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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裹儿正在左顾右盼,路边一条颀长俊朗的身影忽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人身着戎装。黑色的戎装有种金属般的质感,仿佛那是乌铁所铸,让人的身躯也显得异常阳刚魁梧。看他骑在马上,细腰乍背,剑眉星目,一眼瞧去,一股勃勃英气便扑面而来。
李裹儿心中一喜,连忙叫道:“杨校尉!”
说着,她急忙拨开那白色如雾的帷幔,向着窗外又叫一声:“杨哥哥!”
杨帆正策马而行,忽闻车中有人招呼,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车窗里探出一张明艳无俦的俏脸蛋儿,一条细金链儿的水滴玉坠正在她明净的额前随风轻摇,酒晕残妆,份外妖娆,正是李裹儿。
杨帆心头一惊,两胯下意识地一紧,轻磕马腹,便想与那清油车快些错过去。李裹儿只道闹市街头他没听清楚,方才在席间还晓得扮小淑女,这时酒性渐渐上来,竟然一把扯开帷幔,跳到车辕上雀跃地大叫:“杨校尉!”
这小美人儿发梳小双髻,戴金链儿抹额,穿鹅黄色的窄袖衫,套桃红色的半臂,着一条七彩斑斓的小间裙,又披着彩带长帛,容颜俏丽如仙,这一站上车辕,登时吸引了街头百姓们的注意。
杨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勒住坐骑,在马上很矜持地向她拱拱手,点头道:“郡主!”
“来来来,你快上车,都好几年不见你了呢。”
杨帆吓了一跳,连忙道:“哪有那么久?”
李裹儿向他扮个鬼脸,俏皮地笑道:“君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乎?快上来!”
说着,她似有些头晕,便先回了座位,拍着旁边空出的位置向杨帆招手。
街上观望他们这一行人的越来越多,杨帆若与李裹儿不曾有过什么心中倒还坦然,此时心中有鬼,不免有些心虚,本来不想上车,可李裹儿招呼不已,他若再不上车,只怕要有更多的人注意他们了,只好硬着头皮扳鞍下马。
旁边自有任威替他接过马缰绳,杨帆举步登车进了车厢,刚刚坐定身子,李裹儿便伸出玉臂俐落地一拉,将那帷幔又遮了起来。杨帆欲阻不及,赶紧正襟危坐,刻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裹儿毫无觉察,抬臀掩起纱幔,欲待坐回时嫌两人之间离得远了,小屁股一挪,偏生挨近了他,笑嘻嘻地问道:“我听说,你现在做了大将军啦,你的兵招齐了么?”
车子不能在路上久停不动,此时又复缓缓前行,杨帆双手按在膝上,一副标准军姿,目不斜视地正容答道:“是!某现任归德中郎将,正在招募兵丁,如今合格兵丁已经过半,因‘千骑’严格,全部招齐怕还要一个月时间。”
李裹儿瞧他这般模样,英姿飒爽,阳刚俊俏,心中偏有一种喜欢的感觉。
在李显的子女当中,她是最常在祖母武则天身边走动的一个,已经知道杨帆如今所领这支人马的重要性。而且她更清楚父母双亲要想保住今时今日的地位,她要继续过现这样神仙般的日子,缺不了强力人物的支持。
有千骑在手的杨帆,恰恰就是一个值得她家招揽的极有份量的人物!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六章 拥吻绯闻
本能的喜欢,再加上利益的需要,李裹儿对他便更加亲热了,瞧他一副拘谨的模样,李裹儿“卟哧”一笑,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干嘛呀,人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瞧你这样子,当初欺负人家的时候,那般龙精虎猛的劲头儿哪去了?”
李裹儿说到这里,羞红之中一抹春意倏然漾过她的眉梢。杨帆心中一紧,赶紧四下看看,慎重告诫道:“郡主千万慎言,万一被人听进耳朵去,于你于我,都是大大地不妙。”
裹儿酒意上头,丝毫不惧,娇嗔道:“你不怕做,还怕说么?”
杨帆有苦难言,当初他只道这是一个美貌村姑,以他身份,占了一个村姑算什么大事儿,就算这姑娘还有父母高堂在,只消办完了大事之后,使人向她家里说明身份,他家里还不是一千一万个点头?
谁晓得她竟是……,而且还是一个未出阁的!
杨帆头疼不已,掌心都沁出汗来了。他如今可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了,他有家有业,而对方却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而这个年岁的女孩子做事又最是娇纵任性不计后果,他已经错过一回,如今可是万万不可再与她有所纠缠了。
杨帆加重语气,神情严肃地道:“郡主!这件事不是说笑的!这里不是山村乡野,既便是山村乡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传出些什么绯闻艳事,都是灭顶之灾。洛阳是天子脚下,你是皇室贵胄,尤其需要谨慎!”
裹儿听得脸色一紧,杨帆见吓住了她,心中一松,道:“我下车了,此番回城还有事情要做,郡主请慢走。”
裹儿眸波一闪,突然说道:“你是说薛怀义么?”
杨帆弯下腰去,正要伸手去拉帷幔,听到这句话动作顿时一僵。
裹儿眼中讥诮之意一闪,慢悠悠地又道:“还是说……张易之、张昌宗?”
裹儿当日可是被张氏兄弟的美色很是“惊讶”了一下的,因此对这对美人儿兄弟很是注意,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刻意结交些宫娥太监,在外面又与那些京都名媛来往密切,这些人恰恰都是喜欢搬弄唇舌的,所以一些流传在京的风流传闻她很快便一清二楚了。
裹儿又一口气儿说了许多人名,有的杨帆听说过,有的他从未听过,不过听说过的那些人都是某位命妇贵女的面首或情人,由此看来,他没听过的那些名字怕也都是这般身份。裹儿进京不久,居然对此已全部了然。
裹儿说到最后,语气忽然放缓了些,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露出一丝狐一般狡黠的光,慢悠悠地道:“还有我的姑姑太平公主……”
杨帆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她又怎么?”
李裹儿狡黠地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有关她的事,是不是真的呢?”
杨帆冷然一晒,故作镇静地道:“一些长舌妇搬弄是非,岂能当真?”
李裹儿婉媚地一笑,伸手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向他娇滴滴地眨眨眼睛,道:“是哦,那你和人家只是在车中坐坐,怕什么搬弄是非呢?”
杨帆顿时语塞,李裹儿见状,突然又有些小紧张地问道:“你跟她……究竟是不是真的?”
杨帆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他觉得李裹儿的神情语气貌似是……兴奋?没错,女人是喜欢打听八卦,可是听到一个和自己有过那般亲密关系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关系,居然会是兴奋?
杨帆根本无法理解李裹儿的心理,其实在李裹儿来说,此刻就像一个刚刚进城的乡下丫头,她有一种很严重的自卑心理,只是她掩饰的很好,愈是自卑,便用愈加的高傲来掩饰,所以无人察觉。
那日在龙门,看到一身盛装的太平公主时,李裹儿立即就被太平公主展现出来的那种高贵、优雅、成熟、大方的贵妇气质所震慑,产生了一种天子仙妃般难以企及的感觉。
当她从别的女人那里听说杨帆和太平公主的风流韵事时,她于震惊之外,并无一点伤心愤怒,而是惊讶和……荣幸!
“原来我竟然有幸和那个仙妃般高雅高贵的女人拥有同一个男人,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差劲儿!”
这就是李裹儿的心理,与有荣焉,甚至是雀跃。
自从得知张昌宗和张易之是她最为畏惧的那位祖母大人的禁脔,她就避之唯恐不及了,但是对杨帆不然。除了杨帆本身的健壮英俊,极讨女孩子喜欢的外表,以及他所拥有的值得李家争取的势力,还有这种很微妙的攀比心理在里面。
李裹儿是极羡慕太平的风采的,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高贵典雅、光彩照人的贵妇人,同时她又不觉得自己父亲的这个妹妹,有什么大本事值得她畏惧的,所以她不像对张昌宗兄弟一样避忌。她想的是取而代之,对杨帆她有一种夺过来就是自己的胜利、就是自己超过了姑姑的感觉。
杨帆完全不能理解李裹儿此时的心态,他皱了皱眉,道:“你也知道,我正奉谕募兵,今日进城,确有要事在手,不克久留,我真要走了。”
车轮辘辘,行于闹市,帷幔之内,于酒醉之中的裹儿却似身在芙蓉小帐之内一般,浑然忘了一道纱幔之外就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她一把扯住作势欲走的杨帆,一双妙目水汪汪地瞟着他,含羞答答地道:“人家……人家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