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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他的,找根藤子,把他绑起来!”一个声音沉声说。
“好像真的是解放军,一起从兵站过来的,我记得他的声音。把他放开!”有人说。
很快摁住他的几个人松了手,嘻嘻嘿嘿的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向前进爬起来,那几个人又道歉,并将收缴的武器都归还了他。
“刚才你们谁把我的钢盔搞掉了,帮忙找找看。”他说。
一个民兵给他在路边草丛里找到了,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民兵队长吴广,也是护路道班的班长。解放军同志,这破玩意就不要了吧,戴在头上挺沉的,又不起作用,挡挡炮弹炸起的泥土还可以,挡子弹,嘿嘿!我晓得是不起作用的。”
向前进嘿嘿着说:“民兵同志,你也不用太诚实,这样照直实话实说吧!”黑夜里,大家都轻声笑了起来。
那个民兵队长说:“刚才你让我们大家虚惊一场,都还只以为是特工跟来了呢。我就奇怪,特工没那么大脚步声音啊。好了,我们得继续出发了!要回阵地,就得在天亮前带你们赶到山脚下去,至于上山就全靠你们自己了。我们本来不管带路这事,刚才是巡路况的,正好到了兵站那里,便宜你们了。”说着嘿嘿的自己先笑了起来。
向前进说:“我要往B高地去,不知你们怎么样,方向对不对?大家顺路吗?”
那个民兵队长说:“B高地?我们几个都没去过,很远的,好像接近越南那边了,可以看到那边的村庄。嗯,先一起走吧,到了我们的道班驻地后,我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那里的,路不好找,没去过的人,会迷失方向的。记得班里的土狗好像扛过弹药去那里过,到了时我问问他。”
“土狗?”向前进问。
“是啊,怎么你认识他?”民兵队长问。
向前进嘿嘿着说:“不认识。同名的人多了。有没有个叫阮文雄的?”
一个民兵说:“没有。越南那边姓阮的比较多。我有好几个亲戚在那边,都姓阮。”
一个解放军说:“你们这里倒好,一不小心,就有个亲戚在国外。”
那个民兵说:“唉,这几年打仗,大家都没往来了。我们这边的村子跟他们那边的村子通婚的比较多,平时劳动也在一个山坡上,打柴看牛什么的都在一起。后来国家开战了,两边好像成了仇人,大约是从76年就开始不好了,77、78年的时候天天向我们这边开炮,我个哥哥就在种苞谷时被他们用炮弹炸死了。79年我们给他们动了个大手术,当时好多解放军,阵势可比现在大得多,几十万人吧。不晓得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我个姑妈和大姐都在那边,我们村里很多人的老婆也是他们那边嫁过来的。国家终有一天会和好的吧,打仗是两边都吃亏的事情。”
队长说:“说的也是。不过这可是越南人太不像话,挑起战争的,我们总不能老是沉默,任人宰割对吧,各位解放军同志?你们可能不知道,从1979年3月至今年3月,他们在这座山上和者阴山上向我们麻栗坡县境内开炮690多次,发射炮弹2.8万余发,打死打伤我们边民300多人,炸毁民房上百幢,对我们的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我以前在村子里干代课,有一次一发炮弹落下来,当场就将我的五个学生炸死了。后来我不干代课了,加入了民兵,专门跟他们的渗透特工打。你们要是再不出手打,那可就是太软弱了,让边民陷入绝望无助中了。不过还好,今年终于动手了,四月份的炮袭,我们耳朵都震聋了,厉害啊!但我终觉得你们还是动手得慢了,没能尽量保护好我们。不过呢,终于还是打了,打了就好。要是79年打到河内去就好了,灭了他们,就没有后患了。我们跟美国好,有他看着苏联,他也一定乐于看到我们从谅山南下,帮他们抱失败的仇的。”
一个解放军说:“呵呵,那是领导人们考虑的问题,我们都是一介草民而已,所谓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但我觉得79年撤退的时候我们应该在这里驻军,俯瞰越北,对他形成致命威慑,他可能就老实了。”
向前进不说话,跟着走在中间,只是听他们高谈阔论。
队长说:“说到老实,从79年过后他们是老实多了,从那时起到今年三月向我们发射的炮弹也不过那么多,都是躲在山上向下发射的。79年以前他们可猖獗了,常常扛着枪,窜到我们这边来,说这是他们的地方,要赶我们走。好了,说着话,可真是快,不知不觉,前面就是我们的道班驻地了。跟你们在一起,我们胆子就大很多,说话也响亮了。这边坡上是越军阵地,这条路和你们来时的有一段路都是容易遭到破坏的。”
道班房在山沟里,用原木搭建的,有人在暗处站岗。走过去时,远远的听到了一声喊:“口令!”
那个队长骂道:“乌鸦!你昏头了,没听到是我们几个的声音?什么口令?是不是睡着了,才醒过来啊?还好老子们不是特工,否则早无声无息干掉你了。”前面的乌鸦不作声了,好像打了个呵欠。这时路边草丛中有人站了起来,问:“队长,你们回来了?有什么情况没有?好像很多人似的。”
队长说:“嗯,今晚有十几个解放军从医院里出来,要重返前线。土狗呢?你把他叫来,有位解放军要去B高地,那地方只有他去过。”
于是这个埋伏在路边草丛中的暗哨就去找土狗。大家跟着队长进了原木房里去,里边点起来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照见好几个浑身脏兮兮的民兵都睡在地上。一个民兵用一块黑布罩着了灯,光线暗下去了。
土狗在坡上打埋伏,被叫下来了。进来道班房时,是个精精瘦瘦的汉子,手里提着长长的56半,上着刺刀,走起路来也像特工那样无声无息。看来他们虽然是民兵,但身在边疆,长久作战,经验出来了。
队长说:“土狗,有位解放军同志要去B高地,那地方只有你去过,你带着他去,我另外换个人去你刚才的地方好了。现在就走,天亮前赶回来,这样安全点。嗯,你一个人,我不大放心,这样吧,你叫上乌鸦跟你一起走,回来时有个照应。”乌鸦就是刚才打瞌睡醒来迷迷糊糊问口令的那个哨兵。听到叫他,拿起枪,从外面进来了。
土狗说:“B高地比较远,往西南方向去,上山下沟,基本没有路。还得要从越军把着的几个山头脚下过,比较危险。你要是白天来就好了,白天时候有23648团的一个排扛着弹药上去了,人多时,越军们懒得开枪,怕打不过。不过现在乘着晚上,虽然也危险,但还可以走。我加强点弹药,乌鸦你也多带点,马上就出发。”
三人正要走,队长说:“土狗你等等,拿我的这支冲锋枪去,小心点,快去快回!”
出了道班房,立刻就又陷入外面的黑暗中。山谷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土狗打头,说:“小心走,别踩着了蛇和地雷。跟着我的脚步,不要拉得太远。”
听说有地雷,向前进马上就恐惧起来了,紧跟着土狗,提心吊胆的走。草丛中的蛇他不怕,扎紧了裤脚,打了树皮绑腿的,如果咬中上身,伤得重也不过昏迷几天。怕只怕黑灯瞎火,在山沟谷里长草丛中这样摸着走,踩中地雷,那是太轻易的事情了。
山沟谷里没有风,向前进突然觉得空气很闷热,有点窒息的味道。
走着走着,前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音,是一条沟涧。该地区河流密布,雨多雾大,高温高湿,有山沟涧水,并不奇怪。他非常渴望在水里洗个澡!
沿着水沟边走了一阵后,三个人从涧水上跳过去了,土沟带头,大家开始爬一座山。山很陡,草密实得走不通。向前进紧紧的跟着向导,生怕走丢了。草丛里似乎格外闷热些,里间虫子被惊起,乱飞乱窜,有好几只进入了他的嘴鼻孔里,向前进只得轻轻地呸呸乱吐。脚面上好像也有好几条蛇滑行爬过,让人冷汗直冒。
这里的整个战区地势险要,环境恶劣,向前进是深有体会了的。这地方易守不易攻,几千人的部队打下来了,还真是厉害到无话可说。越军想要凭借有利地形和对这里气候适应的有利条件,企图长期霸占我领土,威胁我安全的企图现在已经彻底破产,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争夺战不知要打到何时。这样一来,战士们的苦有得受的了。
在草丛中爬了好一阵,终于走上了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到了一个山岭上后,几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但光线好多了,向前进松了口气。
三个人停了下来,土狗喘着说:“解放军同志,就带你都这里了,我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