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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说道:“傅大人的儿子叫傅干,目前在翼城。我听说傅大人曾经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他的主薄杨会。杨会要随同傅大人出战,就把傅干托付给你了,是吗?”
李玮恍然大悟,原来李中郎找自己是为了傅干的事。他赶忙说道:“大人所说不差。杨大人和我都喜欢下棋饮酒,我们彼此投缘,结为知己。他出战前,把傅大人的孩子托付给我,希望我把这个孩子送到安定临泾的王府,拜名士王剪王先生为师。王先生和我老师是同门,又是多年的老朋友。我到西凉后,曾经数次登门拜访,和王先生比较熟悉。如今傅大人和杨大人都为国捐躯,他们生前所托之事,我当然会尽力办好。请大人放心。”
李弘挥挥手,说道:“李大人不要误会,我不是催促你,也不是担心你办不成这事,而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傅大人一声廉洁,死后身无分文,你送傅干去从名师,这几年的学资怎么解决?”
李玮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说道:“谢谢大人了。我正在愁这个事,我毕竟是王先生的后辈,能够求得他老人家收下傅干,先生已经是给了天大面子,如果再要求先生免了学资,实在有点难以启齿。大人愿意帮忙解决?”
李弘假作严肃地说道:“难道李大人有钱?几年下来,加上傅干的日常开销,至少要几十万钱,李大人难道也有……”
李玮吓了一跳,笑道:“大人说笑话了。我要是贪赃枉法,何苦还在这西疆受苦,我早到洛阳去了。”随即他站起来躬身施礼道,“下官代傅干谢谢大人了。”
李弘摇头苦笑道:“李大人送傅干到安定之前,到我这里来一趟,要多少学资,你就拿多少。你最好这几天就来。”
李玮大喜再谢,笑道:“大人急着要离开吗?难道大人要继续攻打叛军?”
李弘脸色一黯,叹道:“我这个护羌中郎将做不了几天了。”
李玮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大战之前,我已经下令把关押在槐里大营的贪官及其家人全部斩首了。”李弘说道,“此事估计已经轰动洛阳。”李弘看看大惊失色的李玮,笑道,“你该知道我的下场是什么,所以你趁着我还在总督西凉军政的时候,早点把钱拿走吧。多拿一点,反正都在军资里开支。”
李玮冲着李弘拱拱手,叹道:“大人当真是我大汉朝第一酷吏。”
李弘无所谓地说道:“不就是几千人嘛,有什么大不了。你看看昨天,我杀了多少人?几万人我都杀了,还在乎这么几千人。酷吏就酷吏,好歹也是大汉朝第一嘛。”
李玮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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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接着说道:“李大人,你说的那位王先生,他在西疆很有名气吗?我到西疆也有五六个月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李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好象望着白痴一样。李弘给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转头看向赵云。赵云小声解释道:“西凉的名士,这位王先生应该排在第一位。”
李弘轻轻埋怨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赵云哑然。他心说这又不是什么军机大事,告诉你干什么?没事找事啊。
“大人听说过马融吗?”李玮很不高兴地看了李弘一眼,问道。
李弘点点头。马融是本朝名将马援的从孙,博通今古文经籍,世称“通儒”,天下人皆知。
“和马融齐名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西凉安定的王符,一个是南阳张衡。”李玮说道,“这位王先生就是王符的儿子。”
李弘惊奇地说道:“哦,他父亲和马融齐名,那这位王先生的父亲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对。老先生生性耿直,为人狂放不羁。他看不惯官场恶习,一生不曾出仕。老先生博学广闻,博通经典,隐居乡里着书立说,论说治国安民之道。”李玮一脸崇拜地说道,“老先生是西北边陲的大儒,他和马融、张衡、崔瑗等大儒名士都是至交好友,也是皇甫将军的已故叔父皇甫规将军的挚友。当年皇甫规将军解官回乡,太守来了都不见,而王符一到,将军竟然惊遽而起,衣不及带,倒履出迎,援手而入,同坐欢语。”
“老先生不愿意让自己的精神受到世俗的束缚,也不愿意让自己纯正的理想去碰撞污浊的现实,所以他甘心做一个隐士,自号‘潜夫’。老先生穷一生之精力,写了一部巨大而系统的着作,叫做《潜夫论》。他在书中对大汉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风俗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都作了批判和提出了治理改良的办法。王老先生对西凉的事情更是有自己独道的看法和见解。”李玮说道,“他提出了许多稳定和发展西凉的建议。”
李弘顿时来了兴趣,他急忙问道:“李大人知道王老先生都有哪些治理西凉的办法吗?”
李玮点点头,说道:“我的老师朱俊朱大人曾经远游西凉,从师王符王老先生学习治国之策,说起来,我还是王老先生的徒孙,当然知道了。大人愿意听吗?”
“愿意听,愿意听。”李弘笑道,“西凉的事情非常复杂,我非常想知道王老先生的高论。”
李玮想了一下,说道:“西凉是大汉国的西部边陲,治理西凉当然离不开治理大汉国,所以我还是先说说老先生关于治国的策略,大人认为如何?”
“这样最好了。”李弘笑道,“就是劳累李大人了。”
李玮稍稍思索了一下,慢慢说道:“本朝中期以后,外戚当政,宦官专权,朝政腐败黑暗。特别是安帝以后,又连年对羌族、鲜卑族等少数民族用兵,加上水灾旱害频繁发生,导致国库空虚,民穷财匮,饿殍遍野。老先生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要重振大汉雄威,必须要尊贤事能,革新吏治,农工商并重和反对奢侈淫乐,在人口问题上要重视移民戍边。”
李弘急忙说道:“李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李玮笑笑,解释道“老先生一贯坚持以气为本的宇宙生成论,他认为一切自然现象‘莫不气之所为也’。在天人关系上,老先生认为‘凡人吉凶,以行为主,以命为决’,强调人为的重要。在对事物的认知上,老先生反对圣人先知说,他认为即使是至圣、至材也不是生而知之,生来就什么都会干的。”
李弘大声说道:“对,对,老先生说得好。孔圣人难道生下来就是无所不知吗?但是现在许多人说到孔圣人,好象孔圣人生下来就是圣人似的,谁都不能说什么忤逆之言。老先生说得好啊。你接着说,接着说。”
李玮好象很反感他插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老先生强调‘国以民为基’,主张德政教化,但也提出来重视要法治。他主张君者应‘顺天心’即顺民心。基于这个前提,老先生在经济方面提出了富民说,把富民作为首义。”
李弘愈发感兴趣了。
“真的?老先生真的这么说的?”李弘一拍案几,大声说道,“王老先生说得真是太好了。富民,民不富,国家怎么会富嘛。”
赵云也在凝神细听,他看到李弘激动地拍案而叫,赶忙皱着眉头提醒道:“李大人好象不高兴了。”
“你说,你说。”李弘连连举手道歉,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先生说要怎样才能富民?”
“老先生主张农工商并重。我大汉自古至今,无不重农抑商,历来存在农本商末之说,而老先生认为农、工、商各有其本末,并非是凡农皆本,凡工商皆末。农、工、商各守其本而民皆富,各离其本则民皆贫。老先生所说的‘本’,是指农、工、商的本业、本务,即农桑、致用、通货;所谓末则是农、工、商的末业、末作,即游业、巧饰、鬻奇。老先生提出来的农、工、商皆有本末说,虽然对百姓致富有很大的作用,但因为悖离了大汉律,所以遭到了很多士子名儒的抨击。
李玮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老先生极力主张德政教化,他非常重视对百姓进行教化。他认为对百姓进行教化,不仅是立国的基础,也是提高大汉人的道德情操,使社会风气淳朴,安定社会秩序的根本。他认为王者统世,必须要观民设教,这样才能变风易俗,以致天下太平。老先生认为教化也有本末之分,他说只有对人们进行正直的教育,诱导向善,他们才不会违法乱纪。反之,对人们施以奸邪的教育,‘学淫则诈伪’,就会败坏社会的正直风尚,不利于大汉国的安定和富强。”
“马融和张衡等大儒认为老先生主张加强对百姓进行教化,是继承了前人的观点,但老先生的教化也有本末之分的说法,则是前无古人的,是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