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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干什么?
高仙芝心里猛然一跳,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难道……难道他要铤而走险?
只有如此,李琬才能如此不加顾忌。
……
……
李亨在前,张瑄在后,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两人缓缓走进厅去,见高朋满座,竟无一人起身相迎,李亨的脸色马上就变得极其难看——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但李亨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他立即扭头望着张瑄,见张瑄神色淡然,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强自按捺下惶急的心绪,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行去。
李琬淡然笑着,端坐在那里也不起身,只是随意拱了拱手道,“李琬见过太子哥哥。”
李亨嘴角一抽,怒视着李琬,却是不敢发作。
张瑄冷冷一笑,主动向前一步,撇过荣王李琬、盛王李琦和咸宜公主这些皇帝的皇子皇女,却扬手指着安禄山、高仙芝、裴敦复、薛德旺等人冷声斥责道,“安禄山,高仙芝、裴敦复……尔等身为大唐臣子,面见太子殿下竟敢不起身相迎,如此悖逆礼制,想要谋反不成?”
“太子乃大唐储君,太子驾到,如同陛下亲临尔等不敬太子,其罪当诛”
张瑄的声音冷厉而悠长,在厅里久久回荡着。
这么一顶大帽子抛过来,薛德旺第一个撑不住,他固然成为李琬一党不把太子李亨放在眼里,但在面子上,如此公开僭越失礼,要是传扬出去、闹将开去,他可吃罪不起
薛德旺起身尴尬一笑,拱了拱手道,“薛德旺拜见太子殿下”
安禄山也虚伪地笑着,起身来向李亨草草一揖,“太子殿下,安禄山有礼了”
高仙芝也犹豫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跟李亨见礼,却听李琬猛然一拍桌案,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张瑄,沉声喝道,“张瑄,汝一个小小的太子辅臣,黄口小儿,竟敢在本王府上,在诸位皇子公主、郡王藩帅大人面前出言放肆,尔真是好大的胆子本王要先问你一个不敬之罪”
张瑄冷冷一笑,慢慢回头来目视着李琬,神色从容镇定。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向前迈了一步,淡淡道,“荣王殿下,张瑄的官职大小,与诸位面见太子、无礼僭越没有什么关系。太子威严所系……哪怕是东宫一仆从,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瑄胆子再大,也断然不如荣王殿下胆子大。”张瑄嘴角浮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声音越来越慷慨,“作为主人,有贵客来访,不起身相迎,是为失礼;作为臣弟,太子殿下驾到,目无大唐律法,是为悖逆荣王殿下胆子之大,可谓天下罕有。”
“更有甚者……”张瑄突然朗声一笑,“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鲛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荣王殿下,可解诗中意否?”
李琬紧握酒杯的手猛然哆嗦了一下,目光中凶光毕现,杀机腾腾。
张瑄方才所吟诗作乃是梅妃自怨自艾之作,外臣鲜有知晓。张瑄突然将话题绕到了梅妃身上,李琬自然是马上就与昨日梅妃的通信联系起来,心中起了巨大的波澜,而那种疯狂的决心却是更加坚定了。
梅妃在李琬心目中的地位深重,两人这些年的私会也生出浓厚的感情。况且,如今梅妃已经身怀有孕,一旦出了上阳东宫必将暴露,而迟早要牵连出李琬来。所以,无论是于情于理还是于己身的安危,他都不能放弃梅妃,也放弃不得。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对是否走出最后一步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但梅妃的事情直接就成为一颗导火索,让他真正下定了决心。
当然,他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再无路可退了。
张瑄毫不畏惧地与李琬目光相对,任凭摩擦出多大的火花来也不为所动。
他此番来,主要目的就是往李琬这盆旺火身上再添一桶油的——他倒是要看看,气急败坏、被逼到了一定程度的李琬,会不会最后疯狂起来,将大唐朝廷这谭浑水彻底搅浑
李琬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冰冷而阴沉,再次一拍桌案,“放肆张瑄,汝难道就不怕本王当场将你抓起来、治你一个出言不逊冒犯亲王之罪?在本王面前如此猖狂,尔算是头一个”
张瑄纵声狂笑起来,“自前番遇刺侥幸不死,张某早就将这生死置之度外了——某还真就不信了,这荣王府上,难道还能再跳出两名挥舞着陌刀的军汉来行刺本官?”
“来,本官就站在这里”
“死则死尔,又何惧之有?”
……
……
原本是李琬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可几番对白下来,倒成了张瑄占据上风、肆无忌惮了。
安禄山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这只是他第二次见张瑄,但对张瑄的印象却极其深刻,无非是因为当日张瑄在霖德殿上敲打其子安庆绪的一番话。事关安氏的绝对机密,但在这小厮口中却如数家珍——如此种种,当时安禄山判断张瑄为杨国忠的人,受了杨国忠的指使。
但现在看来,这张瑄绝对不是杨国忠的人……说不准——安禄山骤然脸色一变,“皇帝的安排?是了是了,如果没有皇帝撑腰,这小厮何以敢跟荣王顶上”
想到这里,安禄山觉得自己的“计划”该做一些微调了,而答应李琬的事情也少不得要见机行事。
一个身材雄壮的华服汉子腾地一声站起,怒视着张瑄几步就走了出来,“殿下,如此狂悖之徒,且休跟他废话,拿下一顿乱棍打出荣王府便是”
李琬默然,却是默许了这汉子的行动。
未必要当场“打杀”张瑄,但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而他荣王李琬,天潢贵胄,不是李林甫或者杨国忠这种奸佞小人可比。
“尔是何人?”张瑄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凛然不惧。
他今天既然敢闯荣王府,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安排好了绝对的退路。
“羽林卫大将军霍青是也。”霍青不屑一顾地望着张瑄,陡然间大吼一声,“来人,将此人拿下”
几个早已埋伏在厅外的彪悍的羽林卫士卒一哄而入。
但却听嘡啷一声,一柄锋利的宝剑瞬间出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圆弧,原本垂首站在李亨身后的萧十三郎身形一闪,就出现在霍青面前,而锋利而透射着寒光的剑尖则直抵他的咽喉。
“太子殿下在此,何人敢放肆”
萧十三郎的声音轻柔而冷厉,霍青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甚至没有看清这护卫是如何拔剑的,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任何风吹草动,这柄冰冷而杀气腾腾的剑就会刺入自己咽喉,一剑毙命。
李琬脸色涨红,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就在他恼羞成怒准备豁出去将张瑄“绳之于法”的时候,却听厅外脚步嘈杂,人声鼎沸,旋即是一声嘶哑悠扬的长调——
“陛下驾到,荣王接驾”
天唐 第110章鸿门宴(完)
第110章鸿门宴(完)
第110章鸿门宴(完)
“陛下驾到,荣王接驾”
霍青陡然色变,而萧十三郎则飘然收剑还身,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也就是扎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张瑄身后。
霍青恨恨地跺了跺脚,又有些畏惧地扫了萧十三郎一眼,狼狈地走回座位之后。他毫不怀疑,如果僵持下去,那柄冷森森的宝剑会一点也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咽喉。
李琬大吃一惊,不禁李琬,在场诸人突然听到皇帝来了的消息,都不禁吓了一跳。李琬摆明了要有所动作,这些人跟着李琬——自然就心里有鬼,此刻最怕见到的就是皇帝。
李亨也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只见皇帝龙行虎步脸色阴沉大步而入,身后只跟着一个高力士。
李亨率先躬身拜了下去,“儿臣李亨拜见父皇”
张瑄淡然一笑,也随在李亨身后拜倒在地,“臣张瑄拜见皇上”
李琬稍稍迟疑了一下,也旋即起身朗声呼道,“儿臣荣王李琬,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盛王李琦和咸宜公主等则微微有些惶然拜倒在地,山呼万岁。
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裴敦复也默然拜倒,一干人等呼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李隆基嘴角抽动了一下,清冷而凌厉的目光依次从李亨、李琬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安禄山的身上,淡然道,“都平身吧。朕今日听闻荣王大宴朝臣,就过来看看。”
李亨缓缓起身,退到了一侧,心里这才缓缓安定下来。皇帝一来,他自觉自身安全得到了保证,方才那浑身上下浮动着的种种不安惶急情绪渐渐消散了去。
李琬也起身笑道,“恭迎父皇上座。”
李隆基深深地凝望着李琬,眸光中投射出一丝极其隐晦的愤怒,沉默了片刻,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