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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居中,左首是回纥可汗骨力裴罗、王子葛勒和公主苏扈冬;右首则是盛王李琦、咸宜公主、楚王李豫、建宁王李倓等直系皇族。万春本也受邀,但不知为何,没有出现。
而下方左侧第一位置空着,明显是为张瑄留的。张瑄以下是河西大都督哥舒翰、安西大都督杨錡、北庭大都督程千里、剑南大都督安思顺、河南大都督颜真卿。
范阳的安禄山以抱病为由,没有进京述职。而渤海大都督由杨国忠兼任。由此,大唐天下八大藩镇基本上都已经云集京师。
而右侧则依次是杨国忠、陈希烈、张继勇、陈玄礼等人。
李亨笑吟吟地探头过去回纥可汗骨力裴罗说着话,而殿中诸人则各自交头接耳,静静等待着张瑄。
然而,等来等去,都始终不见张瑄的踪迹。
李亨心情舒畅,也极有耐性,他呵呵笑着,朗声道,“诸位,永宁王一路风尘回府更衣,稍有迟延,大家不必急躁,耐心等待便是”
见李亨如此礼遇和高看张瑄,骨力裴罗和自己的儿子葛勒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而在李亨的右首,皇族这边,各人的神色各异。
李豫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建宁王李倓则眸光中神光闪动,若有所思。盛王李琦则回头望着咸宜公主,压低声音道,“咸宜姐姐,明日我等去永宁王府拜会一下张瑄如何?”
咸宜匆匆瞥了李亨一眼,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琦弟,慎言”
众人等来等去,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张瑄还是没有踪迹。
不要说群臣呱噪,就连李亨都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唤过一个太监来,“你去永宁王府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永宁王还没有进宫来”
“是。”太监领命而去。
太监纵马出宫,一路疾驰赶往永宁王府。
在半路上,迎到了张瑄,便又折返而回。
……
……
“永宁王到”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瑄怀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鎏金匣子,没有更换王爵服色,而是换上了一袭军便袍,外面依旧罩着鲜亮的衣甲。
众人的瞩目下,张瑄缓步而入,脚步沉稳,只是他的脸色肃然,甚至可以说有些阴沉,让很多大臣摸不清头脑。
张瑄一路前行,从众人的宴席间穿过,在李亨案前躬身拜了下去,朗声道,“臣张瑄有事来迟,烦劳殿下久候,不胜惶恐之至”
李亨哈哈一笑,正要说几句寒暄客套话让张瑄归坐,却听张瑄又大声道,“臣有莫大之冤,还请殿下为臣做主”
张瑄此话一出,场上大多数朝臣都愣了一下。只有张继勇面色阴沉了下去,猜出了几分。而陈玄礼则是心里微微一叹,知道张瑄的反击终于登场了。
他早就料到张瑄不是吃素的,肯定要反击,只是没有想到张瑄竟然选择在今天的庆功宴上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一念及此,陈玄礼暗暗扫了张继勇一眼,心道:老子倒是要看你怎么应对、怎么收场。不管怎么说,你让京兆府衙门扣了张瑄的小夫人,这事儿做得忒明显、忒不知轻重了。
你打了张瑄的脸,张瑄岂能善罢甘休?
李亨一怔,讶然道,“子瞻,此言何意?”
张瑄缓缓直起身来,抱拳道,“殿下,臣妾室李腾空,在数日前被京兆府衙门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至今羁押在京兆府衙门之中。臣匆忙去京兆府询问缘由,因此耽搁了时间,还请殿下谅解。”
李亨吃了一惊,猛然抬头望向了张继勇,沉声道,“张继勇,可有此事?”
李亨眸子里闪烁起了无尽的怒火,此时此刻,他恨不能一脚踢翻了张继勇。张瑄的小妾是能随便抓的吗?就算是有些“问题”,看在张瑄的面上,也不能随便抓人呀。
张继勇被当面质问有些措不及防,稍稍沉稳了一下纷乱的情绪,起身抱拳道,“殿下,倒是有此事。”
天唐 第300章君子之节不可辱!
第300章君子之节不可辱!
第300章君子之节不可辱
李亨闻言,勃然大怒。
只是当着众臣以及回纥可汗王子公主的面,还有一干皇族中人,他又不能不奋力按捺下火气去。
张继勇等人是名正言顺也是广而告之的“太子党”,李亨的直系心腹。若是李亨当面打压,必然会让杨国忠一党趁势而起,将“太子党”死死压制下去,这不是李亨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李亨咬了咬牙,低低道,“所为何故,速速讲来”
张继勇抬头望着神色平静的张瑄,目光又从一些幸灾乐祸的朝臣身上扫过,大声道,“殿下,永宁王小妾李腾空仗势欺人,将张良娣幼弟张清踢成重伤,至今缠绵病榻不起。京兆府衙门维护京畿治安,按律抓人,并无不妥之处。”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永宁王一小妾乎?”
“若是让臣为此罔顾国法刑律,臣何以对得起朝廷和殿下的信任?”张继勇昂首慨然道。
李亨皱了皱眉,心道张瑄的小妾怎么跟张清扯到了一起去,这其中定有古怪……
其实这件事儿,在场朝臣多半知晓。有很多人,从张瑄抵京的那一刻起,便准备好了要看热闹。只是没有想到,张瑄的回击来得这么直接和迅捷罢了。
杨国忠微闭着双眼,嘴角似笑非笑。
回纥可汗骨力裴罗和葛勒、苏扈冬则非常震惊,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状况——好好的一场庆功宴,怎么似乎闹成了鸿门宴?
李亨的右首之下,建宁王李倓有些焦躁地冷冷盯着张继勇,两只手紧紧握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好一个秉公执法的张大人”沉闷压抑的殿中气氛中,张瑄轻轻鼓掌,淡然道,“若是张瑄小妾犯法,触犯大唐刑律,不需张尚书处置,张瑄便头一个将她捆绑送官。然而,如此莫须有之罪,着实是欺人太甚”
“请问张大人,凡事都有因果,不知张某小妾为何故踢伤张府三公子张清?”
张继勇冷笑着,“这等详细案情,还需要京兆府衙门进一步审理。永宁王且不必焦急,过几日,本官便会派人将卷宗送交永宁王阅示。殿下,若是臣冤屈错抓了人,任凭殿下处置”
张瑄突然上前一步,扬手指着张继勇一字一顿道,“张继勇,你还要当众狡辩,蒙蔽殿下”
“张瑄在进宫之前,京兆府便已经审明案情,此事早已水落石出,只待你这个京兆府尹签字,便可结案。”张瑄没有给张继勇回话的时间,立即又大声道,“张清是个什么东西,相信在座的诸位大人心中有数。”
张瑄眼角的余光发现张继勇嘴巴张开似要争辩,猛然回头怒视着张继勇,目光森严充满了无形的杀气。
张继勇心下突然一寒,下意识地回退了一步,闭住了口。
这个时候,包括李亨在内,都已经看出张瑄到了爆发的边缘。
“张清贪恋张某妻舅李岫小妾林氏的美色,便设下圈套,yin*李岫借了他的高利贷,立下契约以人抵债。区区三贯钱,不过是数日功夫,便利滚利涨成了三十贯……而张清则携带恶奴登门逼债,逼债不成,便要强抢民女。”
“张某小妾李腾空不忍兄长受欺,便上前阻拦。岂料张清竟见色起意,当面调戏空儿。空儿愤怒之下,这才踢伤张清……如此,便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不要听信永宁王的一面之词”张继勇涨红了争辩道。
张瑄嘴角轻轻一抽,手指着张继勇断喝一声,“张继勇,你还敢狡辩此案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有兵部侍郎公孙良的公子公孙小可、有当日平康坊怡红院的老鸨等人为证,有契约为物证,任你巧舌如簧,也翻不了案”
张继勇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而坐在场上的兵部侍郎公孙良也是脸色一变,如座针毡。
张继勇咬了咬牙,冷笑了起来,“永宁王真是好口才、好本事。此案案情复杂,本官查案数日都没有查清,永宁王回到京师不过两个时辰,便查了一个水落石出。本官实在是佩服。”
“不过,本官倒是想问一问永宁王,你这妻舅李岫可否是昔日李林甫之子李岫?”
张瑄慢慢回头来望着张继勇,目光冰冷而凝重,“然。”
“李林甫一家被皇上和朝廷流放岭南,永宁王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把李家余孽从岭南带回长安来安置,公然违抗朝廷诏令。这就难怪了……”
张继勇冷笑着,目光闪烁。
有些朝臣听了这个,望向张瑄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心道:难怪张继勇如此借题发挥,非要打张瑄的脸,原来是揪住了张瑄的小辫子。
殿中众臣窃窃私语起来。
张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