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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莹儿才上前跪下,面对本门尊长遗容,端端正正地叩了几个响头。
苗金凤口中喃喃有词,说的竟是代替花妖收徒言语。
葛衣人道:“据武林至圣先师达摩上人遗笈所载,玄玄子也非不可制伏之物,它最怕纯阴大法,纯阴大法要在一个冷字,故用冷功便可克制以热为能的玄玄子。先是,花前辈也曾驯玄,用的便是纯阴大法,惜他老人家已身归道山,门下习艺三人,功力太浅,恐难克制那些畜牲了!”
莹儿趋前一步道:“师尊在上,徒儿情愿至雪岭天火之区试试,倘天意不绝南宫化,徒儿或可马到功成!”
葛衣人摇摇头,说道:“以你目前能耐,怎能到天火之区,去了一定没命回来!”
喃喃之语一过,斗然抬头,目放精光,喝道:“莹儿听着,你虽为本门记名弟子,但本身乃花门传人,以后不许你再呼老夫为师尊,老夫也不叫你做徒儿,知道吗?”
莹儿心中一酸,却知其师用心良苦,不敢违拗,垂首应了声“是”再不响了。
葛衣人欷嘘叹息了一阵,叹道:“唯今之计,只好先把南宫化那小子的神智恢复,再作道理了!”
语讫,伸手到包袱里,抓起一块晶结“万金散”相了相,那块万金散,大约有两重左右,正合疗治份量,随手一把抓得粉碎,和他女儿姬儿要了—瓢清水,信手便将扛碎了的万金散投入。
说也奇怪,那些鸟粪一经投入,一瓢清水,登时沸腾起来,烟腾雾涌,看得各人目定口呆,讶然不已。
冒烟过后,那瓢清水,顿时变了颜色,变成如墨般的黑水。
葛衣人连声啧啧称怪,鸟粪一经分解于水中,怎会便成墨黑?
且休管它,葛衣人擎起这瓢如墨黑水,一径儿跑到玉箫郎君身边喂他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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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浪子回头身复原
史三娘笑了笑,颔首道:“公子所言甚是!”
她别转头来,对正玉箫郎君道:“我儿,为娘替你治好痼疾,尔后你要听娘的话,洗心革面,重新做个好人才是!”
玉箫郎君有口难言,抖动手指,写道:“孩儿已经悔改,决不再去务恶,请娘放心!”
史三娘见了,自感一阵戚然,喃喃道:“我儿能痛改前非就好!”
旋过头去,史三娘双眸棱光四溢,环视座上—匝,目光停在南雍兄弟身上,忽然叫道:“雍儿、浩儿,扶你兄长到下边去!”
语毕,身子已自弹到半空,腰际短链挟风摇曳,哗喇喇地先跃了出去。
接着,南雍南浩二人,遵了娘的吩咐,把玉箫郎君扶到广亭外那片花圃之中。
玉箫郎君下半身已经瘫痪,上半身活动也不灵敏,他倚在两人之旁,缓缓挪了出去。
史三娘指指一处缘草如茵之所,示意道:“把兄长放下!”
谁知才放下,玉箫郎君因没靠背,竟然往后仰倒,南雍手快,赶紧伸手一抵,才不致倒下。
史三娘秀眉一斗,叹道:“端的伤得不轻!”
随又叫道:“雍儿,浩儿,折下几株竹来,绑成架子,让兄长好好倚住!”
南雍因要扶掖玉箫郎君,不克离开,南浩应了一声,正待去折竹枝。
斗然间,眼前一亮在绿竹之下站着的南芝南琴,已然折下数根竹茎,投掷过来。
南浩反手一抄,便已抄在手内,立即动手,绑成架子,插在土中,给玉萧郎君倚着坐下。
玉箫郎君已经倒不下去,南雍恐有意外,犹一旁侍候。
玉箫郎君举目望了他一下,伸出颤巍巍的手,摆了一摆,要他走开。
南雍低声道:“哥哥,你坐稳了?”
玉箫郎君惨笑一下,点点头,又摆摆手,南雍兀是不放心,展眼朝前望去,但见史三娘身子已弹到与她儿子相距五尺之处坐下,龀牙一笑,对南雍道:“雍儿不必费心,你在兄长身畔,为娘行功不便,还是走开为妙!”
语调温馨之极,看来这怪妇人心中芥蒂已除,果真把桑龙姑遗孤,视如自己亲生骨肉了。
南雍怔怔走开,才腾出二十来步,陡听史三娘猛喝一声:“我儿快闭上眼睛,为娘替你疗伤了!”
玉箫郎君依言,赶紧把双眸一闭,才闭上忽觉前面一股热流掠到,直向丹田猛钻,那股气流奇热非常,但丹田一接之下,却感极其舒畅。
那股热流,却非固定不动,在丹田停留片刻,渐往上移,顷刻已到开元,璇玑两穴,以后又朝左右分窜,竟然遍经身体三十六道大穴。
一经热流接触,玉箫郎君体内骨骼便会不自禁地发出连珠价响,响过以后,那一部份似乎已复知觉,不复麻木不仁。
玉箫郎君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想道:“娘运功透穴,其法如炙,医家不是有温炙之法,莫非她以气功来温炙自己脉穴?”
不错,史三娘以气功行温炙事,正合秘笈所载法则,她这番治疗自己儿子,与阴阳妪在长白顶上医治赤炼人魔,虽同是运用混元一气功,却又略有不同,当年赤炼人魔为寒风所侵,阴阳妪治疗之法,惟用热贯丹田,迫出体内寒气,故赤炼人魔挥汗如雨,汗过体复。兹史三娘为儿子疗伤,不在驱迫寒气,而在利用热力,引血行气,续筋补骨,是以骨骼暴响,闻诸于外,暴响一过,筋骨自然续补完事了。
又过了半晌,玉箫郎君忽感倦极,昏昏沉沉,已然坐着睡去。玉箫郎君一呼呼酣睡过去,史三娘也已大功告成,只缘适才医疗儿子,耗去真元不少,此刻一成功,身子顿感不适,乃就地合目,调运内元起来。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噪,阒无声息,只有史三娘运气时呼吸之声,以及玉箫郎君嘘嘘鼻鼾。
不久,但听声声晨鸡唱晓,东方已然发白,多事之夜已经过去,翌日来临,曙光渐露,各人不由暗暗嘘了口气。
鸡声甫歇,史三娘微睁双目,只见朝阳已冉冉升起,她放眼望去,玉箫郎君鼾睡依旧。史三娘屈指一算,疗治时辰已过,陡然腰肢一挺,短链哗啦啦便已亮开,疾向玉箫郎君灵台穴上点去。
玉箫郎君穴道被点,已然悠悠醒转,他一睁目,陡觉一片强光压眼,已听得史三娘猛然叱叫道:“我儿,快使一路拳舒经活骼!”
他能使掌抡拳?众人闻言一愕,齐齐向玉箫郎君注视过去。
但见玉箫郎君略一迟疑,霍地已然站起,双袖一扬,居然打出流云飞袖招式。
他分明已经康复,是以才能使出流云飞袖招式,不过已大不如昔,但见轻飘飘地全无劲道,只存形式,虚有其表,一套袖招不过三十六式,使完已然气喘如牛,汗流如注了。
史三娘秀眉一挑,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儿的功夫还得从头练起!”
不错,玉箫郎君迫经哑门穴被点伤残以后,功力已毁,虽经史三娘以气功医愈,但本身内功已失,故非从头练起不可了。
大家料玉箫郎君练过这一趟流云飞袖后,势必大感沮丧,怎知他毫无伤心迹象,脸色一端说道:“孩儿不肖,为祸人间,诸位武林前辈上体好生之德,不以妖孽斩除,于愿已足,今能康复,夫复何求?”
神采飞扬,俊朗潇洒,他本是漂亮人物,此刻一高兴,益发神韵清逸了。
玉箫郎君语已,突朝地上一跪,先参拜天地,谢不绝命之恩;再拜史三娘,谢其相救之恩,复环拜场中诸人,以表悔过之心。
葛衣人笑得双眼迷成一线,叠声道:“孩子,别多礼了,我们只望你改过做个好人便好!”
群雄一阵喝彩过后,葛衣人伸伸懒腰道:“我们也该回中原去了!”
玉箫郎君泫然道:“爹爹二娘以及玲妹的遗体,如何安排?爹爹仙逝以后,谁人继承岛主之职?”
葛衣人点头道:“南宫化说得是,咱们过节虽了,但这儿的事未了!”
史三娘忽对葛衣人道:“我有一个主意,唐古公子你瞧可好?”
葛衣人说道:“你且说说!”
史三娘道:“塞外怪杰既苦心经营这个宝岛,谅来必想以此为基业,况且这个所在也着实不错,南门一脉,便以此为开宗立柜之地,不必别择他地。公子你的意思以为如何?”
此乃南星元家事,葛衣人安敢置琢,不由唯唯称是。
史三娘张目一呼:“雍儿前来!”
南雍略一怔神,依言而前,史三娘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道:“孩子,今后你便是南家一派掌门,留驻岛上修为,将来发扬光大,端赖我儿努力!”
怪妇人竟推他继承南门一脉,南雍着实吃了一惊,拜辞道:“孩儿上有兄长娘亲,安敢偕越,尚望娘亲选任大哥继承,于礼方合!”
葛衣人一旁搭腔道:“雍儿所见极是,家有尊卑长幼,南宫化既是长子,理宜继承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