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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姑娘并没有露面,她的男人和她的娘家发生了冲突,无论如何她都不宜露面的。
郑宇愤怒地道:“你这还不算是背叛?”
“当然不算,我们只是想要更自主的权力,而不是成为世家手中一枚可有可无、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沈沐淡淡道:“我和杨帆与那位卢公子不同,我们背后没有一个庞大的世家撑腰,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你敢说当初显隐二宗恶斗时,背后没有各大世家的有意纵容?”
沈沐冷笑道:“他们想削弱两宗,怕我们尾大不掉。长安一战,卢公子败了,可我赢了么?我被发配到新罗去了,如果不是陇西李老太公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我在新罗又为各大世家开辟了一条新的商路,我已经被抛弃了。”
沈沐的目光锐利起来:“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再不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厅中一片寂静,过了半晌,沈沐才冷诮地道:“而杨帆比我还不如,我虽不是卢公子那样的世家贵介天之骄子,但我好歹也是世家一手扶植出来的,至少被当成了自己人,虽然是无足轻重的自己人。可杨帆呢,他被你们认同过么,他只是一个特殊情况下的替代品,随时可以被抛弃。所以,我跟他一拍即合!”
沈沐仰身靠在椅上,道:“不过,这与背叛无关!各大世家需要继嗣堂,继嗣堂更需要各大世家!我们只是想把俯首听命的关系,换成……合作!”
郑宇紧攥双拳,冷笑道:“可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们了,就算你们控制了继嗣堂,我们也不需要你们!世家可以扶植你们,也可以随时抛弃你们!”
沈沐微笑道:“本来也许不需要,但是自从你把那份名单交给我,他们就需要了!他们失去了那些人,如果再失去我们,那么他们最快也得需要三十年才能恢复元气。三十年对一个千年世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郑宇的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懊悔。
沈沐悠然道:“该低头时,就算皇帝也会低头的,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图一时之快是匹夫之勇,而不是世家风范!”
……
杨帆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燕几,几案上堆满了东西,不是金珠玉宝,而是札本帐册,可是这些札本账册的每一张纸片、每一行文字都价值千金。房契、地契、过书、市籍,这些都有,但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册册名录,名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意味着一笔财富或者一条人脉又或者是一批可用的人手。
杨帆轻轻**着案上的这些东西,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显宗很强大,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它究竟有多么强大!这还只是一个显宗啊,千年世家的底蕴当真无比雄厚。”
古竹婷好奇地问道:“阿郎,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杨帆道:“这些东西,有的能用金钱衡量,有的却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如果需要打个比方……,这么说吧,如果你拥有这案上的东西,你可以转瞬之间就在西域自立一国,最多三年,就能成为称霸西域的一位女王!”
古竹婷转眸一笑,嫣然道:“为什么不是阿郎去当国王?”
杨帆叹道:“做这个宗主,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国之君,我可做不来。”
古竹婷单膝蹲跪在杨帆面前,含情脉脉地仰视着他道:“阿郎就是人家心目中的王,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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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 后手
一支特殊的队伍进入了长安城,一式的高头大马,一式的鲜亮铠甲,刀盾齐备、手执锋利长枪的骑士,老远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这是禁军,但是徐动如林的他们此刻却并没有整齐划一的感觉,因为在他们中间,押送着许多货车,还有用长索锁在一起的多达几百人的囚犯。
长安百姓对这一幕已经麻木了,这几天他们已经见多了抓人的场面,虽说今天这样盛大的场面比较罕见,对他们来说依旧失去了新鲜感。
这支队伍从西面进城,并没有在城中**多久,他们很快就折向北面,出开远门,进入了千骑营的驻地。这是赴洮州榷场抓捕一干人犯的军队,当他们返回长安的时候,长安从官方到民间、从明里到暗里的大清洗已经接近尾声。
他们的赶回,为这次声势浩大的清洗行动,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次行动的获益者很多,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三个人,一个叫武则天,一个叫沈沐,还有一个……是杨帆。
武则天并不知道沈沐和杨帆的计划,但是杨帆和沈沐挟九天风雷,搂草打兔子,公私两不误,成功地斩断了缚在他们身上的条条锁链,他们由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变成了下棋的那个人。
而由棋手沦落为棋子的人呢?
陇西,兰州。
兰州城南,那座恢宏庄严如同王侯府邸的巨大建筑里面,李太公怒气勃发。
“灞上!一切缘由,尽是起自于灞上!”
李太公重重地一顿拐杖,转首问道:“灞上可有我们的人?那里骚动渐起的时候,我们可曾有所察觉?”
他的长孙李冥鲲苦笑着回答道:“没有!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灞上那帮泥腿子。实际上,我们控制的人与灞上那些人隔着好几层呢,结果他们愣是以星火燎原之势,由灞上那群漕丁漕夫牵连到漕口,通过漕口牵连到中低阶层的长安士绅官吏,再通过这些中低阶层的士绅官吏牵连到更高一层的官员……,太公,他们下了一手好棋啊!”
“笃!”
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李老太公中气十足地道:“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呢!老夫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以为扫荡了关中官场,老夫就只能依赖他们了?两个鼠目寸光的小辈,老夫会让他们晓得厉害!”
李老太公越说越气:“尤其是沈沐那条白眼狼,老夫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个混帐东西,若非老夫一手栽培,若非老夫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会有今天?他可倒好,花言巧语地诳到了七七,现在又来对付老夫!若不是他成了老夫的孙女婿,老夫岂会对他一直这么放心,怎会任他做出这么大的动作都始终不曾怀疑他的忠心!!”
李冥鲲咳嗽一声道:“孙儿一直觉得,沈沐脑有反骨……”
“屁话!”
李老太公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混帐东西,想去当算命先生么?你早看出来了你不说?你妹妹跟了他时你还大表赞同。”
李冥鲲讪讪地道:“那不是小妹对他死心踏地么,小妹那脾气,太公你也知道。”
李太公又愤怒起来:“七七这个死丫头,亏得老夫这么疼她!她的男人行这些阴谋诡计之事,她不会一点不知,居然瞒着老夫,居然帮着她的男人对付老夫!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李冥鲲苦笑道:“太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沈沐派小飞箭张义还有赵逾送来了他的亲笔信,向您老人家请罪,并且说明他的苦衷,重申他并无背叛世家之意,只是想掌握更大的主动权,由俯首听命变成彼此合作。有请太公向各大世家斡旋,太公的意思是?”
李老太公吹胡子瞪眼地道:“叫他们滚!老夫不见!还想利用老夫么?想都别想!他以为老夫最宠的孙女儿给了他,他就能随意摆布老夫了?他的根基在关陇,关陇可是老夫的地盘,老夫马上就还以颜色,叫他晓得老夫的厉害,叫他向老夫负荆请罪,叫他……”
李老太公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容貌清瞿、三绺长髯的青袍儒士,李冥鲲一见连忙毕恭毕敬地欠身施礼:“父亲!”
青袍儒士理都没理他,匆匆走到李老太公身边,面色凝重地道:“父亲,这是陇右诸军大使、凉州都督郭震上任以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
郭震,姓郭名震字元振。这郭元振说起来也是一位奇人,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通泉县尉,可谓才学出众,前途似锦。但是这位少年进士却是性情豪爽,好使气任侠,喜打抱不平……
当然,这是他走上正途并且做了大官之后的官方美化之语,其实就是喜欢打架斗殴。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江湖豪强,他在通泉县尉任上时,就铸造私钱、掠卖人口,干下许多违犯纲纪国法的事情。
可他后来却幡然醒悟,走上了正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