珠阁,平日里太子妃打发闲暇时光则在两阁之间的小书房。
翡翠阁后是太子与太子妃行房的怡兰轩,因是正妻,行房时间不限,行房次数不限,行房后睡哪儿也不限。换做良娣与别的姬妾,太子做到一定的时辰,太监便会清嗓子提醒,主子,够了,再做伤身啦!太子终于提着小太子结束战况后,太监又会将姬妾抬到别的房间歇息,如果,她们双腿发软的话。不软,自个儿走。总之按祖制,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与太子在正房留宿。
珍珠阁门口,温女官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启禀太子妃,年小姐到了。”
一阵珠帘晃动的声响,华珠猜是太子妃隔着珠帘打了个手势,然后温女官带她入内了。
华珠目不斜视,缓缓地行走在拂菻国地毯上,柔软的感觉像漫步云端一样,仿佛要接近天堂。戚戚然,多了一丝敬畏。
一扇下镂空雕花、上悬吊彩玉的三折屏风前,华珠停下了脚步,并行了三叩九拜之礼:“臣女年华珠,叩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华珠始终低垂着眉眼,看不清彩玉帘子后的情景,只依稀用余光瞟了一眼,这一眼,却叫她深深地惊艳。连身姿都如此迷人,真不知其容貌究竟有多倾国倾城。
染千桦曾评价染如烟,“比太子妃还美。”
染千桦极少赞美一个人,能被她视作美的女子,必是人间绝色。
华珠不由地对新任太子妃好奇了。
“长乐公主病情如何?”
这声,乍一听,低沉,舒柔。再一回味,又仿佛透着一股惫懒与漠然。
更重要的是,还让华珠隐隐觉得熟悉。
敛起翻飞的思绪,华珠从容不迫道:“回太子妃的话,要等明日才知公主的病是否有起色。”
太子妃似乎很信任华珠,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长乐公主,华珠答话后,她不再追问,把话锋一转,又问:“年小姐是哪里人?”
华珠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太子妃类似于搭讪的谈话,但还是答道:“臣女是福建人。”
“你可去过琅琊?”
华珠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如常道:“家姊是颜府四奶奶,臣女有幸在琅琊住了半年。”
“那半年,可有结交什么手帕交?”
华珠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天真烂漫、七仙女一般的笑脸,轻声道:“有一个。”
“只有一个吗?年小姐能断案能行医,该是许多人争相巴结的对象才是。”
华珠苦笑着摇了摇头:“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臣女是庶出,身份上实实矮了名媛们一头。臣女这辈子,只得了她一个朋友。可惜她重病在身,也不知能不能他日重逢在何处了。”有的病,她能治,有的病,却无能为力。
话落,屏风后的太子妃良久无言。
就在华珠几乎以为太子妃睡着了之际,一只精致纤柔的玉手自彩玉帘子里探了出来,掌心放着一个血玉镯子。
华珠明白,这是太子妃的恩赏。
华珠双手接过,戴在了手腕上:“多谢太子妃。”好贵重的赏!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成色如此之好的血玉。它的内壁,残留着女子淡淡的体温与体香,想来是她常年佩戴之物。
温女官行至华珠旁侧,笑着道:“我送年小姐出宫。”
华珠朝屏风后的人儿行了礼:“臣女告退。”跟温女官一道离开了东宫。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温女官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份从小书房拿来的花名册:“太子妃,这些是和亲胡国的仕女名单,您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奴婢便呈给太子殿下了。”
玉雕一般美丽的素手挑开珠帘,将花名册拿在手里,片刻后,提笔,将一个名字划掉,声线幽冷地说道:“本宫试探得非常清楚,此女空有聪慧头脑,却不善交际,实非和亲的理想人选。无需给太子殿下过目了,直接交给太后娘娘。”
温女官结果册子,看见被划掉的名字赫然是年华珠时,惊得目瞪口呆。她虽不敢自称阅人无数,但眼光还是比较毒辣的。通过刚刚一番相处来看,年小姐聪慧、果断、有胆识、知进退,根本是和亲的上上人选才对。太子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