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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东倏西,忽南忽北,一齐指向史三娘身上,端的千变万化,诡异绝俦,真看得场中各高手,眼花撩乱,叹为观止。
其中最注意的是赤城派中师徒三人,因为这五蛇阵,桑龙姑本来就是练来对付他们,此刻使出应付史三娘,不啻机先微泄,剑魔夫妇也曾熟习阵法,看来分外留神,默默把蛇阵变化,强记心头,以备日后应用。
可也怪道,不管五个少年男女的招式怎样精妙凌厉,怎样诡异无比,却是点不到史三娘身上,她就如一团轻风,滴溜溜地在鞭影之下,闪动挪腾,却是不肯还手。
南星元和葛衣人看得出神,南星元叹道:“从前桑龙姑那贱人练五蛇阵时,因厌其邪恶,从不留神,在未练成前,我已与她分手,想不到睽违十载左右,这阵法竟这等历害,咦,怎地尽是五个小儿进击,史三娘却不还手,莫非她已改过,不忍残及稚子性命?”
葛衣人旁看着答道:“这个阵法尚有破绽,是以史三娘闪避毫不费力,虽然,再强些她也不惧,可知混元一气功当真妙用,攻敌阵法固凭意之所之,即防守也如是,她就凭此一心法,借对方意动来闪躲,对方蛇鞭点到时,她便会本能地溜到没有兵刃的地方,可谓妙绝精绝!”
南星元问道:“唐古公子看出这阵有何破绽,破绽在那儿?”
葛衣人摇摇头道:“这也不算破绽,你瞧居中土位和金位最弱,这两人正是令郎令媛们中武功最强的两人,唉,我明白了,必是雍儿芝儿手下留情,不忍加以进迫!”
此际,南星元也瞧出来了,不由唏嘘叹息道:“这两个孩子,和他娘差得远了,当真仁心天成。不过,我总不明白,以史三娘的武功技业,何以只一味腾挪闪避?”
这一问,葛衣人也是茫然,斗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双方情形如旧,丝毫没有变化,站在二丈开外监督的桑龙姑,不由绉眉地想道:“史三娘这贱人不知死活,竟在卖弄武功,似此游斗,如何了局,也罢,如不出狠招,等那贱人把混元一气功使出时,那就完了,乘她卖弄之时,正好乘虚了结她的生命!”
心念打定,再次嗫唇一啸,此一啸也是暗号,桑龙姑调教五个儿女操演阵式,每次自己都在旁边监督,而五个儿女所演一招一式,都由桑龙姑暗号指挥,久而久之,成为习惯,若桑龙姑不在时,便由长子南雍取代,无论如何,行动必定一致。
啸声才歇,陡听五个少年蛇鞭之首,登时异响杂作,迎风而起。
原来玄冰美人见久战不下,突施号令,要五个儿女用魔音来克敌了。
一时间,魔音纷然而生,阵阵迸发,那声音,竟分成五个音组,或作天籁之户;或成魔嘶吼,亦有仙乐鸣奏,复作天崩地裂之响,不一而足,直听得座中功力较浅的后辈如醉如痴,浑然不知自己存在。
但看在鞭影下的史三娘,游走如旧,穿梭般往来,并不受魔音丝毫影响,仍然只是腾挪闪避,绝无一招反击!
桑龙姑大吃一惊,咬了一下牙,便待纵身跃到,加入拼斗。却听怪妇人史三娘桀桀大笑起来,叫道:“这玩意倒不错,可惜撞上老娘,何异儿戏,桑龙姑,可别教几个孽种出丑了!”
要知史三娘终生大恨,乃因着了魔音而起,幽囚一线天,日日行功,修为日久,灵台已然一尘不染,静能克动,身外物事已难摇动她的心志,魔音虽厉害,却难使她因魔着相,是以她浑然无觉,听而不闻。
此时,桑龙姑已经赶到,母蛇鞭疾然出手,径向史三娘点到,史三娘哈哈大笑,身形一弹,便已闪过,却是依然不予还击。
史三娘一闪而过,忽地目放精光,朝着广亭座中扫去,那棱光恰恰扫到剑魔夫妇师徒三人座上,辛源鸣的目光与她一接触,不期然打了一个寒噤。
但听那怪妇人阴阳怪气地呼道:“赤城山的小子听着,桑龙姑那臭婆娘的五魔阵你们可瞧得清楚啦,日后碰上使五魔阵的人,可就晓得破阵之法!”
南星元与葛衣人一听(炫)恍(书)然(网),那怪妇人所以只守不攻,久久不施辣手,正是为诱桑龙姑五个儿女把五蛇变化,招数以及魔音使出,好教赤城门人见识。
这怪妇虽然因幽囚过久,性情大变,但恩怨却是分明,她如此做法,不外为了报恩,前此在天姥时,她不是曾受赤城老人救命之恩么?她的儿子史炎,不是有赤城老人相救才能活命了么?
葛衣人失笑道:“对不对,南老兄,我劝你别插手,你却不信,你听,史三娘虽狂,恩怨却是分明,如你一插手,这场梁子可就难以解决了么?”
不错,南星元一插手,那便和十九年前在天姥山上的情景一模一样了。
且说剑魔辛源鸣夫妇,在打斗开始时,他俩早经留意,已然把桑龙姑五个儿女所演阵势变化招数一一牢记在心,也用不着史三娘提醒,此际听了言语,心中一感动,不由齐齐直身站了起来。
两人同时朗声应道:“多谢史前辈指点,赤城门人感德无尽了。”
大德既答,史三娘那耐烦再和桑龙姑母子六人呆缠下去,哗喇喇腰际断链一亮开,挟着万钧雷厉威力,便已还招回击了。
南星元忙不迭地扯了葛衣人的袖角一下,低低叫道:“唐古公子,快些教令媛下场,替回桑龙姑等六人!”
葛衣人一笑,摇摇头道:“老兄台休急,史三娘的混元一气功未发,还胜不了桑龙姑母女六人,做兄弟的早已心中有数,毋庸老兄介怀了!”
这其间,场中打斗正烈,史三娘一还手,形势顿时改观,桑龙姑五个儿女毕竟功力尚浅,那敌得史三娘那势如疯虎凌厉的攻势,主客之位已易,幸而五蛇阵首尾相连,变化多端,即使落了下风也不致立时受对方所伤害,加以桑龙姑参入打斗,南芝南雍两高手拼力回护兄姊弟妹,竟然打成平手。
史三娘以残废之躯,且一六之比,仍然雄风八面,又过盏茶光景,双方仍然不分胜负。只见那怪妇人怪眼一翻,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要用三昧真烟才能把你这臭婆娘和几个孽子收拾?”
她要使混元一气功克敌,要是果然使出,桑龙姑一家六口,定然命丧当堂了。
南星元眼见佳儿佳女危在旦夕,那能不急,正待催促葛衣人相助,陡然间,眼底彩霞拂动,座上两个红衣女童已经双双出动,她俩一长身便掠下场中而去。
同时呖呖莺声地叫道:“桑龙姑和几位哥哥姊姊且歇一歇,待咱姊妹两人来领教史前辈的混元一气功!”
好大的口气,史三娘未及使开本门秘技,先拿眼朝落下来的人一瞥,不由呸了一声,心中蓦然大怒,今天好不晦气,连臭小儿也寻上门来。
但因眼前的人是孩子,她不便立刻发作,只叱道:“那来的野孩子到来找死么?你爹我也瞧不在眼内,何况你这两个小鬼头!还不快快给老娘滚开,休在此碍手碍脚!”
两丑女并没有走开,却站在当前嘻嘻笑着,那年纪大的一个朝史三娘遥遥一揖,恭敬地道:“咱姊妹非是胆敢和前辈高人抬杠,只因恐怕史前辈出手伤人,坏了和气,有话好说,何必动武呢?”
她顿了一顿,又道:“史前辈与桑姑姑纵有天大仇冤,咱也可从长计议,俗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因而我姊妹俩才斗胆下场,阻拦前辈行凶!”
史三娘一听,那不气煞?舍下桑龙姑母子六人,一长身便朝姬儿妞儿扑了过去。
同时腰际间断链,哗喇喇地一抖,陡地横扫过去,口中嚷道:“你两小鬼头也能阻拦老娘?”
她这一扫之力,何止千钧,两丑险象陡生,广亭上座高手,都不由惊呼起来,葛衣人却无动衷中,微微一笑。
史三娘链子扫到,定睛看时,已失两孩子踪影,心头不由一愕,但她武功非凡,岂泛泛可比,所使招数,又是不成章法,随着心意而发,最是厉害不过。
一愕之余,陡听左侧有孩子声音嘻嘻而笑,她心头火起,这一番却不等对方有备,身子斜强,第二次链子已到。
要知刚才不过史三娘轻敌,那招才会落空,这一遭意发链到,那容对方闪躲?
两女孩正待挪步闪过,蓦见链影如山,当堂罩到,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急切间,两人长袖一卷,呼呼打出,霎时三十六只袖影便向打来链影拂去。
要知两个孩子,不论姬儿妞儿,功力俱在玉箫郎君之上,与史三娘比较,差的还不太远,紫府神功妙用,已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听得蓬然一声巨响过后,两女孩子给震弹出丈许,两人四只袖子已然破烂不堪,变成条条碎絮。史三娘也给震退了几步,心中不由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