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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拉上来!”熊国庆大汗淋漓,刚才拉绳子,跟张力生两人也是拼出了吃奶的力气。两人放下绳子,拉住马小宝的手,往上面拖。远离了悬崖,觉得安全过后,两人又赶紧分工,一任警戒,一为马小宝施救。
刚才上来的敌人虽然被打退了,但是没有遭到全歼,这里还相当危险,没有安全可言。张力生过来了后,那里的警戒有了缺口,必须马上填补。拉上来马小宝,熊国庆拿起枪,就往那边小跑过去,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这里黎国柱爬起来,发现向前进左手臂通红,知道是受伤了,赶忙问道:“班长你的手怎么样?”向前进回答:“没事,被子弹反弹,搭上了,可能刮破了皮。”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首先用左脚迈出一步,跛着往前走了两步。他必须要表现出没事的样子,稳定军心,让大家不慌乱。现在冷静很重要,他知道大家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向心力的支撑。
一阵风吹过,雾气涌动,那边任警戒的熊国庆回头看见他跛了,也喊了一声:“班长,你的脚?大黎,给班长看看!大家动作快一点!”他相隔大家并不远,可是刚才浓雾中他走过去时却看不到他了。现在这一阵风吹,大家才发现他还在旁边。
向前进又努力走了两步,到了悬崖上面一点过后,他再也走不动了,右脚趾头疼痛钻心,手臂上的鲜血也在冒着热气往下流,他晓得情况不一般,尤其是脚趾头,痛得让他受不了。
他一屁股坐下来,收回右脚,要脱鞋检查一下让他难以忍受的伤口。可是他脱不了,稍微一触动着受伤的趾头,便又是一阵钻心般疼痛,脸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帮你!班长。”黎国柱跟上他,但腿跪地,用手为他松了鞋带,可还是不能将脚脱出来。看到向前进很难受,黎国住说道:“班长,你忍一忍!”拔出匕首,为他挑破鞋帮子,沿着橡胶口划开。
鞋终于脱掉了,只见里面血糊住,几乎看不见脚的形状。因为一直运动,血还在像泉眼般一股一股地流。黎国住看到那小脚趾头下面一节白骨露出来,白森森的恐怖。他的手也早已沾满了粘乎乎的血液。看着那血,他有些焦急地说:“止血带!止血带!他妈的止血带!我的止血带呢?”
黎国柱一边自语着,一边在自己的身上寻找止血带。
看到向前进的右脚小趾头几乎被切掉了,只有一点皮连着,他觉得难以给他包扎不说,更重要是他感觉到向前进此时的痛苦。
向前进此时觉得疼痛钻心,忍无可忍。他偏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晓得保不住了,像是那一晚的那叫铁脚杆的军工般坐直身子要看:“我的脚趾头怎么样了'奇。com书'?怎么样了?”他看到血几乎是在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涌。
黎国柱大喊道:“班长,你忍一忍,马上包扎,止血带,他妈的,我的止血带呢!”他还在找止血带。
向前进已经痛得汗流满面,黎国柱一碰到伤口,向前进呻吟了一声,一咬牙,喊道:“黎国柱,就剩下了点皮,你帮个忙,干脆下手把它割掉再包扎。”
“不行啊,班长!止血带,我找不到止血带,他妈的,来了,止血带来了,我这就给你包扎,放心,一点小伤,没什么事。忍着点!我开始包扎了。”他喃喃自语着。
向前进努力喘息一声:“黎国住,拿刀给我,我自己来,把那点皮割掉,免得以后麻烦。”他旧坐着在草地上,惨白着脸。
此时他们的旁边张力生在喊:“班长,马小宝还没有醒,怎么办?可能是内伤,被爆破筒的冲击波炸的。班长,救救他!”
向前进回头说:“我知道!你别管那么多,用力给我捶胸口。捶了没有,生死由命,要死不能活,给我捶胸口,什么冲击波不冲击波,捶啊!”
张力生一直在给马小宝作人工呼吸,闻言扬起拳头,正要一拳头砸下,突然大叫起来:“好了,醒了,醒了!马小宝醒了,不用捶了!”
马小宝立起身来:“我被冲击波炸了,你还捶我?你不懂医理!”他咳嗽着说道。他的右半边身子现在已经是血乎乎的。
张力生一裂开嘴,笑起来:“我只以为你醒不来了,是班长叫我捶打的。你找他算账去。”拿起枪来,往前面去加强熊国庆的警戒力量。
“马小宝,你怎么样?问你呢,能不能挺得住?张力生,带着他,你们先走,离开这里。黎国柱,你动作快一点,雾气散了的话大家都有危险。这里不能久留,快一点!越快越好!拿刀来,别他妈的磨蹭了,替我割掉那点皮。”
“好的!忍着点!”黎国柱听他说得焦急,一手拿住那小趾头,往上提着,匕首轻轻一划,割掉了小趾头连着脚背的那点皮。
现在要好包扎多了。
“来吧!”向前进却还不知道,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准备长痛不如短痛,来个利索点的。
“已经割掉了。”黎国柱将他那节趾头拿给他。
那是他身上的受之父母的肌肤骨肉。现在看上去,短短的一节,血糊糊的,已经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你扔了吧,留着干什么?”他的两手无助地往后支撑在草地上。
“是!”黎国柱随手将之抛下悬崖。那节血乎乎的脚趾头在茫茫白雾中抛了个弧线,一闪就不见了。
马小宝还能走,他拿起枪,站了起来。看着向前进他们,他停住了,虽然现在先撤离要紧,但是他还不想走,拉动了好几下枪栓,那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
“你们先走,我跟班长随后就到。”黎国住仰起头向他说。他还得要为向前进作包扎。
“要走一起走!”马小宝再一次拉动了枪栓,等着。
“那你往前面去,跟他们一起,加强警戒,防止敌人上来。快一点,不要呆在这里!我没事的。”向前进反脸向后望着他。
“是!”马小宝拿着枪,踩着倒伏的草丛,往前去了。
黎国柱为向前进包扎了后,搀扶起他,向着前面的小路过去。
“班长,你们几个先走,我留下来!”到了先过去警戒的人身边,熊国庆说。
“我们应该一起走!赶快撤离!”向前进不同意他单独留下,觉得那会很危险。现在他不想留下任何人。
这不是讨论的时候,要走一起走,五个人拉开一定距离,迅速离开了这里,消失在了浓雾中。
作为侦察兵,这样子的与敌遭遇战是经常都会发生的,伤亡也经常都会有,所以没有人对刚才的情况有太多的惊慌后怕,大家都很镇定,相当有序地往山上撤离。当所有人借着浓雾潜回到出发时的潜伏地以后,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25。炮眼
1。
绝岭上两边的敌人没有受到任何惊扰,大家的行动无声无息,在能见度相当低下的大雾中,想要发现到这些人的动静那是不可能的。前沿阵地上的敌我双方刚才是听到了山下有巨大的山体震动,连带上面的山头都抖动起来,但谁也不原意冒险下山来察看。
不管怎么说,还好有这样的大雾,侦察兵们都非常感激。
这样子的大雾,不时间还夹带着雨点,大家在草丛中往回行时,虽然浑身都湿透了,但没有暴露目标,这已是值得人万分高兴的事。到了潜伏点以后,向前进顾不得伤口疼痛,立即召集大家开了个临时的敌情分析会议。
考虑到敌人特工会加大对前沿的活动,再说所有人呆在一个地方太不安全,于是一部分人被分派到岭下来担任分散警戒潜伏,岭上只留下了四个人。
岭上的人是两个在前沿观察的向前进和跟那个炮观员,另外两个是王宗宝和受了伤的马小宝,马小宝很可能得要转移到后方去。其余的都被派到岭下,加强预警。
被分派到分散潜伏的一部分人趁着浓雾潜回到座山雕那里,搞来了许多的地雷和手榴弹,在炮观潜伏地的绝岭周围加强了反偷袭布置。
下岭的人忙活了一半天,埋设地雷,大胆地挖潜伏坑,到下黑时候,一切都弄妥了,天又在浓雾中下起了雨。这一次雨点持续了好一阵,有二十分钟以上。
天气很冷。当岭下所有人重新潜伏下来后,就开始感受饥饿和寒冷带来的难受。
岭上的向前进受伤的脚趾头也在发着烧,并伴有一阵阵地灼痛。伤口在发炎,这可不是好事。他的一只脚就那样包裹着,穿不进鞋,也将有好一阵不能健步如飞了。
轻伤不下火线,这是优秀军人的操守。他坚持在岭上潜伏观察,要尽到一个军人所能做到的一切。毕竟这是难得的一次打击敌人的机会,他不想有一点伤痛就打退堂鼓。怎么说呢,至少那不是一个真正军人的风范。